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彭雲的娘家人硬氣,可以到衙門立下和離書。彭雲再嫁也許會遇到好丈夫。


    本朝律法,鼓勵和離、喪夫的女子再嫁。若是男方有錯,衙門會安排男子接受教諭授課。若是女子七年不孕,則會免費安排大夫,診脈、開補藥。男子也會診脈檢查。


    為了增多人口,增加賦稅,本朝沒有宣傳守節。若是女子執意為丈夫守節,也不會過問。


    第五子林在井底看到了一隻女飄。女飄足尖距離井底水麵的槐樹葉有一寸。


    第五子林對著井口道:“若是有冤,可上來一敘。”


    井底的女飄聽到後,掩麵無聲哭泣,“大人,婦人有冤。”


    第五子林趴在井口,手上拿著一張空白黃符紙,女飄進入其中。


    槐樹底下。


    第五子林坐在石凳上,女飄開始講述。


    女飄:“婦人張彭氏,嫁到石寨村夫家十年。我沒有下毒謀害婆婆和丈夫。雖然婆婆平日裏嘴上不饒人,言語粗俗。但是我嫁來兩年無所出,婆婆並沒有苛責我。


    高兒說的打罵,並不是這樣。婆婆常年勞作,手勁大,再加上說話起興時,嗓門不自覺的加大,喜歡拍人肩背。高兒也許是看到了這個。


    丈夫也並不是如同高兒所說的不下地、也不掙錢,隻知道喝酒閑逛。


    我的丈夫在城中有一間小鋪子,專做伢人、介紹工作的生意。在各處村裏頭,登記想做學徒、活契奴仆的人家。遇上合適的就會牽頭搭線。每月收入尚可。


    家中的田地除了距離最近的一畝菜地,其餘的田地都佃出去了,每年除了土地稅,和佃戶五五分糧。每年都有佃戶爭著搶我家的田地。


    丈夫做這門生意,請管家、消息靈通的小廝門房喝酒是常事。丈夫平日閑暇時,愛看戲,尤其是武戲。喝醉後,最喜歡模仿武戲的片段,每每要人跟著來上一段。”


    第五子林有些明白了,彭雲並沒有下毒的理由。按照彭雲的說法,一家人各司其職。丈夫在外掙錢,彭雲在家裏操持家務。


    女飄:“大人,我不是投井自盡的。高兒還小,家中隻有公公一個長輩,我就算為了高兒也不會自盡。那日,在我衣櫃中搜到毒藥後,我那幾個妯娌推搡之下,我一腳滑入井中,頭撞到井壁,等到救上來,已經氣絕身亡。”


    第五子林懂了。毒藥找到了,下毒的人也確定了,本來需要扭送衙門,但是下毒的人不小心墜井死了,這事就算一報還一報,了結了。


    第五子林問道:“那張高由誰照看,你家中隻剩公公一人,年紀也大了。”


    女飄:“公公有三個兒子,其餘兩個小叔子每年孝敬米糧。高兒,丈夫已經安排好了,隻等十月學館招生,送去啟蒙識字,學算學,以後做個賬房先生。丈夫把學館的束修都放在床底下的石板下的洞裏。隻是我還沒告訴公公,就……請大人代為轉告。我也能安心投胎。”


    第五子林道:“我會轉告的。你知道下毒的真正凶手是誰嗎?”


    女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但是,昨日子時,我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柵欄外麵。那人磕了三個頭,說給我燒香,讓我不要來找他,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第五子林道:“看來這就是凶手了。他是何人?”


    女飄:“聲音很耳熟,我跟在他身後,尾隨到了家。是村裏的懶漢,曹偉。大人,我嫁到石寨村以來,一直恪守婦道。公公婆婆待我好,丈夫也對我極好,還有高兒。雖然有些頑皮,但是孝順懂事。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惹上這禍。大人,你一定要為我伸冤,洗刷汙名……”


    第五子林道:“你不要哭了,你看槐樹都在跟著你哭泣。”


    女飄:“我……我控製不住。大人,多虧了老槐樹,我才能知道誰是凶手。”


    第五子林道:“好了。我和兩位捕快大哥去捉真正的凶犯。但是捉賊要捉贓,有什麽證物能證明是曹偉下毒?”


    女飄:“我在曹偉家中看到了我的小衣,那件小衣去年就不見了,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這能不能算作證物?”


    第五子林道:“可以算作佐證。你回井中,等待判決。等到曹偉捉拿歸案,家中會給你舉辦喪禮,和你丈夫合葬。屆時頭七之後,你可往黃泉路去了。”


    女飄:“謝大人。”


    女飄回到井中,第五子林去找馬大哥和鄧二哥。


    馬捕快和鄧捕快坐在堂屋一側,張安肯和村長坐在對側。


    馬捕快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複命了。張彭氏已經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還是要和丈夫合葬。”


    張安肯道:“聽差爺的。張彭氏為我兒生下高兒,也算是留下血脈。隻是一時糊塗,犯下大錯。”


    第五子林進來了,“張彭氏不是真正下毒的人!”


    一語驚四座。


    村長道:“林小郎中從何處得出?”


    張安肯道:“我……我也不相信……林小郎中,真正下毒的人是誰?”


    第五子林道:“曹偉。”


    村長驚呼:“曹偉!曹偉為什麽要下毒害張福?張福不是還給曹偉介紹了一個好差事,隻是曹偉自己做事不仔細,被辭退了。”


    張安肯氣得臉都紅了,“我就知道,兒媳婦絕不會下毒。”


    第五子林道:“曹偉嫉妒張福,張福家有賢妻,下有子嗣。曹偉丟了差事後,找張福再介紹差事,但是被張福拒絕。於是,曹偉懷恨在心,下毒欲害張福,嫁禍彭雲。”


    張安肯道:“為了曹偉的事,我兒還專門去找掌櫃喝酒賠罪道歉。曹偉自己做事不行,名聲差了,不能怪到我兒頭上!”


    黃村長也有所耳聞,“這真是好心喂了驢肝肺。曹偉這個黑心肝的,我這就帶兩位差爺去捉曹偉。”


    馬捕快和鄧捕快起身了。


    馬捕快道:“黃村長,快帶我們去曹偉家。”


    鄧捕快道:“林小郎中從不說空穴來風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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