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不停打在他的身上,讓他體溫迅速流失,現在明明還是秋天,他卻有一種寒冬三月的錯覺。錢淮山受不了這種冷和安靜,他試圖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司青硯幾人並不想和他聊天。離開村子,村後是一片開闊的下山路,路上都是菜地,這裏的菜地和前麵的稻田不同,這裏主要是旱地,種著的是各種小菜。山的後方是一片不算高但樹蔭濃鬱的群山,群山半環繞著這村子所在的山,山腳下,是一條蜿蜒而過的河。依山傍水,稻田菜地,本該悠閑愜意。然而雨幕給所有一切都增添了濃厚恐怖的色彩,特別是遠處的群山,此刻他們再也沒有了平時的寧靜,就仿佛夜色下一張張注視著他們這邊死神的臉。錢淮山越往前走越是悚然,腿肚子都忍不住地哆嗦。下到山腳,走過漲潮的河上石橋時,他實在忍不住,就算明知道司青硯一群人不想搭理他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我知道你們聽了村裏人的話,覺得我不地道,但事情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家裏的人根本就沒把我當人看。”“特別是她爸,他不就是借給我了幾個破錢嗎?成天對我呼來喝去的,還總覺得他女兒嫁給我是我占了便宜,他也不看看他女兒是個什麽貨色,都不知道她都有過多少男朋友跟多少人睡過……”“那你為什麽娶她,你有本事你別娶她呀!”許晴瓊喉嚨受傷,聲音沙啞得厲害,她每說出一個字都在痛,但她真的是受不了錢淮山那些話。有過男朋友怎麽了?有過男朋友就該死的話那錢淮山還婚內出軌呢,他是不是該拉出去殺千刀!如果不是因為她就在這個副本中,出不去她就得死,她絕對拍手稱快,錢淮山這種人就該去死!錢淮山看了許晴瓊一眼,他肚子裏有火,但現在他也知道他要靠著許晴瓊幾人活命,所以他沒說什麽。許晴瓊越想越氣,她瞪著錢淮山,但錢淮山不說話,她一肚子的火氣也隻能憋著。“那是”司青硯猛然停住腳步,一臉驚恐地指向橋邊一旁的樹林。聞言,所有人身體瞬間緊繃。左浩明立刻召喚出他的契約鬼,許晴瓊白了臉。錢淮山反應最大,他慌亂地退後一步,一張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眼中更加滿是驚恐。因為暴雨而漲潮的河水不停往下流淌,靠近河邊的樹木角落都被淹沒,幾人順著河流一路往下看去,漆黑的樹林中不見人影。“司青硯?”左浩明頭皮發麻。司青硯一臉嚴肅地看看幾人,他猛地抬手指向錢淮山背後,“啊”“啊!”錢淮山嚇得直接叫出聲,他嚇破膽,嚇得連忙往旁邊躲去。左浩明和許晴瓊也立刻向著他們身後看去,他們的身後是石橋,他們剛剛從石橋上下來,石橋上並沒有人。沒找到東西,嚇得不輕的三人都白著臉看向司青硯。“哦,我搞錯了。”司青硯笑眯眯地看向錢淮山。知道自己被耍,錢淮山臉上的肉不停地抽動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他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瞪著司青硯,像是恨不得衝上去給司青硯一拳。他麵前,司青硯笑得一臉開心。第10章 010.錢淮山惡狠狠地收回視線,司青硯就是個神經病。“司青硯……”左浩明收起自己的契約鬼,知道是司青硯在故意嚇唬錢淮山,他一時間都不知該做何反應。能嚇唬嚇唬錢淮山他沒意見,可司青硯下次能不能給他們打個招呼?他也快被司青硯嚇死了。之前有熊華在他都沒辦法對付那女鬼,要是這個時候他們被纏上,那他們必死無疑!雖說天亮之後鬼一般不會出來,可現在烏雲蓋頂。“怎麽了?”被看著,司青硯不解。“沒什麽。”“走吧。”左浩明看向錢淮山,接下去他們要上山,墳地在山裏。錢淮山又瞪了司青硯一眼後,帶頭向著山裏而去,他氣勢洶洶,但才走出兩步他腳步就不由慢了下來。他們麵前的山和村子所在的山不同,這裏樹蔭厚實濃鬱,樹下幾乎不見光。漆黑看不見盡頭的樹林,搖曳著的樹冠,不知盡頭的小道。他麵前這條他從小到大走了無數次的林間小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在雨幕下顯得格外人,就好像樹林裏麵藏了什麽東西,隨時都會出來。“還有多遠?”左浩明問。錢淮山喉結滑動,“在半山腰。”錢淮山硬著頭皮加快腳步,走進樹林。雨很大,整個山林都是雨水和風吹打在樹冠上的聲音,走入小道後,眾人隻覺進入了嘈雜的人群。明明四周除了他們幾個就沒有其他人,卻莫名的有種四周很擁擠的錯覺。錢淮山越往前走,整個人就哆嗦得越厲害。不止他,甚至左浩明和許晴瓊,也不停的左右查看。司青硯也不停地朝著樹林中看去試圖找到點什麽,但他總是失望,林中什麽都沒有。再次看去,依然什麽都沒看見後司青硯興致缺缺。他正漫不經心,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股怪異的感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麽人正在看著他們。司青硯立刻停下腳步朝著四周看去,四周一片黑暗,不見任何東西。“司青硯?”左浩明在司青硯停下腳步的瞬間就跟著看去,但他什麽都沒看見。錢淮山和許晴瓊亦是如此。什麽都沒有,錢淮山立刻憤憤地瞪向司青硯,隻當是司青硯在耍他。司青硯聳聳肩,繼續往前走。左浩明又看了一眼四周後,想想,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契約鬼召喚出來。他的契約鬼隻是個很普通的小鬼,甚至都沒開智,隻能本能行動,比起熊華的那兩個契約鬼可以忽略不計,但再怎樣他也是個鬼。他一被召喚出來,錢淮山和許晴瓊都不由鬆了口氣,有了幾分底氣。鬆了口氣的同時,兩人臉色也越發沒了血色。那契約鬼的存在讓兩人覺得四周更加冷了。無人說話,一行人沉默的向著山上走去。一路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鍾,他們才總算在前方看見一片墳地。漆黑的雨幕之下,一個個墳包在雨水中靜立,這裏的墳包不像城市中的墳包每個墳包前都有墓碑,這裏的墳包就是個土坡,隻有村裏的人才能分得清楚裏麵埋的都是誰家的。這片墳地存在已經有些歲月,一部分墳包已經有段時間無人打理,一部分墳包前則還能隱約看見之前的灰燼。他們右側的位置有一個新墳包,墳前放著花圈,它那一圈地上到處都是紙錢。司青硯遠遠看去,他記得錢淮山的爸爸前幾天才下葬。“這邊。”錢淮山帶頭走向一個無人打理長滿雜草的墳包。在墳前站定,左浩明和許晴瓊對視一眼,兩人直接一左一右開挖。司青硯和錢淮山退開些。幾乎是左浩明和許晴瓊手裏的鋤頭都挖進墳包的同時,那種若有若無的注視感就再次猛然傳來。這次,視線比之前更加清晰強烈,因為裏麵的惡意也更加濃鬱,濃鬱得像是恨不得把他們剝皮抽筋。司青硯立刻朝著四周的樹林看去。環顧一圈,司青硯卻依然什麽都沒看見,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也隨著他地查看消失。雨已經下了一夜,泥土被雨水浸透,鋤頭挖下去就被泥土粘住,變得很難拿出來。左浩明和許晴瓊兩人不停挖著,但挖了十多分鍾也隻剛剛把上麵的土坡刨平。挖累,左浩明看向司青硯和錢淮山。錢淮山立刻退後一步,“我可不挖。”光是帶司青硯他們來墳地他就已經很不舒服,還要讓他在這種鬼天氣下挖墳,他做不到。許晴瓊直接把自己的鋤頭塞進他懷裏,然後退到一旁去休息。“你”司青硯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砍柴刀別在背後,接過左浩明手裏的鋤頭。他以前沒挖過墳,他還挺感興趣,琢磨了下鋤頭該怎麽用後,很快上手。他先是粗略的把泥土全部挖鬆,然後這才重新下鋤頭,把泥土從墳包裏麵挖出來扔到一旁。他的做法相當有效,這讓他的效率提高不少。司青硯眼中放著光,默默記下。左浩明和許晴瓊在一旁休息時看見,見司青硯挖墳居然還挖出經驗來,兩人眼角都不受控製地抽搐。他們有時是真的懷疑司青硯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錢淮山拿著許晴瓊扔過來的鋤頭像是拿著一根燒紅的掏火棍,他幾次想要把鋤頭扔掉,但都礙於左浩明和許晴瓊冷冷地注視忍住。“你可以繼續磨蹭,沒關係,離天黑還早得很。”左浩明冷冷道。現在已經早上七點多,天色逐漸亮起幾分,但也隻是幾分,他們頭頂的烏雲太厚太重,光根本透不進來,宛如黑夜。錢淮山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咬著牙拿起鋤頭跟著挖了起來。錢淮山小時候顯然沒少在地裏幹活,鋤頭把式使喚起來相當流利,比司青硯這個挖墳挖出心得挖出經驗的效率都不差。四個人輪換著挖,將近一個小時後,他們總算把墳墓裏的土都清理幹淨,露出了下方深埋的棺材。棺材埋的很深,相當深,比起普通的墳墓深得多。棺材也和普通的棺材不同,棺材四個角都被一個拇指粗的大鐵釘釘著,棺材本身也被鐵鏈捆著,活像是害怕裏麵的人從裏麵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