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瞥了她一眼:“你以為這是哪兒?這是醫院!病人要是都能自理,還要我們這些護士幹什麽?”如果不是醫院剛剛給健康的病人截完肢,那她這句話還挺有護士長風範。護士長:“行了,你也別哭喪著臉,仔細觀察,如果他之後沒有攻擊傾向就不用再治療。”護士不太高興,但也隻能說:“好吧。”護士長帶著人走了,小護士把輪椅推倒床邊,她低頭玩著自己的指甲,並不把病房裏的人當回事。瘋人院裏的護士除了護士長以外都是沒怎麽經過培訓的,這份工作工資不高,又是荒郊野外,正規的護士都不願意過來。所以小護士年紀都不大,正是對外界社會充滿好奇的年紀,卻都被工作困在這座“牢房”裏。閑乘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男人身上。他隻想知道,在這種地方被截肢的人,會不會因為術後感染而死。第60章 逃離瘋人院天亮沒多久就到了吃早飯的時間, 閑乘月出去的時候,護士也把輪椅推了出來。男人從截肢到現在都沒能躺上一會兒,失血過多讓他全身慘白。任務者們找不到機會接近他, 隻能另找機會。除了他們病房的這一個以外,另外幾個病房也推出了幾個坐在輪椅上的人。這些人都是任務者,不是斷腿就是斷手,沒有一個人的精神是正常的,全都垂著頭, 了無生氣。好像他們已經死在昨晚被截肢的那一刻了。閑乘月坐到椅子上的時候,宿硯從另一邊走過來, 兩人坐在角落裏, 宿硯側過身,幾乎遮住了閑乘月的整個身體。他過來的時候還拿了一盒奶,宿硯把奶從桌麵上推過去, 然後微微低頭, 在閑乘月的耳邊說:“我問了護工,這裏做手術不會用麻藥, 而是用電擊,擊暈之後動手術。”宿硯似乎被嚇到了,抿著唇說:“也就是說, 動手術的時候他們會被疼醒, 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四肢被切除, 他們是清醒的看著自己被強行切除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一場痛徹心扉,卻無法醒來的噩夢。所以他們的精神崩潰了。可能精神強大的任務者會振作起來, 但也要花費一些時間。閑乘月:“今晚睡覺之前我會去問他。”手術室和醫生, 這些他們平時去不了的地方和接觸不了的人, 隻能從他們嘴裏得到消息。“我們得盡早行動, 不然要是所有人都缺胳膊少腿,那就別想往外逃了。”宿硯苦笑了一聲。閑乘月點點頭。這個裏世界是想把他們團滅。不是讓人死,而是讓人殘。閑乘月:“之後我應該會被挑中。”“可能你也會。”宿硯眨眨眼,以為閑乘月是在開玩笑:“……怎麽會?”閑乘月偏過頭,他笑了笑,笑容帶著冷意:“身體健康的成年男人是篩選標準,我們倆長得不夠瘦弱。”宿硯:“……”閑乘月的手指在桌上輕點:“陳蘭是安全的,隻要她不死在普通治療上,我們可以跟她合作。”這是閑乘月第一次找人合作,宿硯的眸光微暗,不過很快笑著說:“挺好的,我覺得陳蘭心細,膽子也大,作為合作對象挺能讓人放心。”陳蘭哪怕不生病,都是一副病弱的“林妹妹”樣,這樣的人如果在早期都能被護士和護工選中,那閑乘月也無話可說。早飯吃得很簡單,時間也短,用餐結束後就在室內活動,病人無法離開護士和護工的視線。但這並不絕對,護士和護工都是人,不是機器,無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們也有晃神的時候,也會偷懶,病人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無所謂,隻要在被他們發現之前回來就行。護士們靠在牆邊說話,護工們偶爾也想辦法插一句嘴。他們聊起了最近的棒球賽,聊起最喜歡的選手,並沒有分出多少注意力給病人們。反正他們守在門口,病人如果要出去也會被他們攔住。閑乘月徑直走向坐在窗邊的陳蘭。陳蘭身邊沒有坐人,任務者們都在想方設法找被截肢的人問話,陳蘭小口小口的喝著杯裏的奶,目光落到了朝她走來的閑乘月臉上。“合作嗎?”閑乘月沒有廢話。陳蘭:“好。”閑乘月坐到了陳蘭對麵,宿硯跟著閑乘月一起坐下。陳蘭愣了一秒,笑著問:“你們認識?”宿硯態度和煦,微笑道:“在外麵就認識,進來的時候正在閑哥家裏。”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仔細一想,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畢竟宿硯說的是實話。陳蘭托著下巴,眼睛微眯。閑乘月:“下午想辦法跟守門的護工搭話。”他們能利用的時間很短暫,午餐後的半個小時絕不會夠用。原本閑乘月以為晚上可以行動,然而昨晚發生的事讓閑乘月打消了這個念頭,到了入睡的時間,病人就必須“入睡”,自己的身體並不由自己做主。早飯後的時間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自由”活動時間,醫生不會在這個時間治療病人,但這時候的“自由”也是有限的,他們在活動室裏,四麵隻有兩扇帶鐵網的窗戶,僅有一扇離開活動室的門,門口站著護士和護工。哪怕護士和護工的眼睛都瞎了,那麽近的距離也能聽見有人靠近的聲音。“病人”們有些在活動室裏來回走動,有些坐在椅子上玩牌,有些人玩自己的指甲都能玩一上午,病人們都很會給自己找樂子。“醫生。”陳蘭忽然出聲。閑乘月挑眉看向她。陳蘭無視宿硯略帶敵意的目光,嘴角帶笑地說:“我覺得可以從醫生入手,醫生跟護士不一樣,他在這裏擁有最大權限,擁有所有房間和病房手術室的鑰匙。”閑乘月:“你怎麽知道?”陳蘭:“美劇裏都是這麽演的。”閑乘月轉頭看了眼宿硯,認為這兩人一定很有共同話題。宿硯無辜的朝閑乘月眨眨眼睛。閑乘月:“推測要有依據。”陳蘭靠在座椅上,像是沒有骨頭:“那就算了,走一步是一步,想辦法去地下室吧,說不定能挖一條地道。”宿硯:“肖申克的救贖挖了十七年,逃出去還是因為有下水管道,我們估計隻能挖到化糞池。”陳蘭想到挖通化糞池的那一幕:“……”閑乘月:“有個人可以當突破口。”陳蘭:“誰?”閑乘月不知道那個護工的名字,形容道:“年紀不大,應該在十六到二十歲,金發,鼻梁那一截雀斑很多,他應該剛入職不久,心軟。”心軟就夠了。陳蘭:“讓我去施展美人計?”閑乘月看著陳蘭,沒有看出哪裏“美”,隻看出了“病”。但現在“病”比“美”強,麵對一個同情心旺盛的人,越可憐越好。他跟宿硯都不適合,無論是從身高還是身材,或者是氣色,都不及陳蘭“得天獨厚”。陳蘭撩了把頭發:“我去試試,不保證能成功。”宿硯難得說了句真話:“你不用演,本色出演就行。”陳蘭衝宿硯笑了笑:“敵意有點大啊。”宿硯奇怪的看著她,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陳蘭偏過頭,覺得有點沒意思,她忽然說:“我是遺傳性白血病。”宿硯很沒有眼力勁:“白血病不是遺傳病。”陳蘭抿了抿唇,繼續說:“遺傳易感性,我媽就是白血病,倒黴的是,我爸的骨髓雖然跟我匹配,但我們去醫院的路上遇到了車禍,客車翻車引起的連環追尾,我活了下來,他們沒有。”“至今為止,我也沒有等到合適的骨髓捐獻。”陳蘭的聲音沒有情感起伏,隻是在敘述,“就算我做了移植手術,並且成功了,治愈幾率也隻有百分之四十,還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陳蘭:“所以我活一天是一天,可能隨時都會死,我無所謂。”她微微仰頭,臉頰有不自然的潮紅,嘴角上勾:“你們還想跟我合作嗎?畢竟我這種隨時可能會死的人,說不定在死之前會拉兩個墊背的。”閑乘月看向宿硯。宿硯:“……”看我幹嘛?閑乘月:“合作,你跟他會很有共同語言。”陳蘭和宿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厭惡。閑乘月倒是真覺得他們會合得來。都愛看電視劇,話都不少,還都不怕死。有共同愛好的人總能有共同話題,有時候腦回路都能一樣。宿硯笑道:“我是沒什麽,就怕陳小姐不願意。”陳蘭也笑:“我有什麽不願意的?跟帥哥合作,我求之不得。”閑乘月:“……”這倆怎麽掐起來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閑乘月看來他們的心思都是海底針。閑乘月:“其他任務者今天應該會用錢收買護工,我們看效果。”宿硯是個乖巧的應聲蟲:“我都聽閑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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