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曉地再次出現,金身開口說話了,“第五子林,多謝了。”


    第五子林吐出一口黑血,“不用謝,石前輩。”


    萬鬼王和餘下的九條蛇鬼重新融合,九頭蛇的萬鬼王出現了。


    “你……你……你……原來早就看穿了?”


    萬鬼王的控訴沒有人理會。鬼能騙人,人怎麽就不能騙鬼?


    石曉地重新掌握金身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恢複祭台的香火。


    一道金光籠罩祭台,祭台上憑空冒出了兩支又長又粗的鑲金香燭。香燭點燃後,兩道泛著金光的煙氣升上塔頂。


    雷中柱和第五子林此時來到第五讓身邊。先是檢查第五讓有沒有受傷,接著對第五讓進行誇獎。


    第五讓不好意思的摸著頭,小臉紅紅的,這是害羞了。


    “子林哥,祭台上的香燭是怎麽回事啊?”


    第五讓躲在祭台之下,並沒有看到香燭,此時很是疑惑。


    “香燭乃是石前輩金身所化。小讓,你看煙氣如今飄到了哪裏?”第五子林點撥道。


    隻見香燭的煙氣繞著金身轉了一圈,就下沉,順著門縫飄了出去。


    “這……這是為何?”雷中柱手指著門,震驚道。


    第五子林笑道:“千機塔中的鬼,戾氣重,這煙氣可以消戾氣,度化厲鬼。然而,石前輩的苦心,厲鬼並不心領。”


    萬鬼王和小九母女相擁,躲在陰暗的角落。


    小九用手指纏繞娘親的頭發,“娘親,這味道好聞。”


    萬鬼王兩根手指堵住小九的鼻孔,“小九,不可以多聞,吸食香氣。不然你就和娘親分開了。”


    “不要,小九不要和娘親分開!小九和娘親要永永遠遠在一塊。娘親在哪裏,小九就在哪裏。”


    小九對娘親的依賴,從還在娘親肚子裏就有了。


    門後,窺視的厲鬼已經跑遠了。萬鬼王都沒能打過三個小子。我們還是回去吧。


    第五子林從袖子中掏出一把香,插到祭台上,“石前輩,這是我的小小心意。”


    石曉地的金身,嘴唇上揚,“這是我死後收到的第一炷香。”


    石曉地金眼盯著萬鬼王,“嘉娘子,回去吧。早日消除戾氣,才能離塔。趙斌、馮老爺等人已經入了輪回,現在投生為人,或是牲畜。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將自己困在回憶之中?”


    “不管是為人,還是做鬼,都是要向前看的,不應圈地為牢。師祖遇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親手報了仇。”


    “你的次子斷腿後,不能種地,出行困難,獨自一人餓死在土房中。身上長了蛆蟲,惡臭難聞,才被同村人發現。如此,你可解恨了?”


    嘉娘子不服氣,“我還有仇人!那些欺我辱罵我的人,一個個……”


    雷中柱站前一步,直言道:“嘉娘子,若是你生前能放開自己的本性,硬氣回擊辱罵你的村民,而不是自怨自艾,逆來順受,任由趙斌壓榨。我會敬佩你一分。”


    “你的遭遇令人惋惜。但如今,你的故人已經入土,時間長河中,多少恩怨都在其中掩埋。你在千機塔中已經百年,就如石前輩所言,應該向前看。”


    “你可以去黃泉路,轉世投胎,新的開始。也可以繼續修煉,以鬼體求長生。然而,你困在原地,沉浸生子的情景中,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嘉娘子,井底觀天,隻看到一方小天地。你有更大的天地可以任意縱橫。千機塔,不是厲鬼的牢籠,而是厲鬼靜心沉思之地。”


    嘉娘子眼前恍惚,仿佛看到了千機大師。當時,千機大師也是這麽勸自己。


    此時,千機大師的麵容出現在嘉娘子眼前,“嘉娘子,許久未見,你還未從俗世中掙脫出來。往事已經化為了雲煙,為何耿耿於懷?你的心被往事纏住,無法獲得新生。我給你看一樣東西。這本是你的下一個輪回。”


    嘉娘子感覺自己輕飄飄的,眼前的情景變了。


    長街上。


    一對恩愛的夫妻在采買柴米油鹽。丈夫的模樣和馮老爺好像,隻是年輕了一些。娘子的臉和嘉娘子一模一樣。


    嘉娘子飄在空中看著夫妻倆坐在牛車上,滿載而歸。


    回到家中,院門關著。院子裏一對兒女正在玩耍。


    “爹爹、娘親,你們回來了!”


    小九作為姐姐,給爹娘開門。小十弟弟,繞著爹娘撒嬌。


    廚房飄出炊煙,娘子在做飯。丈夫在院中劈柴。沒有仆人,什麽事都親力親為,但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


    空中的嘉娘子眼睛流出透明的淚水,“馮老爺,原來我和你還有來世。”


    千機大師出現,“嘉娘子,輪回兜兜轉轉,一世最長可百年。你的馮老爺在地府等你一起入輪回,好久了。”


    嘉娘子回頭道:“千機大師,你怎麽不早說?”


    千機大師笑了笑,“馮老爺和我當時還沒有死,怎麽會知道下一世的事情。我死後入地府,謀了差事,才得知你與馮老爺緣分未盡。你在千機塔中,馮老爺在往生橋頭盼望著你。”


    嘉娘子眼神柔和,突然變得凶狠,“這是假的!這是假的!不可能……”


    農家小院不見了。


    嘉娘子睜開眼,“你們剛才做了什麽?我不會上當的!”


    石曉地溫聲道:“嘉娘子,剛才確實是師祖從地下上來了。你看祭台。”


    嘉娘子轉頭看向祭台。


    這一看,嘉娘子愣住了,難道剛才聽到的轉世是真的?


    祭台上,千機大師盤坐在香燭之上,雙眼溫和的看著眾人,身穿紫袍綬帶,頭戴黑色高帽,倒八字眉毛,長白須。


    “嘉娘子,不認得老夫了?”


    “大……大師,真的是你?”


    “不用稱大師。嘉娘子,馮老爺托我問你,你何時到黃泉路,進入地府?”


    “我……我……”


    “一世姻緣難得。馮老爺等你已經到了最後期限,三個月後就要跳過這一世。”


    “不行。我會早日出塔,和馮老爺……”


    嘉娘子瞬間嬌羞了起來,說話時幾不可聞。


    “好,我在地府等你。”


    嘉娘子和小九急匆匆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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