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這麽早就走了?”男孩鬼鬼祟祟的探出頭,戳了戳前麵的女孩。


    …


    女孩仿佛不太想搭理他,隻是翻了個白眼。她已經長大了,像男孩這樣以欺負女孩子來吸引她人目光的老套路真的很幼稚,她不屑與這等小屁孩為伍。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如果男孩長得好看一點的話她也不是不會考慮一下幫他一把。想到這,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他們嘴裏那位主人公-李斯的臉。


    雖然李斯平時不愛說話,也沒什麽表情,但是真的好看啊!


    接著她又回頭看了眼正好跟她對上視線馬上開始擠眉弄眼的男孩,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屁吃。


    “嘿?你這什麽表情,難不成我還配不上她麽!我媽好歹還是老師呢!她要是跟我在一起起碼不用自己打工賺學費”男孩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的嫌棄,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表示抗議。


    女孩無語,真是又慫又普信,但凡他敢大聲一點她都願意稱讚他一句三秒真男人,可惜,沒有姐妹聽到他這番言論,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群起而攻之!隻有她一個人孤獨的戰鬥,否則定讓這賊子好看。


    懶得搭理這個普信男,女孩又轉回去。


    男孩在某方麵說的也沒錯,如果,如果李斯她不是生在那樣的家庭,她一定一定一定能更完美的!


    唉,都怪這世道!


    女孩歎了口氣不作它想,緩緩翻開桌上的書,隻有努力學習…


    正在喝水的同桌見到女孩又打開了這本她珍愛無比的《霸道將軍強製愛》女孩同桌拿水杯的手止不住的抖了抖。


    摁捺住上星網發條帖子的衝動——救命,同桌最近總覺得自己是霸道女將軍,認為我不配成為她未來y中的一環…該怎麽辦?


    嗯,也不對…我配也不行,算了,是我不配。


    “王娟閨女,今天這麽怎麽早就回來了。”李剛見她這麽早回來不由自主的就皺起了眉頭。


    李斯也向他點頭示意。這個才剛三十出頭就滿頭白發的男人是她李剛大爺,妻子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就急症去世了,他一個老爺們又當爹又當媽,沒過多久傷心又勞累之下就熬出了一頭的白發。也許是共情她也隻有一個親人,加上這個親人又不太省心,他對她還頗照顧,總是關心她的近況。


    “又是你媽鬧幺蛾子呢吧?王娟實在是越發不像樣了”會這麽批評她媽的隻有樓下的王嬸,因為王嬸沒少照顧小時候一個人單獨在家的李斯。所以她是有資格這麽說的。


    要說這附近的鄰裏,就一個字-窮。


    這裏是出了名的貧民窟,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李斯她媽就是個非正當職業的。


    反正都是底層的窮鬼,能混個飽就算是有本事的了,根本也沒人挑剔她的工作,有時甚至還願意互相拉一把。


    李斯就是這麽長大的。


    “放心吧,沒事”李斯擺擺手,她是不愛說話,但這些熱心腸的大爺大媽,她從不吝於回應對方釋放的善意。


    李剛搖搖頭,他也知道就算有事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他哪裏管的了那麽多,就是可以李斯這麽穩重又優秀的孩子,要是家裏的小皮猴有她半成他就要偷笑了。


    “那你有事記得跟嬸兒說啊!嬸兒雖然幫不了你什麽,說說也是好的”見李斯要走王嬸連忙拉著她的手叮囑。


    “放心吧嬸,我會的”安慰的拍了拍王嬸的胳膊。


    許是早上剛下過雨,李斯大步走過地上帶起來的泥有不少都濺到了已經洗的有些泛白的褲腿上。


    叩叩。


    深呼吸了口氣,李斯禮貌的敲了下自家的房門,豆腐渣一樣質量的房子讓她清晰的聽到了房間裏傳出她媽媽那一句局促的“別,我女兒回來了”


    門是一個中年男人開的,這人李斯見過,她淡漠的略過男人。


    “你說你要死了”見老師口中突發疾病讓女兒回去見她最後一麵的女人此時此刻完好無損的站著,李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下次不要這麽亂說”她警告道。


    “我…沒有,我就是想讓你回來…見一下…他”她覺得女兒是在責怪她,心裏有點慌亂,說著又偷瞄了一眼正在肆意打量自己女兒的男人。


    事已至此,李斯緩口氣坐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的老母親還是沒有放棄把她賣出去的念頭。


    為了緩解心中的怒意她隻能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


    叩叩叩的聲音像是錘子一樣敲在王娟心裏。


    王娟跟大多數貧民區的人一樣,愚昧,固執,有點貪婪又怕死,嘴上常常跟人說生下李斯這麽好的女兒用盡了我一生的運氣拉,實際上該沒把她當回事依舊沒把她當回事,比如現在。


    大概是沒能把李斯養成一副唯母是從的樣子,她欺軟怕硬的本性讓她麵對李斯總有三分懼怕,但又總想著能依靠這個女兒得到的什麽,這樣矛盾的心理就造成了今天這種局麵。


    想要賣女兒,又害怕,不夠死皮賴臉隻能靠欺騙。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李斯毫不客氣的對男人下了逐客令,她知道這個人不單純是個嫖客,還是個人販子。


    範世明皺眉。


    這個世道,販賣人口當然是犯法的,賣身還犯法呢?不也有人做,何況他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工作中介而已,怎麽就是個人販子呢?


    現在這局麵自覺麵麵俱到的範爺也有點麻爪,今天情況有點特殊,平日裏他走的主要是討債風,欠債還人,天經地義。


    今天這,一,王娟也不欠他錢,二,貨物本人不同意,最重要的一點,這個片區有人罩,他根本不敢大張旗鼓的搞事情,於是一不小心就坐蠟了。


    這種麻煩的生意他一點都不想碰,奈何上麵給的多啊!南城的貴族小姐缺個陪讀的侍女,要求長得好還得讀過書,錢不是問題。但是這條件,正常讀的書的誰會賣女兒,會賣女兒的長得又不一定好看,正好王娟突然求到他頭上,一聽她說這條件,這不是巧了麽?!真是合該他賺這一份錢。


    於是他冒著風險偷偷潛入這裏,就為了看看貨。


    現在證實了,貨物質量極高。


    “也許有什麽誤會?容在下自我介紹一番?”範世明摘下帽子,一番惺惺作態還頗有點人模狗樣,隻要對方肯聽聽他的建議,他相信,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的勸解下,她肯定願意接受這份工作。


    “容不下,滾”李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她是一句廢話都不打算聽啊。


    王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好歹兩母女也算相處了十幾年,她看得出來李斯現在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這……”範世明微微轉頭看向李斯媽媽,隻見她搖搖頭,反而示意他先走。


    見此範世明也有些惱怒了,要不是不敢帶人來,也不敢把事情鬧大,今天這個事一定沒這麽簡單過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斯,又覺得對方不識抬舉,活該一輩子都是下等人。


    心裏默默的盤算把人帶走的可能,想想還是算了,隻能轉身走。


    見人走了王娟鬆了口氣,她平日裏雖然愚昧,但還是有點會察言觀色的小精明。


    之所以敢把人往家裏帶就是看準了範世明在這附近做生意是總是收斂幾分,猜測他對這附近有所顧忌。


    所以雖然把人得罪了,但也不是很怕,隻要她不輕易出門就行了。


    她甚至還在心裏暗罵對方沒用,一個15的小女孩都搞不定,還範爺呢。


    “坐”李斯指了指她對麵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王娟抿了抿嘴,也許是因為李斯不願意順著她的意思行事還對她呼來喝去的她突然產生了點逆反心理,你叫我坐,我就是不坐。


    隻是李斯在倒水的時候瞥了她一眼,她隻覺的頭皮一緊下意識就坐下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等她坐下喝了她倒的茶,李斯才說。


    這句話一下子好像就讓王娟將心裏的委屈全都給宣泄了出去,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想讓你出去嘛!範世明說那個貴族很有可能會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如果你在他們家工作,他們說不定能把你也帶出去。”


    “我能自己走出去,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好像是認同了王娟是為了她好的說法一樣,與此同時又否定了她的做法。


    “哼,不要說得你讀了兩年書就好像很厲害一樣,到時候你要是跟你媽一樣,有你後悔的!”王娟見李斯的台階給了王娟還是嘴上不饒人的哼哼了兩句,但她也不敢多說什麽,明明李斯也沒跟她發過脾氣,但她就是有點慫自己這個女兒。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就順勢推門出去了。


    從頭到尾李斯的神色都沒變過。


    世人皆知聯邦有一個明明應該前途一片光明,卻成為了人人為之色變的垃圾區,第五特區。


    究其原因還得追溯到80多年前。


    聯邦曆102年,戰爭來臨。


    霍峻霖任第五區軍區長。


    聯邦曆107年,第五軍區長霍峻霖晉升上將。


    聯邦曆109年聯邦總司因故病逝前線戰線潰敗上將霍峻霖將軍臨危受命任總司令力挽狂瀾。


    聯邦曆112年戰線穩固,霍司令提出反攻意見。


    聯邦曆115年,聯邦全麵反攻,勢如破竹。


    聯邦曆117年戰爭結束,總司令霍峻霖與其他三位戰功卓卓的上將並稱四大元帥,並獲得聯邦最高的星耀功勳章,為表彰霍元帥擔任總司令期間取得的卓越成果聯邦決定將霍元帥麾下第五軍區所在的第五區劃分為自治區,由霍元帥係全權管理。


    至此,聯邦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特區誕生了。


    事實證明聯邦任命霍峻霖為總司令時有多英明那麽把第五區劃成自治區的決定就有多狗屎。


    這個區在霍家和霍元帥麾下的手下治理還不到百年,就從當年處處待遇特殊的第五特區淪為了處處遭遇特殊對待的垃圾區。


    像李斯所在的第五區外圍,工廠林立,全都是極為破壞環境的加工廠,這是這些廠的存在導致這裏的環境一直在變差,天空中的霧霾從來沒有散過,街道汙水橫流,如今的機械已經能全麵替代人力,人力的價值被壓榨的一點都不剩,上麵不管平民的死活,平民就隻能從事最廉價的勞力勞動,一天工作十多個小時還不夠一家三口正兒八經的吃一頓。


    這還隻是最普通的問題。


    窮困最容易滋生犯罪。


    像王娟這樣為了活下去選擇做皮肉生意的,搶劫的,偷竊的,舉不勝舉。


    犯罪的多了,底層的人就更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就去鋌而走險,惡性循環。


    一開始上麵還願意管一下,後來發現管不管都無所謂,反正無論怎麽樣一整個區的資源都是供給給他們這一找撮人的,懶政惰政導致外來的罪犯也往裏湧,於是罪犯的天堂,窮人的地獄就形成了。


    也正是因為這,就有了第五區進去容易出去難得說法。


    普通地方的窮人是賺的僅僅夠解決一家的溫飽,第五特區卻是賺的往往不夠一家的溫飽。


    連吃都解決不了,出行就更困難了,再說過的了金錢這一關也過不了大多數的地方聽說你是第五特區出去基於安全管理的考慮往往拒絕讓你通關。


    所以難得不僅僅是出去,更是洗掉身上疑似罪犯的印記。


    李斯把玩著手裏的杯子,一個用力杯子就成了齏粉,有件事情王娟不知道,她說她能自己能出去並不是空口白話。


    因為她是覺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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