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源江古鎮恢複了往日的繁華,遊客如雨後春筍般再次出現在各個角落。


    江麵上,還有不少船隻試圖碰碰價值五百萬的“屍體”


    是的,他們都認為是“屍體”……


    ……


    玉樓蘭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的周粥是哭著醒來的,在夢裏,她見到了蘇逸,隻是彼時的他已經呈現巨人觀,四肢浮腫,麵容扭曲,周身上下嘀嗒著水珠,好像剛從水裏撈上來似的,蠕動的嘴唇上下開合,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為什麽……不來救……我”


    愧疚,悲傷,期盼……周粥所有的情緒在見到這樣的蘇逸後隻化作失而複得的擁抱。


    “你聽我解釋……”


    夢醒了……


    周粥望著空無一人的套房,如附骨之蛆的痛苦孤獨,再次啃食起她千瘡百孔的心髒。


    兩天沒進米水的她,虛弱到連手都抬不起來,夢裏蘇逸的恐怖模樣讓原本立場堅定的她,第一次開始動搖內心的想法,她向漫天的神佛祈求……


    房間門被打開,楊夢鴿帶著麵包和穌穌前來探望,見周粥醒了,她將手中的餐盤放到桌上。


    “吃點吧。”


    穌穌用小短腿,努力扒拉著床沿,伸出舌頭,舔舐著周粥眼角的淚水,口中嗚咽著……


    周粥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聲音嘶啞:


    “謝謝,我不餓。”


    “是海鮮粥,沒放蔥花香菜。”


    楊夢鴿說完,帶著麵包離開房間。


    門被關上的刹那,周粥起身來到桌前,用空洞無神的目光看著餐盤裏的那碗粥。


    粥,很鹹……很苦……


    床頭的手機開始震動。


    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周景軒憔悴的聲音。


    “粥粥……”


    “爸……”


    短短三個字,父女二人都聽出了對方的沉重的心情。


    “叔叔阿姨他們……”


    對於兒子死亡的消息,他們有權知曉,可周粥不敢想象蘇逸的父母以後會怎麽看她。


    蘇逸是她帶出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要負全部責任。


    電話裏,周景軒深吸口氣,遲疑了一陣才緩緩開口,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隻能拖一天是一天。


    “距離高考成績發布還有最後兩天的時間,能拖就拖吧,如果……”


    說到這兒,周景軒的語氣變得哽咽,這件事,他連妻子都沒告訴,公司的事情,他也無心管理,他的壓力很大。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話,我會想辦法,你不用露麵的,我會想辦法把你和周昊送出國,如果你願意。”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因為這件事,而永遠活在對蘇逸父母的愧疚當中,出國,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總會磨平一切。


    電話掛斷後,周粥趴臥在桌上,怔怔的望著照片出神。


    她不會為了逃避而選擇去往國外,周昊也不會,周景軒低估了三個人的感情……


    從桌上拿過周昊遺留的那包鐵盒鴿平,抽出一根,放到幹澀起皮的嘴中點燃,雖然辛辣嗆人的口感,讓她不住地咳嗽,但這似乎能緩解內心的哀愁。


    她隱約體會到在別墅那晚,蘇逸坐在陽台上抽煙的淡淡哀傷。


    那時候的他腦子裏在想什麽,周粥不清楚,她隻知道,現在的她腦海裏回想的都是蘇逸落水時她無能為力的絕望呐喊。


    ……


    玉樓蘭,來了三個人,當周粥見到一身白裙手捧鮮花的柳若寧時,她的心中無名火起。


    柳若寧這是什麽意思,蘇逸的屍體還沒被找到,她就提前吊喪來了是嗎?


    不光是周粥,就連楊夢鴿和那些黑衣人也是眉頭緊鎖,滿臉的敵意。


    麵容姣好的柳若寧臉上帶著哀傷,邁步走到周粥麵前,將花放到桌上,轉身就要和張澤雲離開玉樓蘭。


    都沒等周粥發火,桑挽搶先一步將花拿起,對著柳若寧的背影將花撇了過去,正砸到她的背後。


    花瓣散落一地。


    張澤雲率先發難,他本來就對柳若寧來玉樓蘭這個舉動而感到不爽,現在又被桑挽這麽對待,他怒道:


    “你做什麽?”


    柳若寧僵硬地轉過身,將已經散落的花束撿起,拉了拉張澤雲的袖子搖頭道:


    “沒關係的,我們走吧。”


    “我是不是早說過讓你別來,別來,你不聽,現在倒好,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人家才還領情呢!”


    當聽到張澤雲這陰陽怪調的話語後。


    桑挽氣衝衝走到二人麵前,抬手給了張澤雲和柳若寧一人一巴掌。


    啪!啪!


    向來溫文爾雅的桑挽,今天也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做氣炸五髒廟。


    “你還有臉問我做什麽?這個問題我倒要問問你們,拿個破花穿一身白哭喪個臉,你給誰吊喪呢?你是見到他的屍體了,還是得到什麽信兒了?要你來惡心人?你爹媽沒教過你怎麽做人嗎?”


    無緣無故被桑挽甩了一巴掌,又劈頭蓋臉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饒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趙澤雲也忍不住想要動手,況且她還打了若寧。


    他更加不能忍。


    想動手?


    眼見情勢不對,玉樓蘭所有安保人員全體出動,大門哐當一聲被人緊鎖,穿著西服的黑衣人更是將張澤雲給逼至了角落。


    “我是南城張家的人,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南城張家,論實力僅次於周家的大家族,在南城也算有頭有臉,張澤雲本以為搬出張家,黑衣人會畏懼,誰曾想楊夢鴿嗤笑一聲,眼中充滿不屑。


    “張家?我還以為是什麽大家族呢。”


    柳若寧則捂著被扇紅的臉,不住地替張澤雲道歉:


    “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在這裏我替澤雲道歉。”


    周粥嫌惡地擺擺手,她多一秒也不想看到這兩個讓她膈應的東西,示意保安把這兩個人丟出去。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張澤雲嫌棄地拍了拍滿是褶皺的襯衫,甩開黑衣人的手,拉著柳若寧就往外走。


    在經過桑挽的時候,張澤雲伸出手指著桑挽眼神陰毒地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桑挽這一巴掌,他記下了,之後他肯定要找補回來。


    桑挽扇了扇鼻子,目光中的桀驁與不屑甚至都懶得隱藏:


    “我叫桑挽,蘇城人,如果你不知道,可以回去問問你家大人,蘇城有幾個姓桑的。”


    說罷,隻留給張澤雲一個窈窕的背影,走向了周粥。


    “我記住你了!”


    見張澤雲還敢這麽囂張跋扈,早看他不爽的黑衣人抬起一腳照著他的屁股就把他踹出了玉樓蘭。


    對著破口大罵的張澤雲擦了擦鞋笑道:


    “這也就是我,要是換作我們老大,你今天都走不出這個大門,快滾!”


    完事還對他吐了口痰。


    可作為張家二公子的張澤雲哪裏受過這般屈辱,先被抽巴掌,後被人掃地出門,張家的臉都被他丟幹淨了!!!


    “你們給我等著!”


    張澤雲站起身,柳若寧替他拍去身上的塵土勸慰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考慮不周,我本不該來的。”


    張澤雲擺擺手,心疼地看了看柳若寧已經紅了的臉龐眼中滿是柔情,輕聲安慰道:


    “不關你的事,你本是好心,是他們不領情而已,你放心,我會替討回公道的。”


    “還疼嗎?”


    柳若寧搖搖頭,可她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地流淌。


    摟著柳若寧的纖腰,張澤雲心中暗暗發誓,今日之恥,他日將百倍奉還。


    可他沒有看到身側的柳若寧嘴角彎起的一抹弧度。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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