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硯沒有再說,再說下去就像他在鼓動陳蘭做什麽。陳蘭抬頭問:“閑哥,你能找到路嗎?”沒了人群, 就隻能靠記憶前往人流湧動而去的方向。閑乘月言簡意賅:“能。”陳蘭小聲衝宿硯說:“你運氣真好。”宿硯知道陳蘭在說什麽, 略顯得意道:“我這是實力和運氣的結合。”陳蘭不置可否, 實力有什麽用?她就不信閑乘月的追求者裏會沒有比宿硯更體貼,更適合當朋友的, 說來說去還是運氣好, 在適合的時間遇上了, 又在適合的時候動了心。時間地點, 說來抽象,但又確實很重要。又走了接近一個小時,他們才終於來到了工廠門前,鐵門攔住了探視的目光,旁邊的保安亭裏坐著幾個中年保安,此時陽光變得炙熱了一些,曬在人身上叫人心浮氣躁。“你們是什麽人?!”保安從亭子裏小跑著出來,他長了張堪稱凶狠的臉,估計是夥食太好,臉上橫肉叢生,瞪著一雙吊梢眼,看閑乘月和宿硯他們的目光中帶著厭煩,“工牌呢?!都這個點了!不知道早點來?”“怎麽這麽多遲到的人!”保安罵罵咧咧地衝閑乘月他們伸出手,“一個個都不知道好好工作,總有一天要被趕到街上去要飯,以後喝西北風去。”閑乘月早就掏過身上所有的包裏,除了自己的東西和硬幣外什麽都沒有,更不可能有工牌。於是閑乘月就把硬幣遞了過去。保安接過硬幣,仔細看了兩麵後冷著臉重新交回給閑乘月,依舊一臉厭惡道:“明天再遲到這個月工資別想要了!”說完就去找宿硯和陳蘭要“工牌”。宿硯問保安:“宿舍在哪邊?”保安翻了個白眼:“第一天上工就遲到?進去以後往裏走,走到底就是了。”宿硯衝保安笑:“謝了。”保安又翻了個白眼,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善意。全部檢查完後,保安才打開了進入工廠的鐵門。這扇鐵門大得頗為離譜,閑乘月估計有五六米高,合上以後沒有一點奉獻,站在門前看不到一點門內的情況,也聽不見工廠裏的聲音。鐵門上刷著標語,閑乘月掃了一眼,確保沒有遺漏的東西後,才在鐵門打開後朝內望去。鐵門後是一個冰冷的鋼鐵世界。看不到頭的廠房林立其中,一棟緊挨著一棟,沒一棟都比閑乘月見過的更高,更大,哪怕隻用肉眼測量,都會覺得這些廠房隨便一棟都能放下一個足球場。閑乘月走了進去。廠房裏的地鋪了水泥,沒有一點“綠化”,連土色都看不到了,隻有灰了,青灰色,鐵灰色。宿硯環視了一圈,隻覺得這裏麵的廠房就像複製黏貼,連細節都一模一樣,風吹日曬的腐蝕痕跡都是照搬。在裏世界當過npc的他很清楚,裏世界沒有一模一樣的兩樣東西,它雖然不是現實世界,但從某個角度來說,它脫胎於現實世界,以現實為藍本再進行“創作”,而不是憑空捏造。這麽明顯的相似,要麽是線索,要麽是混肴視聽的陷阱。“往裏走嗎?”宿硯問道。閑乘月:“嗯。”兩人的對話總是簡短,待在家裏的時候其實也很少對話,但雙方都沒有不適。這是他們的相處方式,最多的時候是宿硯說話,閑乘月聽。閑乘月不是個表達欲旺盛的人,但奇異的是,宿硯說再多他都不覺得煩裏世界中除外。接受太多外界討論反而會影響閑乘月的思考速度。他們朝工廠內部走。現在是上工時間,但每棟廠房都大門緊閉,沒有從裏麵傳出一點聲音,也看不到人出來走動。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身邊兩側的環境依舊沒有變化。好像這麽長時間他們一直在跑步機上,走了,但沒完全走。陳蘭累了,她喘著氣,撐著拐杖彎腰,衝前方的閑乘月和宿硯喊道:“我們休息一下吧,我快累死了。”閑乘月抬頭看向太陽。陽光有些刺眼,閑乘月抬手遮擋,等眼睛適應陽光後才說:“等等再找吧。”廠區內現在看不到一個任務者,要麽是他們已經找到了宿舍。要麽他們和一樣停留在了某個地方。周圍沒有樹,他們找不到能遮陽的地方,隻能在路邊承受陽光的洗禮。“待會兒去找個廠房吧。”宿硯提議道,“既然這個裏世界和電影裏的鬼怪有關係,人應該就是安全的。”陳蘭看著宿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宿硯主動給出方案。畢竟跟著閑乘月的人,都被閑乘月“慣”壞了。閑乘月總是對的,也總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事,他不需要別的提議和建議,所有跟著他的人都隻需要跟隨他,一個裏世界下來,隻要自己不犯蠢就能出去,出去以後甚至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麽出來的,那些線索又究竟隱藏在哪兒。閑乘月:“好。”宿硯:“這次我去。”閑乘月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好。”宿硯笑了一聲,閑乘月的嘴角也微微上勾。隻有站在旁邊的陳蘭麵無表情。她要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寧願單人做任務,誰能想到進了裏世界都有人能殺狗。第115章 詭異傳說閑乘月和陳蘭站在一棟廠房門口。宿硯過去敲響了大門, 敲了十幾次,終於在宿硯失去耐心準備暴力開門的時候,門開了。雖然隻開了一條縫。廠房裏雖然開著燈, 但這條縫並不足夠讓宿硯看清廠房裏的一切。隻能看到開門人的臉。那張臉有一半隱藏在門後,但宿硯還是通過半張臉認出了這個人白楊。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人還是他的情敵,雖然是他單方麵的。白楊也看著宿硯,但他顯然沒認出宿硯是誰, 他張開嘴,說話的聲音像是喉嚨裏卡了一口痰, 說話含糊, 幾個字還要卡殼,他語氣不善道:“回你自己的廠房去,亂敲什麽門?每個廠子不互通你不知道啊?”然而宿硯回答的十分理直氣壯:“不知道。”白楊:“……新來的?”宿硯點頭:“剛來, 還遲到了, 想問問什麽時候才能到宿舍?迷路了。”“屁大點地方還能迷路?”白楊看宿硯的眼神像是宿硯在開什麽國際玩笑,他冷哼一聲:“自己找去。”就在他要關門的時候, 宿硯伸手卡住了門框。和宿硯相比,白楊的力氣實在太小了,他生就一副小雞崽的樣子, 肌肉別說和宿硯比了, 比剛剛發育的少年都不如, 有宿硯阻止,白楊根本關不上門。“你等著, 我去找保安。”白楊陰狠地瞪了眼宿硯。宿硯毫不在乎地說:“你找他來把我趕出去, 然後我再進來找你, 一樣, 你找吧。”白楊徹底無語了,他指著剛剛保安指過的路說:“就從這兒走,一直往前就能找到。”宿硯:“我們已經走了接近一個小時,就是沿著這條路在走。”白楊:“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我已經把路指了,鬆手!”宿硯隻能念出硬幣上的句子試一試,他依舊沒有鬆手,而是語氣近乎凶惡地說:“同一條路不一定會走到一個目的地。”白楊看傻子一樣看著宿硯:“你在說什麽?”白楊再次伸手,隻是這一次宿硯不是隻抓著門框,而是抓住了白楊的手腕。在巨大的體力差距麵前,白楊根本沒有躲閃和掙紮的機會,直接被宿硯抓出了廠房,他出來的瞬間,廠房的門就關上了。白楊因為慣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呆滯的看了眼宿硯,又看了眼關上的大門,半晌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你有病吧?!”白楊破口大罵,“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怎麽你了!我扣工資你給我補上?!你知不知道我廢了多大力氣才能到這個廠房來?!”宿硯抓住了關鍵詞:“每個廠房的活不一樣?”白楊卻還在罵,根本不在乎宿硯說了什麽,也聽不見宿硯說了什麽。他像是被一直捏著的尖叫雞,除了發泄情緒什麽都幹不了。宿硯回頭看了眼閑乘月,閑乘月也看清了白楊的臉。剛剛宿硯站在門口的時候,從閑乘月的角度根本看不到白楊的臉。閑乘月也有些奇怪,以他對白楊的了解,白楊不太可能在普通的裏世界裏出事。哪個裏世界能讓白楊失敗?但閑乘月沒有奇怪多久,他對別人的事一直沒有什麽感覺,隻要進了裏世界,他就不再共情,把自己徹底抽離,就好像他的心裏有個開關,隻要關上他就會變得麻木。閑乘月走到宿硯身邊,低頭看著還在咒罵的白楊。這不是他認識的白楊,白楊尖銳刻薄,但從來不會表現的這麽直白,他擅長陰陽怪氣,而不是直接咒罵。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宿硯在裏世界當npc的時候也不像他原本的性格。等了十多分鍾,白楊總算不罵了,他罵累了,不斷的按著胸口咳嗽。白楊咳嗽完了後才抬頭看向閑乘月。他眯著眼睛,似乎看不清閑乘月的臉。閑乘月俯身把白楊“扶”了起來,白楊剛站起來的時候沒有站穩,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幾步,還是閑乘月抓住了他的胳膊才讓他站穩。“帶我們去宿舍吧。”閑乘月難得溫和地說。白楊轉頭看著宿硯的臉。白楊表情有片刻呆滯,但很快恢複了剛剛的樣子,張嘴還想繼續罵,但宿硯已經抓住了白楊的領口:“帶路,你也不想曠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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