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要是這時候告訴男人實話，男人肯定會要求他立刻臥床，給他敷藥，至於那些浪漫綺麗的事，跟這個夜晚就八竿子打不著了。於是他特別自然地說：“不疼，我身體好著呢。”“真的”“真的！”路九宸說完，就又往男人身前壓了壓腿，蘿卜被擠在兩個人中間，存在感驚人，嚴耀霆笑著拍了下他的後腰，路九宸就膩歪地往牆根抬下巴，“你蹲到那邊去。今天你把我照顧得很好，我要給你一個獎勵。”嚴耀霆看了一眼牆麵，猜到了，目光瞬間變得幽暗起來。路九宸催促他。嚴耀霆便走到牆根，背靠著牆壁半跪下。路九宸走到他麵前，右腿劈在牆上。他身上本來就隻披了一件睡袍，腿抬起後，嚴耀霆都要失魂了。那是他一直想去卻又不斷壓抑本能保持距離的地方，但現在就在自己麵前，距離他不過一指。扣在膝蓋上的手青筋鼓起，手指因為過分用力發青發白，似乎要陷入到皮肉中，抑製手環檢測到他情緒的波動，發出高頻震動進行警示，但他竟然毫無所覺。路九宸向下看，從他的角度並不能看見男人的臉，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表情。“我自己沒看過，還過得去嗎……”“不是過得去。”那是什麽？路九宸正想這麽問，忽然渾身顫栗。嚴耀霆正在用眉骨、鼻梁和嘴唇描摹，他幾乎失去理智，可當他抬起頭看見路九宸的笑容，看見他眼睛裏的信任，那即將爆發的火山、即將蓬勃而出的滾滾熔岩，又一次被強行封凍。他愛他，又怎麽可能違逆他的想法。嚴耀霆緊緊扣住抑製手環，半晌之後，將對那裏的情念轉移到前麵，用鼻子蹭，用嘴唇碰，用手摸。他太熱情了，跟從前完全不一樣，路九宸很快到達了第一站。男人拍了拍他的腿，問他難不難受，路九宸咬著牙說不難受，男人又帶著他去了第二站，第三站。路九宸是被痛醒的，腳底、小腿肚子和大腿前麵還好，大腿內側卻痛得要命。前三處的隱痛跟爬山有關。但大腿內側明顯是拉傷了韌帶。他畢竟很久沒拉伸了，昨晚在第一站停靠了將近十分鍾，他已經覺得腿不舒服了。可他太喜歡那樣的感覺了，男人又特別投入，於是在他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他撒謊說不疼，又央著去了第二站和第三站，過程中還數次刻意往男人臉上壓。等到最後把腿放下來，內側已經痛麻了。他以為睡一覺就會好很多，誰知道一覺醒來還更加嚴重了，韌帶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訴他作為主人的不負責任。浴室裏有水聲，男人應該已經鍛煉回來了，正在衝澡。路九宸咬著牙，用手臂支撐著坐起來，下床拿衣服，可腳剛接觸到地麵，就直接跪下去了，太疼了，他完全不敢用力。“怎麽了？”男人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路九宸趕緊扶著床，想站起來，可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嚴耀霆大步走過來，彎腰抱起他放到床上，蹲在他麵前。“腿不舒服？”“是有點。”“哪裏疼？”路九宸指了指腳底，小腿和大腿前麵。“大腿內側呢？”路九宸不大願意說，嚴耀霆語氣很重地讓他乖，他才點了點頭。嚴耀霆的臉已經黑得跟墨水一樣了，他動作迅速地從背包裏翻出冰敷貼，貼在路九宸那幾個部位，隨即站起身就開始收拾行李。路九宸氣弱地說：“今天還要去參觀古鎮。”“不去了。”“不太好吧？”嚴耀霆沒吭聲，收拾完兩個人的行李，又幫路九宸換衣服，穿上衣的時候還好，到了穿褲子，路九宸連腿都抬不起來。嚴耀霆的眉頭都能打結了，幹脆把褲子收起來，將睡袍折疊圍在他腰間，然後打電話叫來地中海。地中海跑過來，看見嚴耀霆臉色難看地抱著路九宸站在門口，尤其路九宸還耳根通紅，下麵隻圍著一塊兒布，霎時間都以為發生了什麽血案，也不敢多問，勤勤懇懇背上背包，拖上行李，陪同兩人一起上了出租車。路九宸一路都沒有吭聲，但額頭都疼出汗水了。嚴耀霆讓司機送他們去距離青幕山最近的縣城醫院，打算先在這裏看看，好歹先開點止疼藥，再返回林海城。出租車抵達目的地。嚴耀霆抱著路九宸下車掛急診，地中海則守著出租車和他們兩的行李。小縣城人口不是太多，急診科也沒有那麽多病人，沒等多久就輪到他們兩了。嚴耀霆在醫院裏租用了一輛輪椅，推著路九宸進入診室。問診的是個五六十歲的白發老醫生，見到他們進來，首先讓他們說了下病情。路九宸支支吾吾地說了。嚴耀霆在旁邊補充，“大腿內側也很痛。”醫生隔著睡袍按了幾下。路九宸頓時發出痛呼聲。嚴耀霆看得手都捏緊了，他也知道醫生隻是為了檢查，到底憋著沒發作。醫生覺得奇怪，詢問路九宸，“不說是爬山嗎？爬山一般傷的都是股四頭肌群，在大腿正前麵，怎麽會傷到內側？”路九宸總不能說他是為了追求刺激把自己搞成這樣的吧？他垂著頭不願意說。嚴耀霆往輪椅前跨了一步，擋在他麵前，“我弄的。”醫生上下打量他，尤其是他力量感爆棚的胳膊和明顯不一般的本錢，老臉都替他們兩臊紅了，清了清嗓子，斟酌著措辭說：“年輕人有激情是好事，但也得注意分寸，尤其是要考慮到伴侶的身體狀況。”那語氣就差說他們兩是荒唐無度了。路九宸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嚴耀霆倒沒覺得難為情，隻是催促醫生趕緊看診。因為路九宸的疼痛非常明顯，保險起見，醫生讓做了個造影檢查。這時代科技發達，造影也簡單，兩分鍾之後就出結果了：大腿內側韌帶輕度拉傷。醫生給開了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藥，又讓路九宸靜養兩到三周，避免局部活動和用力。嚴耀霆推著路九宸走出醫院。地中海立刻招呼出租車開過去。路九宸他們是要直接回林海城，地中海這邊還有團隊在，就沒再跟著。兩個人坐上後排，返回林海城這一路，嚴耀霆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偶爾路九宸說兩句活躍氣氛的話，嚴耀霆也根本不搭腔。路九宸一個人唱不下去了，也就不說話了。他們乘坐的是反重力轎車，車費昂貴，速度也快，不過個把小時便駛達路九宸家門口。王媽媽早接到消息候在別墅了。連帶著還有一位美女醫生、兩位金牌護工。嚴耀霆將路九宸抱進臥室，輕輕放在床上，又幫他解開圍在腰間的睡袍，拉來涼被蓋在他身上，隨後將檢查報告交給美女醫生，又把縣城醫生的診斷結果和治療方案說了。美女醫生查看了報告，並親自檢查了一遍，確認了縣城醫生的診斷，然後就把護工叫出去交代注意事項。王媽媽心疼地給路九宸送上吸管杯，讓他先喝點水，見嚴耀霆也跟出去了，就拉著臉說，“之前你腳踝扭傷，我看他照顧得那麽仔細，還以為他很會疼人，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那樣的，他是不是虐待你？”路九宸尷尬地說跟他沒關係，他也沒有虐待他。王媽媽當然不會相信。畢竟這兩孩子放在一起，一看他家小九就處於弱勢，更何況現在受傷吃虧的也是小九。“他是不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威脅你？你不要怕，有什麽事情說出來，難道我們路家還對付不了他嗎？”路九宸被王媽媽的腦洞逗得哭笑不得，連連說沒有，餘光注意到嚴耀霆過來了，立刻搖了搖王媽媽的手。王媽媽回頭看見他，沒什麽好臉色地離開。嚴耀霆走進來，拖了椅子坐在床邊，也不看路九宸，就一言不發地盯著涼被，渾身散發著低氣壓。路九宸平躺在床上，瞄一眼他，男人沒反應。又瞄一眼他，也沒有反應。伸繃直指尖戳他的膝蓋，還是沒有反應。路九宸抿了抿嘴巴，苦著臉說好疼。嚴耀霆終於回神了，問哪兒疼。路九宸勾勾手指，嚴耀霆往床頭走了一步，路九宸就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這裏疼。”嚴耀霆皺了下眉頭，“心口怎麽會疼？”“你不理我，它就疼了。”嚴耀霆知道路九宸又在哄他，想甩開他的手，但又怕牽動他的腿，弄疼了他，就這麽僵持著。路九宸用力握住他的手，可憐巴巴地說：“是我不對，昨晚我不該腿疼了還騙你說不疼。以後我絕對不會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沒生你的氣。我隻是氣我自己沒照顧好你。”昨晚第一站的時候，他已經隱約感覺到路九宸有點不適應了，但他當時太沉迷了，所以聽路九宸說不疼之後，便放縱了。路九宸往下拉他的手。嚴耀霆順著他的力道伏低上身，路九宸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說，“可我真的好喜歡那樣的你，以後我還要。”嚴耀霆無奈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眉頭間的褶皺雖然消下去了，但表情依然沒能完全放鬆。當天，嚴耀霆親自給路九宸烹煮了晚餐，之後又伺候他洗漱，給他按摩，直到淩晨兩點過才離開，回去之後便啟用三倍重力消耗精力，第二天早上六點，又來到路九宸家裏準備早飯，伺候他洗漱，俱樂部那邊直接請了假沒去。因為有他在，兩位高級護工都幾乎沒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