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也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情,男人和愛情對她來說隻是花瓶裏的一束花,花越多越好,擺在那更好看。雖然莉莉說話的時候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口吻,言語間充滿了對“鄉下人”的不屑。但閑乘月竟然奇異的不覺得她惹人厭。如果就像莉莉說的,她的追求者越多,就證明萊特的眼光越好,越值得驕傲。那麽萊特有什麽理由殺她?萊特最多就是一個狂熱的追求者,他會傷害莉莉的追求者,卻不會傷害莉莉。莉莉說完之後眨巴著大眼睛問閑乘月:“你真的能讓萊特不煩我嗎?”閑乘月輕輕點頭,聲音裏卻帶著不容忍質疑的肯定:“當然。”不遠處的立柱後,宿硯雙手環抱,靠在柱子上,他並不怎麽能聽清閑乘月和莉莉在說什麽,偶爾能聽見一兩個字,他麵無表情,眸光暗沉。等閑乘月朝門口走來,他才又掛上一張溫柔的笑臉,微笑著迎上去。“今晚看看。”閑乘月揉了揉晴明穴,“如果跟我設想的一樣,今晚應該不會死人。”宿硯笑著說:“閑哥從沒有出錯的時候。”然而閑乘月沒有接受這個馬屁:“我出過錯。”閑乘月繞過門廊,宿硯快步跟上他,然後聽見閑乘月說:“我在第三個裏世界的時候出了錯,死了八個人。”宿硯輕聲細語:“害人的又不是你,你不用自責。”閑乘月轉頭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自責?就算我不出錯,當然也要死八個。”宿硯無話可說。閑乘月:“我從不會把不屬於我的責任往身上攬,倒是你。”他沒把話說完,宿硯卻已經聽懂話了,他點點頭,也沒有多說。在閑乘月的眼裏他是個“好人”,既然如此,他就不準備扭轉這個印象。可能人人都不想當好人,但人人都想跟好人做朋友,畢竟永遠不擔心一個真聖父或者真聖母從背後捅自己一刀。最好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別人都是傻子。閑乘月沒有甩開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不是“壞人”。至少閑乘月不用擔心他在背後做什麽小動作。宿硯臉上的笑容更溫和了。兩人剛剛走進一樓大廳,就看到有人風風火火的從樓梯上跑下來,一邊跑一邊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個人在任務者裏並不顯眼,他個子矮,話也少,宿硯隻記得這人姓韓。“閑哥,他叫什麽名字?”宿硯小聲問。閑乘月:“韓餘。”韓餘大跨步跑過來,氣還沒有喘勻,雙手撐在膝蓋上,臉有些漲紅,還不等所有人都圍過來,也不等自己把氣喘勻,就艱難地說:“我、我找到了、找到了這個!”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紙,像是信紙,上麵是花體字,雖然這裏的人說話都是說的譯製片強調的普通話,但是書寫文字還是英文。韓餘正好是英文係的學生,跟已經出了社會的任務者不一樣,還沒有把讀書時學到的東西扔給老師,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之後就做賊似的把這張信紙揣進兜裏,連忙跑了下來。“五樓盡頭的那個書房,之前幾天都沒人進去過,我過去的時候發現桌上的一本書換了位子,才又進去翻。”韓餘激動地臉頰通紅,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嚇的,又或者是自己終於有用了,激動的。韓餘雙手有些顫抖,又一次把信從頭到尾仔細看完,然後才說:“信裏的大概意思就是,如果莉莉接受了萊特的追求,要跟萊特結婚,他一定不會讓莉莉和萊特有好下場,然後控訴莉莉玩弄他的愛情。”韓餘咽了口唾沫:“還有些細節,你們誰有紙筆?我仔細翻譯下來。”楊慧遞過去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韓餘就坐到餐桌上翻譯起來。宿硯看著正奮筆疾書的韓餘,小聲問閑乘月:“我記得馮瑞說你讀高中的時候成績很好?”閑乘月:“嗯,還可以。”他當年讀書的時候成績確實很不錯,他懂事早,知道對他來說,讀書是代價最小的改變命運的方法如果他有其它特長,或許他可以換一條路走,但他除了讀書以外似乎隻能去賣力氣,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讀書上。他初中同學會畫畫,初高中成績都不好,但因為有繪畫天賦,大學讀了個中專,學得遊戲專業,畢業後因為作品過硬,加上遊戲行業的飛速發展,現在工資已經比他高一大截了。可閑乘月沒有這方麵的天賦,他隻能選讀書這條路,大學畢業後找工作碰壁多次,他大學學的人力資源管理,找不到對口工作,後來還是幹了一段時間兼職,自己花錢去考了拍賣師資格證。高中的時候他媽媽就成了植物人,報大學和專業都是他自己弄的,沒人幫忙參考,考慮的也不是專業而是學校,畢業之後才發現,專業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學校更重要。冷門和已經飽和了的專業走出校門,找工作就能把自己磕得頭破血流。如果不是因為他需要錢,他會直接考研,或者去考公。他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覺得自己的特長是讀書。等進了公司,他才真正鬆口氣,拍出的拍品越多,拿到的傭金越多,他的心才越安穩。閑乘月並不是個物欲重的人,但他需要錢。他自己要上班照顧不了媽媽,把媽媽帶回家請保姆他也不放心,就算能安監視攝像頭,真要發生什麽也晚了,反而是專門的醫院更好,設備都是齊全的,有專業的醫生和護士在。宿硯又問:“閑哥,出去以後我家的那些古董還是要拜托你幫忙,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閑乘月:“你不著急變現,有什麽不放心的?”宿硯聳聳肩,賣慘道:“現在生意不好做,實體經濟下滑那麽嚴重,我就是要拆東牆補西牆,不然家裏的古董都是老一輩的收藏品,我拿出來賣幹什麽?”宿硯低著頭說:“我也不擅長做生意,家裏還有那麽多長輩,就算不在公司,但要給我找事也容易,隨便鬧出點什麽醜聞,我就隻能去流浪了。”他說的誇張,閑乘月並不全信,不過他也不了解這種大企業的運作,倒也沒有完全不信。那一邊,韓餘已經把整封信都翻譯了出來。他這次一個字都沒有省略的念出來,任務者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第41章 看不見的客人“……你不能玩弄了我又拋棄我!萊特除了是伯爵的兒子以外哪兒比得上我?你說過你愛我!如果你玩弄我的愛情, 我一定要找你要一個說法!為了你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你,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韓餘念完之後看向眾人, 他小聲說:“裏麵有些單詞是錯的,還有些單詞沒有寫完整,雖然字還能看,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比照著別人的字體寫的,寫這封信的人應該是個半文盲, 隻有一小半單詞寫得最順。”“肯定不是貴族的後代,說不定是識字的男傭人。”韓餘說到這裏, 自己先恍然大悟:“之前一定出過事!這種貴族家庭怎麽可能會隻有女傭沒有男傭?肯定是男傭都被趕走了!”少男少女的感情萌發本來就跟身份地位無關。三個到了適婚年齡的少女, 身邊如果有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傭,即便她們不會想要嫁給男傭,也很難說會不會發生點什麽。比如這封信裏的“玩弄愛情”。“也可能是園丁啊, 這裏不是還有男園丁嗎?”有人提出質疑。韓餘雙眼放光地解釋道:“園丁是幹粗活的, 他們沒有識字的途徑,倒是有些被當成管家的培養的男傭會識字, 我以前看過資料,這個時代的管家不僅會寫字,還要充當秘書, 資產管理員, 他們管理著主人的財產, 如果跟的是大貴族,說不定還能參政。”終於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韓餘滔滔不絕:“我覺得就男主人的貼身男傭最有可能。”“但是這裏好像沒有男主人。”“對啊, 這裏就隻有一個管家和一群女傭, 主人隻有莉莉她們三姐妹。”“而且這封信會不會是障眼法啊?就跟後麵那批任務者一樣, 是來擾亂我們的,我覺得殺莉莉的可能是她的姐妹,一般妻子被殺,凶人有很大可能是丈夫,姐妹也是很親近的關係,吵起來失手殺人也很正常。”“如果,我說如果,真的是男傭,我們這麽長時間也沒得到一點消息。”“對,這封信不是一開始就在的,但我們這邊一直在死人,按理來說任務一般都是從進入裏世界就開始了,不會白白死人。”他們爭論不休,都覺得自己最有道理,韓餘爭得臉紅脖子粗,他拿著信紙,踩到椅子上大聲說:“這是我翻譯過的,原件裏的用詞更血腥暴力!寫這封信的人肯定就是凶手!你們猜測都沒有根據!至少我這個有根據!”白楊笑眯眯地說:“那就舉手表決吧,舉手的人就往男傭的方向調查,不舉手的人想調查什麽就調查什麽。”有人小聲嘀咕:“不是少數服從多數?那這個舉手表決有什麽意義嗎?”白楊挑眉道:“不然呢?真的少數服從多數?猜錯了可能丟命,自己照顧自己吧。”韓餘激動道:“相信我的舉個手!我這是有事實根據的!不是亂猜!”宿硯看了眼閑乘月,發現閑乘月竟然是第一個慢悠悠舉起手的人。於是宿硯也舉了。白楊馮瑞和鄭輝也舉了,雖然有點落後。加上閑乘月他們,一共有十六個人舉了手。剩下五個不怎麽相信韓餘,想去自己再找線索。畢竟這封信來的時機太蹊蹺,就像是專門有人放在那等他們去發現,然後引導他們認為殺害莉莉的是個身份不合適的人,但這也不能篤定就是男傭。園丁裏還有幾個長得不錯的年輕男人。與其去查一個不在這裏,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男傭,不如把目光放在現在就待在這裏的園丁身上。那五個人跑到一邊商量去了,五個都是老手。隻有老手會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新手一般都是隨大流。但一般死得最快的,就是隨大流的人。閑乘月坐到大廳的沙發上,等著聽韓餘繼續說話,韓餘可能是難得有這種高光時刻,整個人都有種奇怪的亢奮,他環視一圈,所有人都看著他,每個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都格外真人。韓餘一直在吞咽唾沫,說話的時候也是唾液橫飛。“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去探一下管家的口風,尤其是莉莉那兩個姐妹的。”韓餘沒有說直接去問莉莉,“她們姐妹一直在一起,安娜她們肯定知道什麽,直接去問莉莉的話,可能會被凶手知道。”他說的言之鑿鑿,好像已經篤定殺害莉莉的凶手是城堡的男仆。等他說完了,他才擠出一個笑容問:“你們是怎麽想的?”第一次當“領導”,他並不熟練。閑乘月問道:“讓誰去找管家,又讓誰去找莉莉的姐妹?”韓餘愣了愣,但他很快說:“我是出主意的人,我去不合適,你們有誰想去嗎?”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鴉雀無聲。這種有風險的事,既然可以轉嫁給別人,又何必自己去做。韓餘激動地說:“要是沒人去,那我們坐在這兒說這麽多有什麽意義?!”“一個想去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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