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卿抱著白米走進去,拿起擱在貨架上的小刀,隨意劃開一個箱子的密封條。箱子裏有十來個圓柱體的金屬小瓶子,他看著瓶身的文字,過了會兒低頭問懷裏人。“這是動物奶油?”白米挑釁地“啊”了一聲,“我們家生產的,天然牧場,口感醇厚,奶味一級棒。”顧天卿舔了下嘴巴,故意問:“你想做蛋糕?”白米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泄憤地咬了他一口,沒反駁,而是順著他的話說:“我敢做你敢吃嗎?”“你敢做我就敢吃。”“你說的?”“我說的。”白米跟他對視片刻,利落下地,奪過金屬瓶,闊步往外走,走了幾步見顧天卿沒跟上,於是停下回頭說:“走啊,去廚房,你不是要吃蛋糕嗎?”顧天卿笑了一聲,直接把剩下的一整箱都抱了起來。白米沒眼看了,笑得渾身發抖,“你特麽吃得下嗎?”“得看你怎麽做,如果是……,那肯定吃得下。”作者有話要說:做蛋糕,做蛋糕~ 81、白米*z07(13)顧天卿赤腳踩在浴室門口的白色絨毯上。他剛洗了澡,隻在腰間圍著浴巾,雙腳分開,兩手抱臂,腿部和肩臂上的肌肉因為這個姿勢微微繃起,顯現出漂亮且充滿力量的線條。“這次可以了吧?”他失笑地看著花灑下的人。白米低頭嗅聞自己胳膊,半晌後絕望仰頭,“都洗第三遍了,怎麽還一股奶味。”顧天卿回味了一下,“挺好聞的,幹嘛一定要洗掉?”“我一個男人渾身奶味算個什麽事?”“男人為什麽不能有奶味?”“既然你這麽不介意,那下次換你來做蛋糕?”顧天卿眉梢一挑,“可以啊。”又追問,“什麽時候?”看架勢竟然有幾分迫不及待。白米氣勢微弱地摸了摸隱隱發痛的胸口,小聲嘀咕了句“餓死鬼投胎”,然後扯下置物架上的浴巾披在身上,走出浴室。顧天卿跟在他身後。白米走到浴室旁邊的護膚品陳列間,顧天卿沒跟進去,而是倚靠在門口看著白米挑挑揀揀。他視力好,能看清楚外包裝上麵的文字。白米挑選的幾乎全是保濕、抗皺、緊膚功效的護膚品,攏共二三十瓶,他看著白米光滑緊致的側臉,“你這張臉還需要抗皺?”白米拆外包裝的動作一頓。在剛剛經曆了饜足的□□之後,白米幾乎都遺忘了兩個人的壽數差了,他現在的行為就有點像是本能。可是顧天卿提出那個問題後,已經被他壓到心裏的問題就又浮現出來了:他隻能活到一百歲。他會比顧天卿早離開四十年。他低頭看著堆放在麵前的瓶瓶罐罐,他也就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這些東西了吧?也不知道它們是否能產生作用?應該有作用吧?畢竟都是口碑非常好的頂奢護膚品牌。可就算是有,也隻是讓他的皮相看起來稍稍年輕一點,那麽壽命呢?心很難受。他趕緊擰開蓋子,倒了緊膚水往臉上一頓亂拍,同時對顧天卿說:“我臭美還不行嗎?”顧天卿安靜看著白米。白米確實有掩飾,但他也沒有看漏他瞬時間的凝滯,在加上這些抗皺緊膚的護膚品,他好像明白為什麽白米見到他父母之後便開始不在狀態了。大概是因為頭一回如此清晰而直接地意識到他和他之間壽命的差距了吧。他心疼極了。但又不想就此粗暴地揭開戀人小心掩藏起來的瘡疤,於是配合地笑著說:“知道你臭美,別過敏就行了。”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避開了那個話題。婚禮籌備的事情雖然大部分交給了雙方長輩,但許多細節還是需要他們的參與,因而兩人沒在海濱別墅多逗留,將“庫房”裏的東西盡數搬上飛行器,便返回阿爾法軍區。回到軍區後,白米陪著顧天卿擬定了賓客名單,又鑽進書房設計婚宴禮服。顧天卿在休假,本也沒什麽事情,便坐在書桌側前方的沙發上看書。有顧天卿的陪伴,白米靈感爆棚,第一稿很快出爐。但等他從電腦中抬起目光,試圖跟顧天卿分享的時候,卻發現沙發上沒人,而被顧天卿翻看了十幾頁的書正扣在沙發上。白米往書房其它地方看了一圈,也沒見到人。他又看了下房門,翕開的,顧天卿出去了?他站起來,打開門。將將邁出一隻腳,便注意到顧天卿站在走廊盡頭的花窗前。他正在跟某個人打電話,臉上帶著笑,但不是麵對一般人的那種和煦溫柔的微笑,而是更加熱烈的笑,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那種笑容就飛速收斂了,電話也被掛斷了。難道是他不能聽的事?“忙完了?”他朝白米走過去。“初稿出來了,正想找你一起看看呢。”白米回答,等顧天卿走到他身邊,便自然挽住他的手臂,“剛才跟誰打電話?”“研究所。”“巨人族人口繁育研究所?”“嗯。”“說什麽?”顧天卿拍了拍他挽著自己的手,“這兩天太放肆,擔心影響你的身體,所以問問。”白米不自然地抓了下臉。顧天卿這個人很矛盾,明明平時溫柔得跟湖水一樣,但到了那種時候卻如同激蕩的地下暗流,能從骨子裏透出凶狠勁,完全就是在他的極限邊緣反複試探。他想起今早才扔出去的紙箱子,清了下嗓子說:“以後能不能節約點,照你這一天一箱的速度,我們會財政赤字的。”顧天卿親了下他的嘴角,“主要是怕不夠潤,你會難受。”白米接不上話了。顧天卿又咬他耳朵,“要不然下次試試唾液?”白米光是想想那場景腿都軟了。顧天卿觀察著他的臉色,知道他已經忘了剛才那一茬兒了,於是問:“你是專程出來找我的?”白米回了神,將人拖到電腦桌前,“就是想讓你看看禮服初稿……”因為顧天卿一番撩騷,白米的注意力徹底被帶偏了。然而過了沒幾天,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為了方便他做衣服,顧天卿將一樓客廳的一部分改造成了製衣間,禮服手稿確定之後,白米就開始縫製樣板衣。那天他剛剛做好顧天卿的樣板衣,想讓他試穿看看,結果一抬眼就發現原本陪在工作間裏的男人不見了。他放下衣服走出製衣間。顧天卿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又在打電話,又是那樣的表情,注意到他,又很快掛斷電話。白米忍了忍,轉身拿起工作台上的衣服,讓顧天卿換上。禮服包括了外套、襯衣、長褲,搭配領結和腰封,顧天勤動作利落地穿上,白米站在他麵前幫他整理領結,弄了幾下之後,抬起頭問:“你剛才又在跟研究所打電話?”顧天勤說是。白米問:“還是幾天前那個問題?”顧天卿正要回答,白米補充:“能說就說,不能說也別哄我。”這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已經出現了兩次,潛意識告訴他顧天卿一定有事情瞞著他。他不是沒想過將之壓在心底,慢慢觀察和試探。但之前在孤島上,他就曾經因為猜疑讓顧天卿受到責罰,他不想讓那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所以選擇開門見山。顧天卿低下頭,此時白米是仰著頭的,目光很直,很堅定,顯然他對於自己剛才那番話很肯定,他不由得說:“你怎麽這麽敏銳?”“因為我很關注你。”顧天卿幫他縷了下垂在額前的發絲。“我這兩天確實在跟研究所聯係,但並不是問那種事情過於頻繁會否影響你的健康,而是……”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巨人伴侶的壽命。”白米瞳孔微張,片刻後別開視線,盯著地板上某處,沒什麽底氣地說:“想那麽多做什麽。”顧天卿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從見到我父母之後就開始焦慮這個問題了,你用那些護膚品,其實就是為了延緩衰老,你不跟我說是因為不想讓我跟你一起擔心。”白米眼眶發熱,執拗地盯著地板看了好一會兒,才驟然破防地將臉埋進顧天卿的胸膛。“我以前一直覺得能跟你在一起就死而無憾了,可是跟你在一起之後又想跟你白頭到老。我已經夠幸運了,為什麽還不懂得滿足,還要這麽貪心。”顧天卿將他圈在懷裏。“不隻是你貪心,我也一樣。我甚至想過如果你不在了,我是隨你一起離開,還是抱著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保家衛國直至死去。”“我不想讓你跟我走,我想讓你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