這些城裏女娃娃能幹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了村裏也掙不出自己的口糧,到時候還得村裏接濟,總不能將人餓死。


    其他幾個村的負責人一見這情況都樂了,還不得工作人員說話,他們就立馬起哄道,“老王你這就不對了,你們大隊條件好,女娃娃去你們那才能吃的飽。”


    “就是,能者多勞,誰讓你們年年是先進呢,這麽個大家夥都給你們了,幫公社分擔分擔也是應該的。”


    這話得到其他人的一致認同,拖拉機這麽好的東西都歸他們了,多給兩個女知青算什麽,幾個女知青要是能換個鐵家夥,他們也幹。


    在他們看來老王就是不知足。


    被叫老王的中年男人瞪了其他人一眼,鐵家夥可是他們大家努力幹活才得來的,跟這些女知青完全是兩碼事。


    工作人員看著名單無奈搖搖頭,“上頭這麽安排的,我也沒辦法。”


    老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裏暗罵卻也隻能選擇妥協。


    別看他在村裏說一不二,可公社這些人他可惹不起,不然啥時候被人在背後使陰招都不知道。


    “趕緊上車。”


    妥協是妥協了,但對顧安安幾個,他的語氣肯定不會太好。


    顧安安無所謂,將包裹甩上車,攀著車沿一腳蹬了上去,動作一氣嗬成。


    老王看的雙眼發亮,雖然這一點並不能代表顧安安幹活就行,但至少比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討人喜歡。


    再看周玥,雖然動作沒前頭那個利落,但也不錯,不是那種矯情的。


    心情剛舒緩些,眼神就落到謝遠和秦雪身上,女生嚶嚶怪,男生嫌棄地看著拖拉機上的髒汙。


    淦!他就是放心太早了。


    “動作快點,再磨蹭就自己走回去。”


    一聽要自己走回去,秦雪著急了,人生地不熟也就算了,這還冰天雪地的,出點事可咋整。


    可......


    “大叔,你這車拉過什麽?為什麽一股味?”


    見她似乎連碰一下都嫌髒,老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還能拉什麽,糞水唄。”


    聽到糞水兩個字,秦雪立馬想起火車上的廁所,頓時有種想吐的感覺,可她剛剛已經將肚裏的東西吐光了,此時也隻能幹嘔。


    “能不能幫忙弄塊布擦了擦?”


    還有好多大隊都沒走,見秦雪嫌棄鐵疙瘩,一個個都說她不知足。


    擦一擦?老王嗤笑根本不理她這無理的要求,“我說最後一次,再不上車我真走了。”


    說完他使勁轉動搖杆,拖拉機立馬發出突突突的聲音。


    謝遠知道對方來真的,也顧不得嫌棄,雙手並用爬了上去,後頭的張招娣有樣學樣,趕緊往上爬。


    見秦雪還在幹嘔,心裏暗罵,資本家小姐。


    張招娣聽隔壁的姐姐說過,鄉下的日子有多苦,全村就一輛驢車,慢不說還沒兩個位置,從村裏到公社就得走好幾個小時。


    她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被分到那種地方,哪知老天對她不薄,竟然有幸能在有拖拉機的大隊,沒看其他知青剛剛有多豔羨他們,竟然還有傻叉不知足。


    沒人跟她統一戰線,秦雪也不敢再拿喬,生怕真被單獨丟下,隻能央求謝遠拉她一把。


    人剛上去,車子便突突突開走了。


    大冬天坐“敞篷車”的感覺如何?顧安安隻能用風刀刮臉來行動,好在她空間啥都有,手往包裹裏探,實則是從空間中扯出一件軍大衣,頭臉全都藏在裏邊,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周玥也不差,家裏早早打聽了這邊的環境,給她準備的都是最厚實的。


    就在兩人還是盡量蜷縮在一起,減少熱量的流失。


    另外三人帶的衣服隻能說在當地算厚的,來東北就 有些不夠看了,等拖拉機開到村子,已經凍的沒什麽知覺了。


    “到了,下車。”


    秦雪哆哆嗦嗦起身,好不容易爬下車,卻在落地那一刻腳崴了一下,一整個朝前栽去。


    “媽,這都過完年了,咋這個阿姨還給我們磕頭啊?”


    稚嫩的聲音響起,眾人都朝秦雪看去,隻見她雙膝跪地,還真是標準的磕頭禮,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笑聲入耳,秦雪雙手握拳快速起身。


    短短幾天被顧安嘲,被周玥罵,如今來這些鄉巴佬都敢欺負到她頭上來,怒火噌噌噌燒的越來越旺。


    “笑什麽笑,鄉巴佬。”


    頭腦一熱,秦雪就將心裏話都突突了出來。


    下一秒,笑聲頓住,取而代之的是村民的憤怒。


    顧安安暗罵一句蠢貨,像這種帶姓氏的村子都同出一宗,格外團結。


    別說剛剛大多數人並不是真的想嘲笑秦雪,隻是覺得幼童說話童真,就算真遇到那種事,也不能在第一天就當著老老少少發飆,除非不想在這待了差不多。


    她倒不想多管閑事,可她如今在這些村民眼裏和秦雪就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要不及時表態,很容易因為秦雪這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反正秦雪本就不是什麽好人,顧安安落井下石起來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秦雪你什麽意思?火車上周玥對你說的話你可真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先前嫌棄珍貴的糞肥,現在又嫌棄上了辛苦種糧養活咱們的老鄉,這種思想要不得。”


    周玥跟著附和,“沒有老鄉你早就餓死在城裏了,趕緊跟大家道歉。”


    張招娣見村民一幅要將他們吃了的模樣害怕極了,小聲提醒道,“這位同誌你趕緊道歉吧,可別把我們害死。”


    話脫口而出的那一刻秦雪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可麵對這些鄉下泥腿子,她內心十分抗拒道歉這件事,直到謝遠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願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聲音小的好像是給自己道歉一般。


    本來見這次的知青中海油明事理的,村民還想著事情就這麽算了,可看秦雪這樣子就知道她還不服氣,便有人喊了起來。


    “你說什麽?聽不見。”


    “就是,道歉沒有個道歉的樣,一看就沒其他幾人明事理。”


    “說到底還是看不起我們,覺得給我們道歉丟臉唄,上頭怎麽能讓這種人下鄉,這不是破壞大家團結一心搞建設嗎?”


    眾人七嘴八舌,將事情又上升到一個新高度,那群情激奮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秦雪壓到公社去討個公道。


    秦雪這才怕了。


    “不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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