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過兵的都知道。


    新兵蛋子第一年最艱苦。


    而最艱苦的第一年裏,前三個月稱得上苦中苦。


    比拿一把黃連塞嘴裏還要苦。


    尤其是新兵入伍的第一晚。


    真就是給蘇逸好好上了一課。


    淩晨3點。


    當所有人都睡得正香的時候。


    突然拉集訓。


    尖銳的集合哨一吹。


    許多人都被吵醒。


    睡眼惺忪的他們這才反應過來。


    現在他們身處的地方,並不是溫暖舒適的家了,而是部隊。


    一個連,一百二十多號子人,手忙腳亂,從床上爬起來,慌忙穿衣服,拿好背包,熙熙攘攘往樓下跑。


    集結完畢後,放眼望去,一個個的臉上都是稚氣未脫,有的還在打哈欠。


    連長,排長,乃至班長全站在樓下,眸光銳利地看著這幫新兵蛋子。


    “稍息,立正!”


    沒有多餘的廢話。


    一聲令下,負重二十公斤,三公裏跑步。


    三圈下來,所有人都累得癱倒在地,肺裏像是灌了碳火,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集合!!!”


    擴音喇叭裏,再次響起連長的大吼。


    等所有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稀稀朗朗站成一排時。


    一臉笑意的連長,邁著悠閑的步子,喊道:


    “大聲告訴我,累嗎?”


    “累!”


    連長哈哈大笑。


    “累就對了,以後還有更累的,好好享受吧。”


    說完,他突然收起笑容,“所有人,整理內務!”


    很快,各排長,各班長,領著他們手下的新兵,回到班房。


    就看到,燈光通明的大樓,開始下起了被子雨。


    鋪天蓋地的被子被從窗戶往下丟。


    一時間,大樓下方的地麵,被軍綠色被子給鋪得嚴嚴實實。


    累癱了的蘇逸回到宿舍,卸下背包,腿都軟了的他,好懸沒一頭栽倒。


    整理內務,一共20分鍾的時間。


    一個宿舍五個人,全都站得筆直,等待班長過來檢查內務。


    他們這個班的班長姓刑。


    大家親切稱呼他為刀斧手。


    “這什麽?”


    老刑指著一個疊得還算可以的豆腐塊質問。


    “報告!這……這我疊的被子。”


    “這是被子啊?你不說我還以為是坨屎呢!重疊!”


    被子被丟到了走廊。


    “是!”


    那人愁眉苦臉地蹲在地上,繼續疊。


    “這是你疊的?”


    輪到蘇逸的時候,老刑眉毛一挑。


    “報告班長,是我疊的。”


    蘇逸挺起胸膛,大聲回道。


    他有信心,非常有信心。


    他這門手藝可是自己在家經常練習的。


    不說頂尖吧,總算能看得過去。


    “嗯,不錯。”


    老刑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下一秒,他自認為疊得不錯的豆腐塊,就從窗口飛了出去。


    蘇逸一臉震驚。


    還沒等他開口,老刑就嘲諷道:


    “是不錯,但也是一坨屎,隻不過比他們的稍微好點,下去重新疊!”


    “是……”


    ……


    天蒙蒙亮。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訓練場上,到處是在練習疊被子的新兵。


    蘇逸擦了擦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長舒一口氣。


    此時,他們的連長還在拿著擴音喇叭,在眾人之間,走走停停。


    時不時一腳踹飛別人辛苦疊起來的被子。


    還不忘嘲諷一句狗屎。


    “我不管你們來部隊之前是什麽身份,過的什麽樣的日子,少爺也好,公子也罷,在這裏,不好使,你們隻有一個任務,接受命令,執行命令!你們的代號,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新兵,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蘇逸也跟著大喊。


    “你!站起來!”


    蘇逸迎著刺目的陽光,抬頭看了站在眼巴前的連長,嚇得立馬站起身。


    他們的連長,是個看上去很堅毅的中年人,雙眸明亮有神,皮膚黝黑。


    三十歲左右。


    “疊的不錯,知道要來當兵,專門練過吧?”


    “報告!”


    蘇逸撓了撓被剃成寸頭的腦袋,


    有些無奈。


    “我爺爺他……從小就這麽要求我……”


    連長點了點頭,拿起大喇叭,正對著蘇逸的臉,大聲喊道:


    “合格!滾去吃飯!”


    蘇逸一挺胸膛,“謝連長!”


    剩下的人,全都用羨慕的目光看向小跑著去食堂吃飯的蘇逸。


    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他們的肚子也餓。


    “你們要是想吃飯,先合格再說!”


    說完,他順腳把蘇逸身邊那人的被子,一腳踢飛。


    等連長走後,眾人隻看到一個四四方方,沒有一絲褶皺的豆腐塊,擺在了地上。


    ……


    三個月裏,蘇逸每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


    三公裏,仰臥起坐,俯臥撐,折返跑。


    整理內務,戰術動作,練軍姿,思想政治教育,等等等。


    也算是超負荷體驗了一把軍訓。


    蘇逸的體能成績,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下,飆升至全連前茅。


    刀斧手,也就是班長老邢越看這個新兵蛋子越順眼。


    手底下的兵有成績,他臉上也跟著沾光,走路都帶風。


    同時也對他的要求更加嚴格。


    一個月集訓後,新兵開始接受槍械指導。


    發槍的前一晚,大家都興奮得睡不著覺。


    一個宿舍五個人,來自大江南北。


    蘇逸是其中唯一一個南方人。


    其他的都是北方漢子。


    東三省,各一個。


    還有一個是上京本地人。


    “哎!老蘇!”


    上鋪傳來呼喊。


    “幹哈?”


    “原來你也沒睡啊。”


    “嘿嘿,我也沒睡……”


    “俺也一樣。”


    蘇逸翻了個白眼,“趕緊睡,看你們一個個那個德行,至於這麽激動嗎?”


    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因為刀斧手經常會突擊檢查。


    不睡覺的,聊天的,都會被拉到訓練場拉練到虛脫為止。


    “你不也沒睡嗎,說實話,我來當兵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嘞。”


    “哎……等你扛著你的寶貝兒槍去負重跑的時候,你就恨不得這玩意沒發到你手上了。”


    蘇逸翻了個身。


    “啊?很重嗎?”


    上鋪探出一個腦袋。


    “當然重了,本來負重五公裏就累,再加一把槍……哼哼……”


    蘇逸想到之前在爛尾樓頂發生的一切。


    那把槍,雖然是手槍,看著不大。


    卻很壓手。


    手槍尚且如此,更別提步槍了。


    突然,訓練場上,燈光大亮。


    熟悉的緊急集合哨聲再度響起。


    “奶奶的,都怪你這個烏鴉嘴,說什麽負重跑,這下好了,那個變態又開始了!”


    “廢什麽話,趕緊跑!”


    蘇逸罵了一句,迅速穿好衣服,背上背包,往樓下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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