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聽得眼眶發紅:“李浩,對不起,終究所有的錯,都是我,是我太自私,總以為給你們選擇的,是最好的。”


    李浩慌忙擺手:“不,皇上,是我和徽柔,沒有緣分。如果皇上同意,我願意無條件和離。”


    李浩擺出了全部底牌,他要把一切屈辱全部吃下,然後與以往劃清界限,再重新過一次自己的人生。


    趙禎沒有同意和離,隻是說:“和離之事,還需再議。”


    李浩沒有反對,他不明白,自己與徽柔走到這步了,不和離的意義在哪裏?


    塵埃落定,粱淮吉從洛陽北接回,再次回到駙馬府照顧公主。


    李浩帶領沐汐母親離開京城,前往青州。縱使萬般感慨,也隻能如此。


    路上,李夫人滿腹委屈的對沐汐說:“沒有想到,年紀一把了,還被發配到青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習慣這種生活。”


    沐汐安慰道:“青州山清水秀,比京城清閑多了,我好好孝敬您,給您煮最好吃的魚。”


    李夫人一張笑臉比哭還難看:“京城那些貴婦們,還不知道在背後怎麽笑話我呢?”


    李浩騎馬守在李夫人和沐汐的馬車前,大聲說:


    “天意的表弟就是青州的,他修書讓他青州朋友照顧我們,還有啊,青州有很多野味,娘,你等著吧,去了青州,就再也舍不得回來了。”


    李夫人看著神采奕奕的兒子,雖然不開心,也算欣慰了,至少兒子開始笑了。


    一路走,一路停,或者看看山水,或者采一捧野花,沐汐總是把最美的花,簪在李夫人的頭發上:


    “娘,您就如十八歲的姑娘,好看得很。”


    李夫人看著水中的自己,大笑:“就像一個媒婆,沐汐,你也學壞了。”


    說完,抓起手邊的石頭,打向沐汐,沐汐不高興了:“李浩,娘打人了。”


    李夫人生氣了:“你這小妮子還學會了告狀,看我怎麽打你。”


    站起來就去追沐汐,沐汐笑著跑,李浩看著她們在山坡上打打鬧鬧,微笑的看著,也不去拉架。


    太久太久了,我們好像都忘記了笑容,而現在,我們人人都有了笑容。


    粱淮吉回京的馬車跑得飛快,他靜靜的坐在車裏,任由馬車顛簸,也沒有一點反應。


    一年了,我去買了烤豬肉,然後我就走了。她是否失望極了?


    我從未失信過她,就這樣沒有告別的走了一年,她會恨我嗎?


    公主問我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淮吉,你會離開我嗎?”


    公主從小在宮裏長大,雖然寵愛萬千,她卻最害怕失去。也許是弟弟夭折,留給了她深刻的打擊吧。


    馬不停蹄,終於三天後,粱淮吉來到了駙馬府。開門的是盛嬤嬤,她居然還在駙馬府?


    盛嬤嬤微笑道:“淮吉,你回來了,公主一直在等你。”


    淮吉舉著兩包烤肉,加快腳步往內宅走去。可是公主的主院大廳已經被燒毀了。


    盛嬤嬤輕描淡寫的說:“公主放火燒的,你跟我來,公主在偏院。”


    粱淮吉眼中有些疑惑,可是想見公主的心,十分強烈,也沒有多想,跟在盛嬤嬤身後。


    還好,偏院依然是幹淨整潔,花園裏有鮮花盛開。很快就要見到她了,她一定會歡喜吧,還會衝出來撲在我懷裏,說:“淮吉,我好想你。”嗎?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幾個陌生臉孔的公主,在擦洗地麵和欄杆。


    盛嬤嬤小聲說:“除了我和孫管家,以前的宮女和太監,全部打發走了,這些新來的,都是皇後安排的。孫管家還是負責府外采買。”


    粱淮吉沒有心思聽這些,他隻想快點見到公主,終於,花園的秋千下,坐著一位披發姑娘,她安靜的坐著,一動不動。


    盛嬤嬤走上前,輕輕的說:“公主,淮吉買了炙烤豬肉回來了。”


    半晌,徽柔抬頭問:“淮吉是沒有排上隊嗎?”


    粱淮吉心裏一緊,公主怎麽啦?


    粱淮吉舉著兩包烤肉,走到公主麵前,喊道:“徽柔,我買烤肉回來了。”


    徽柔看向粱淮吉,愣了幾秒,繼而甜甜笑起來:“是淮吉讓你送來的嗎?”


    她,連粱淮吉都不認識了。


    粱淮吉慌亂的打開烤肉,用竹簽挑了一塊最瘦的肉,放到徽柔嘴邊,哽咽著說:


    “徽柔,我是淮吉,烤肉買回來了。”


    徽柔緩慢的張口,慢慢的嚼著,臉上全是幸福的笑容:“淮吉,很好吃,你也吃,你愛吃有肥肉的。”


    盛嬤嬤驚訝的看著公主,她認識人了嗎?她知道是淮吉?太好了,太好了。


    盛嬤嬤擦拭眼角的淚,公主終於活過來了。


    粱淮吉也挑了一塊肉,放進自己的嘴裏,邊哭邊笑:“徽柔,帶有肥肉的很香,在嘴裏滋滋冒油呢?”


    徽柔高興的笑道:“淮吉買烤肉,還在排隊嗎?”這。。。。怎麽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呢?


    粱淮吉回來了,雖然公主還是神誌不清,但是她經常會笑,話語也多起來。


    淮吉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徽柔,早上會親自給她洗臉,再喂她吃早飯,中午會做好幾個公主喜歡的菜,陪她一起用餐。晚上會講兒時的故事,哄她入睡。


    粱淮吉無所畏宮女太監的異樣陽光,他一心撲在公主身上,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每天把柳絮送來的藥,都要一滴不漏的讓徽柔喝完。


    徽柔的臉色越來越好,小臉也圓潤起來了,隻是偶爾還是會問:“淮吉還在排隊嗎?”


    心力交瘁的趙禎,聽著盛嬤嬤的匯報,也漸漸寬心了。


    隻是自己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差,他努力的控製著情緒,公主需要自己,我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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