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張庭玨的解釋,蘇逸大致明白他這種特殊的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他體內的染色體很奇怪。


    同時擁有男人和女人的兩性特征。


    這也就是為什麽他能同時擁有小雷,和喉結的原因。


    甚至,在他體內還有一套完整的女性子宮以及卵巢。


    這就意味著他可以既當爸爸,又當媽媽。


    由於體內存在子宮,雌激素的異常分泌,使他在整體外形上,更傾向於女人。


    所以皮膚比男人看上去更為細膩光滑。


    “怪不得張庭玨看上去長得比女人還女人……”


    蘇逸心中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張庭玨既然是雌雄同體,那是不是就可以自己生小孩了。


    但有一個問題擺在麵前,他自己生下來的孩子該稱他是爸爸還是媽媽呢?


    蘇逸想了想,最後還是否定了自己這種幼稚的想法。


    相同基因序列所結合的孩子,不就是克隆嗎,這是犯法的!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後,蘇逸躺到床上對著還站在原地的張庭玨說道: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張庭玨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房間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蘇逸躺在床上,雖然也閉著眼睛,可怎麽也睡不著。


    白天他在車上就一直在睡覺,現在的他壓根不困。


    睡不著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旁邊還躺了個張庭玨。


    他倒不是歧視嫌棄像他這類雙性人,蘇逸的思想還是挺開放的。


    不管你是男同,還是女同,還是變性人,雙性人,每一個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


    按照蘇逸的話來說就是,生命沒有貴賤,每個人都是自由的,他們有選擇的權利。


    許是察覺出身旁躺著的這位有心事,張庭玨笑著說道:“怎麽?知道我是雙性人之後,睡不著了?”


    蘇逸睜開眼,所謂道:


    “你想太多了,我壓根不在乎,我隻是白天睡太飽,現在不困而已,反倒是你,開了這麽久的車,你應該沾枕頭就著才對,竟然還有心思關心我。”


    聞言,張庭玨一愣,他沒想到蘇逸的反應如此平淡。


    從知道他是雙性人之後,直到現在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


    “你就沒覺得我是個怪胎,很惡心嗎?”


    張庭玨疑惑道。


    蘇逸歎了口氣,語氣平淡:


    “想啥呢?天生雙性人不是你能決定的,我為什麽要覺得你惡心,這是基因問題,又不是你的錯。”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一陣長長的歎息聲。


    良久的沉默後,蘇逸開口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未來舍棄掉另一方身份,完全變成男人或者變成女人?”


    “想過……”


    張庭玨回答的語氣裏帶著些許淡淡的哀傷。


    蘇逸沒去問最後的答案,他清楚,張庭玨沒有正麵回答是男是女,應該是有難言之隱。


    雙性人這種身份一但被發現,來自外部的歧視倒不是最恐怖的。


    最讓人崩潰的,反而來自家人。


    聽著身旁張庭玨的呼吸聲漸漸平穩,蘇逸撓了撓發癢的胸口後,合上雙眼。


    等他再睜眼時,原本漆黑的房間,因為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帶來撫慰人心的光亮。


    身旁的張庭玨呼吸平穩,睡姿安詳,嘴角掛著幾分笑意。


    要是拋去張庭玨男人的身份,蘇逸不得不承認,這家夥長的的確有幾分姿色。


    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淩晨五點,蘇逸想著讓他再多睡一會,六點出發也不遲。


    總不能因為他想早點見到周粥,而拚命壓榨張庭玨吧。


    疲勞駕駛不可取。


    動作輕緩地下了床,蘇逸來到落地窗邊,默默欣賞起來自東山省的日出。


    直到原本火紅的日輪從溫暖變得稍稍有些刺目後,蘇逸這才喊醒張庭玨。


    睡眼惺忪的張庭玨揉了揉雙目,直起上半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後,踩著鬆軟的毛毯,行屍走肉般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時,他手裏拿著烘幹的衣服。


    彼時的蘇逸還赤著上半身,正坐在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正巧灑在蘇逸的半張側臉之上。


    一明一暗間,他那琥珀色瞳孔如同茶色玻璃般閃耀。


    張庭玨看得有些癡了,直到蘇逸轉過臉來皺眉看著他,他才回過神來。


    “這個,你還要嗎?”


    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被張庭玨遞到了蘇逸麵前。


    接過衣服,蘇逸想了想,沒穿。


    而是把已經洗幹淨烘幹的白色襯衫套在身上,起身朝衛生間走去。


    洗漱完,蘇逸出來時,正巧看到張庭玨背過身去正在換衣服。


    蘇逸瞳孔驟然一縮。


    因為他看到,張庭玨的後背上,遍布猙獰的鞭痕,有新的,也有舊的。


    身後的開門聲,讓張庭玨不自覺加快了穿衣的動作,好像生怕別人看到。


    “你的背?”


    張庭玨轉過身,眼神閃躲。


    “不關你的事,我們走吧,接下來的路,還很長。”


    收拾好東西,張庭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隻留下蘇逸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重新開上高速,蘇逸啃著麵包,頭歪向一側,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發呆。


    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幹燥,張庭玨放起了歌,正如他的職業一樣,放出來的全是咿咿呀呀的老戲曲。


    最終,實在忍受不了的蘇逸,皺眉拿過他的手機,按下暫停鍵。


    剛想放回去,又覺得少了點什麽,打開紅色app搜索了自己的歌單,隨便選了一首。


    「你說江南煙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塚新墳誰留意」


    「史官已提筆」


    “哎……”


    張庭玨無奈歎了口氣。


    “都說戲曲沒落了,原來你們並不是不喜歡聽,而是都喜歡聽這種……”


    “他唱的不好嗎?”


    蘇逸問道。


    “也不能說是不好,你想想我是幹什麽的,讓我聽這種半吊子戲腔……”


    張庭玨手握著方向盤,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前方,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嘴角的譏諷,蘇逸還是看在了眼裏。


    “那你用旦角的唱法,來一段我聽聽。”


    蘇逸其實也挺好奇,要是讓更專業的來唱《典獄司》戲腔部分,會是什麽效果。


    他還挺期待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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