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平城百裏外的山林官道上。


    一男子風塵仆仆,腳下速度快的驚人,他奔襲的方向正是遠在數百裏之外,身處於大漠之中的敦煌城方向。


    這男子便是昨日馬不停蹄從北境荒原上奔襲而下的拓跋菩薩。


    這半日時間,他除了必要的吃飯和補充水源,便再未有片刻的停歇。


    最喜的小兒子被殺,此等大仇讓他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近乎瘋狂的程度。


    顧不得身體上的疲倦,拓跋菩薩將自己的速度又提高了一個度,轉瞬之間般又奔出數裏遠。


    官道旁。


    一個身穿館驛服飾的男子,正站於官道之上,焦急的打量著官道北方。


    在他身後,立著一個巨大的牌子,上麵寫著“拓跋軍神”二字。


    從他身後的牌子以及他臉上焦急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是在等拓跋菩薩,而且好像還等了許久的樣子。


    拓跋菩薩一路從北往南,速度奇快無比。


    當他在路經驛站時,因為剛才已經停歇補充了水,因此他並不準備在驛站停歇,隻是淺淺的瞥了一眼後,便準備繼續朝前狂奔。


    可就是這一眼。


    他瞥到了驛站外的豎立起的那塊大牌子,上麵寫著他自己的名字。


    “找我的?”


    下意識的,這個想法便在他腦海中竄起。


    這種喊人方式,倒還真就稀奇了。


    拓跋菩薩好奇的停下了腳步,轉身又朝著身後的驛站方向奔去。


    剛才因為速度太快,等他撇清牌子上的內容時,他已經越過驛站了。


    半個呼吸的時間。


    拓跋菩薩便又折返了回去。


    驛卒站在官道上,還朝著北方張望著,依舊焦急的等候著那位傳說中的軍神大人,至於那位大人長什麽樣,他一個小小驛卒自是沒那福氣能見識。


    但整個北莽,似乎也無人敢冒充那位大人。


    所以,但凡隻要有人會因為自己身後的牌子而停留,那這人絕對就是軍神拓跋菩薩。


    忽然,他隻覺身後有一陣清風拂過,帶來一片清涼。


    此時正值晌午,烈日當頭。


    北莽雖然位置偏北,但在這還帶著酷暑的秋天,大中午的在太陽底下暴曬這麽久,也讓驛卒有些直呼吃不消。


    但奈於上頭吩咐的差事,他倒也不敢有半分偷懶懈怠,以至於清風吹拂之後,身後已經出現了一個人,他都沒察覺到。


    “你找我何事?”


    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從驛卒身後傳來。


    聲音一出,驛卒虎軀一震,顯然是被這道突然從身後傳出的聲音給嚇到了。


    於是當即便轉身怒斥身後之人,隻是還未開口,便又聽到身後之人繼續開口問了一句。


    “可是女帝喚我?”


    女帝喚他?


    驛卒心頭一驚。


    心中頓時對身後之人有了了解。


    “莫非,真是軍神?”


    驛卒不敢再有絲毫怒意,趕忙笑臉轉身。


    “回軍神大人,上頭給小的任務是,在官道上攔住您,讓您前往皇城一趟。”


    驛卒低眉頓足,不敢抬頭去看對麵的男子。


    拓跋軍神之名,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遠大於北莽皇帝的名頭。


    也就是如今的北莽皇帝是位女子,這也沒讓眼前這位北莽軍中的靈魂人物壓過一頭。


    麵對北莽軍神,驛卒如同千萬北莽軍士那般,無比的緊張而又心懷敬畏。


    誰敢相信,這樣一個在北莽宛若神佛般的人物,如今就這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


    “好。”拓跋菩薩聲音平淡,“可有說是為何?”


    既然是女帝的命令, 他身為臣子自是不得不聽令的。


    但如今情況特殊,他還是想多問一句,倘若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他便想著先處理完自己的私事,再去皇城向女帝請罪。


    想來以女帝的度量,應該也不會過於計較自己的這次違令。


    畢竟女帝自己說過,仁義禮智信孝。


    如今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若國事不緊急,那自己優先處理緊急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城遭遇不明之人攻擊,陛下請軍神大人回去。”驛卒始終低著頭。


    “皇城?”拓跋菩薩眉頭一皺,“又是洛陽?”


    一想到那道雪白倩影,拓跋菩薩就不由得心頭一緊。


    倘若真又是那個瘋婆子在皇城下大鬧,自己還真就不得不回去了。


    “真是該死,便讓他多活兩天吧。”


    如實寬慰了自己一句後,拓跋菩薩便又住轉身朝著太平城方向疾馳而去。


    又是一陣清風徐來,微風不驚。


    待驛卒再次抬頭時,麵前早已沒了蹤影。


    “不好,方才忘記抬頭看一眼軍神了。”


    終於回過神的驛卒,此時才想起自己方才因為緊張,竟從始至終都未曾抬頭半刻,竟硬生生錯過了這次機會。


    ......


    劍府往敦煌城的方向上。


    黃寶妝騎著一匹瘦弱老馬,努力趕著山路。


    自早晨得到消息,接著借洛陽之身逃出劍府後,她便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製權。


    可隻有金剛境的她,自身速度並不快。


    無奈,她隻得尋一腳力,又因為身上銀錢不多,即便花光了渾身所有,也就夠買這匹老瘦的黃馬。


    不過,不管怎麽說,都比她自己趕路要強上幾分。


    這一路趕來,她也在思考此時的薑婻會在何處。


    最終思來想去,記得薑婻說過她要前往敦煌城。


    於是便也決定先去敦煌城看看情況,倘若薑婻不在,再尋他處。


    “姑娘,可是去尋前幾日那刺殺了拓跋小公子的離陽人?”


    突然,從山林間飄出一句男子的聲音。


    黃寶妝心頭一驚,長劍瞬間出鞘。


    別看身體被洛陽接管時,她也曾見識過不少大場麵。


    但如今僅僅是自己一人出行,這還是頭一次。


    上一次出劍府時身旁有不少劍府弟子,與劍府弟子分別後,她便遇上了薑婻。


    總的來說,如今這次,才算得上是黃寶妝初次獨自一人闖蕩江湖。


    在與薑婻一起的那幾天裏。


    她也從薑婻口中和身上學到了許多關於行走的江湖的知識。


    此時的她雖然緊張,但卻也不至於會慌亂。


    黃寶妝長劍護在自己身前,轉頭雙目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嬌喝一聲。


    “何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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