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吹風機呼呼的聲音,祈玉焉焉地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夾回來的紅燒肉,盯了會兒,最終還是把它扔了。秦昭終於把衣服吹幹,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紅燒肉幾乎動也未動,蠔油生菜還剩一半,油煎帶魚快空了。“飽了嗎?”他問。“嗯。”祈玉用紙巾快速擦了擦手,接過衣服,背身,解浴袍腰帶。秦昭稍微收拾了一下碗筷,轉身下樓。他下午出去過一趟,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在自家浴缸裏撈出條人魚,之後的一切都兵荒馬亂又順理成章,所以此刻也不需要再換衣。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祈玉稍稍鬆了口氣,搓把臉,拽著酸疼的腿套褲子。走到玄關處,祈玉看到秦昭從掛鉤上拿下來兩串鑰匙,房子和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開車的話,你車到時候停哪?我記得校內好像隻有教職工才能停吧。”秦昭思索道:“送完你,再開回來,然後我乘地鐵。”祈玉:“……”見祈玉一臉呆呆的表情,有種莫名的可愛,秦昭忍不住勾唇笑道:“騙你的,南門附近有個停車場,一小時二十。”言罷,他率先推開門,走了出去。涼風瞬間吹來,祈玉臉色微紅。“……混蛋。”這人確實生得一副好皮囊,這幅笑容也確實有衝擊性,一直到出門前,祈玉的腦子裏都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在說他好帥,一個在說他好狗。結果出了門,那個叫著“好狗”的小人瞬間完勝走到停車庫的路不算遠,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祈玉走得很慢,右手就沒從後腰上拿下去過實在是太疼了。像是躺了幾個月的鹹魚忽然做了幾百個仰臥起坐,從頭到尾都非常地酸爽。秦昭本是走在前麵,很快察覺到了什麽,腳步停了停:“我背你?”還沒等到祈玉回話,他就伸出雙臂,一手抄膝彎,一手托脖子。“!”祈玉一眨眼的功夫,視角就“飛”了起來。他趕緊用兩條手臂圈住對方的脖子。四周無人,路程也不長,祈玉很快就放棄了掙紮:“建議你以後說話把問號都去了,還有,這不叫‘背’。”秦昭說:“‘背’會拉扯到胳膊和腿,雪上加霜。”祈玉默默翻了個白眼。把祈玉放進副駕駛後,秦昭終於能抻直腰背,他下意識舒展了一下身體,而後揉了揉胳膊,微微皺眉。這個動作讓祈玉不由得想起了伸懶腰的貓。秦昭坐進駕駛位後還在捏手,邊啟動車子,邊道:“撐著窗台確實不太舒服,有點廢手。”祈玉語氣涼涼的:“那你還做了兩次?”秦昭仿佛是良心發現地說了聲“抱歉”。祈玉一愣,而後就聽對方若有所思地接了句:“……你說得對,下次還是在床上吧。”祈玉不可置信:“……你還想有下次!?”秦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祈玉也轉頭看向窗外,借著窗外景色平複煩躁的心情。*這個點,馬路上很空曠,一路無言,很快到了南門附近。兩人走回宿舍樓前,想起青青還在水深火熱中,祈玉提著口氣一下子衝上了五樓,什麽不舒服都拋在了腦後。走到518門前,他剛想掏鑰匙,就看到身後還跟了個高大的尾巴。“你怎麽還在?”他不悅道。秦昭說:“來都來了。”“……這句話是這麽用的?快走快走。”說完,祈玉回身就想掏鑰匙,然而摸了個空。“鑰匙丟了?”秦昭在後問。祈玉又摸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昨天……”秦昭說:“昨天我把你衣服扔洗衣機的時候,就沒摸到鑰匙。”“行吧。”祈玉無奈,隻好敲門。幾乎是響聲起來的瞬間巫雲深就開了門:“阿玉”祈玉快速擠進去:“青青呢?”白邙抬了抬手:“這呢。”祈玉看去,就見自家青青整條蛇首尾相連,死死纏在了白邙的脖子上,左右兩排細細的牙齒絞著白邙頸上一小塊肉,眼看著就要刺破了。溫思良已經爬到了床上,靠在床邊欄杆上瑟瑟發抖。須臾,大概是聞到了祈玉的氣息,小蛇一雙豆豆眼微微轉了過來。祈玉不善地對白邙道:“解釋一下?”白邙苦笑:“不是,你看,是你家祖宗在咬我啊。”祈玉:“你要是不來我們宿舍,它能咬到你?”上麵的溫思良弱弱地解釋道:“白邙學弟是來問我院裏怎麽選課的,是你的青青突然就竄過來,咬他脖子。”祈玉看著白邙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要不是你勾引青青,它能咬你?”白邙:“……”溫思良:“……”巫雲深扶額:“阿玉,你還是先讓青青從學弟脖子上下來吧。”這話說的沒錯,問題是,祈玉也不知道該怎麽與青青交流。他嚐試著朝青青伸手,然而完全沒用,青青像護食一樣,牙齒咬著不放,尾尖都豎起來了。正一籌莫展著,祈玉的肩上忽然被搭上了一隻手,大小和溫度都很熟悉。他下意識道:“秦昭你怎麽還在臥槽!?”一個微小的聲音驀地響在耳邊。祈玉震驚地瞪大眼睛,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他聽到那個聲音在努力地憋字,雖然到耳邊的都是些意味不明的東西:m……ma……#¥%¥#@!…………不,與其說那是“憋出來的話語”,倒不如說那更接近於一種人耳所無法接收的聲波。然而現在,這與人類喉嚨發聲完全不同的奇特頻率卻被他接收了,語不成章,表達的意思卻完美地傳達到了祈玉的腦海,並自動理解其中含義。那個聲音充分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然後叫了好幾聲,“媽媽”。那麽詭異,可又覺得親切。“……”祈玉倒退幾步,幾乎撞進了身後那人的懷裏。“是……是什麽?”他勉強用自己最鎮定的語氣,輕聲問。秦昭卻反問:“你感受到了什麽?”那語氣中的詢問含義不似作偽,祈玉瞬間意識到秦昭並沒有聽到那個“聲音”。他倒吸一口涼氣。隨著距離的接近,秦昭感覺到手下的皮膚變得更涼了,加快的心跳聲都傳到了他這裏,忽然懂了什麽:“你怕鬼?”祈玉說:“怎怎麽可能,不不不怕啊,說不定我幻聽了呢,沒沒沒事。”“……”秦昭有些意味,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用能力加強了你不屬於人類的一部分,所以你現在會感受到一些跟平時不太一樣的東西。”他將唇附在祈玉耳邊,聲音壓得極低,“白邙也是蛇妖,脖子是他的七寸,你的小蛇其實是在啃食他的妖力,而且吸收得很快,現在估計有人類十幾歲的智商了,也能向特定的人傳達思維。而你……”“你的……存在形式有點奇怪,有本相,但一點妖力都沒有。雖然我不懂是怎麽回事,但我可以先激發你的能力看看。”一套說辭下來砸得祈玉有點暈,但總算是明白了現在的狀況。他心道廢話,我當然沒妖力,我又不是妖怪。“喂,你倆幹啥呢幹啥呢?”巫雲深痛心疾首地指著青青,“咱兒子都快被拐跑啦!”祈玉回神,火速推開秦昭,朝前走了半步:“……青青?”青青這次能勉強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飽了……我、我好爽啊……ovo”“……”祈玉有種自己還在夢裏沒醒的錯覺,用力掐了把大腿,酸疼得差點落下眼淚。白邙看到祈玉眼眶都紅了,渾身一抖:“你、你別哭啊,我真不是想搶你家兒子。”青青:“昂?媽媽不哭oao”“……”祈玉伸出了顫抖不已的雙手,“青青來,讓我抱抱。”巫雲深:“這樣好像不……”話音未落,青青竟是乖乖從白邙脖子上爬了下來,纏上祈玉的指尖。巫雲深:“……?”白邙倒是鬆了口氣,左右扭了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