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沙雕攻拿到虐文劇本 作者:柴帽雙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因為剛認識一夜便生出的那點尚未經證實的好感?簡直比男人在床上許的諾還不靠譜,所以楚逸塵很快做了選擇,他低眉順眼地說:“沒有,幾位客人隻是邀我喝酒罷了。”這一句話說出,眾人繃緊的弦便鬆了,褚策笑著出來打圓場:“也是我們考慮不周,一時好奇把人叫了過來,不如柏小兄弟也坐下來喝幾杯,我等也好給柏小兄弟賠罪。”他這隻是客套話,但柏空想了想,還真坐下了,並且坐下後就一聲不吭地盯著眾人看,一副“你們怎麽還不過來給我賠罪”的神情。眾人:“……”褚策被或明或暗地瞪了好幾眼,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也隻得拿著酒走到柏空麵前,舉杯朝對方一敬,說:“柏小兄弟莫怪,這回是我們冒犯了。”他敬完就想回去,可柏空突然叫住他:“等等。”在褚策不解的視線中,柏空指著身旁的楚逸塵說:“你還沒給他賠罪。”褚策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給柏空賠罪也就罷了,畢竟將來說不準是同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鬧得太難看也不好,但是這個卑賤的樂伎……罷了,都已經到這兒了不差這一句,所以褚策在猶豫片刻後,也朝楚逸塵敬了一杯,說:“我等行事多有不周,還請這位公子多多見諒。”有了褚策帶頭,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縱使內心再不情願,但也隻得過來給柏空和楚逸塵挨個敬一杯賠罪酒。畢竟伍鋒明顯不想將事情鬧大,他們這些伍鋒的屬下,也隻能聽命。於是,楚逸塵就見到這些方才還百般羞辱取笑他的人,猶如被惡霸□□的大姑娘似的,各個扭扭捏捏,又憋屈又不甘心地排隊來給他道歉。他內心一時有些奇妙,不由偷偷看了身側的柏空一眼,就見到對方那張看似嚴肅正經的臉上,露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本來楚逸塵說沒有被欺負後,那柏空氣勢洶洶地踹門進來的事就很不禮貌了,但柏空靈機一動,順著褚策的話題往屋內一坐,於是這些人的關注重點就變成了給他賠罪上,踹門的事已經無人記得了。他真是個機智的妖怪。柏空心想。他的內心想法如此簡單,可這抹笑落進楚逸塵眼裏又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難不成對方什麽都知道,這麽做是故意為之?既讓這些人給自己賠罪又不引起過大的幹戈,如此兩全其美的計劃,饒是楚逸塵都一時想不到。但柏空真的有這麽心機嗎?會不會是他想多了?楚逸塵一時陷入了柏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的自我懷疑。屋中眾人陸陸續續敬完酒後,伍鋒雖然沒有親自過來,卻也在座位上,揚著微笑,遙遙衝柏空和楚逸塵敬了一杯。柏空也回敬一杯,於是,一場幹戈化為玉帛,但屋內氣氛依然有些尷尬,畢竟在場眾人誰跟柏空都不熟,尤其他們前不久還在以羞辱那個樂伎的方式報複對方。褚策隻好再度出來圓場,笑著說:“柏小兄弟好武藝!褚某白天輸給柏小兄弟可謂是心服口服,敢問柏小兄弟師從何處?”“師從我爺爺。”柏空說。他這話也不算說謊,自柏空從空無中誕生擁有形體以來,關於怎麽修行,以及這世上的種種規矩道理,都是柏樹妖教他的,他跟柏樹妖的關係,用人類來類比的話,大概就相當於師父或父親。不過柏樹妖年齡大了,說話行動都慢吞吞的,化為人形也是個老頭的模樣,所以柏空對外都說是爺爺。“令祖的名號是?”褚策又問,他覺得能教出柏空這樣的高手,不應當是寂寂無名之輩。“沒有名號。”柏空老實回答說,柏樹妖確實沒什麽名號,平常柏空叫他也都是柏樹妖柏樹妖的叫,下山了才換成柏爺爺。“哦”褚策也不知信沒信,但反正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他換了個話題,“聽說柏小兄弟是一直住在山裏,最近才下來?”“對。”柏空點了點頭,“我兩個月前才下山。”“聽伍俊公子說,柏小兄弟是奉爺爺之名下山找媳婦,然後對旁邊這位公子一見鍾情了?”褚策用玩笑的口吻說著,但看向楚逸塵時眼裏還是有難掩的蔑視,他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惡意道,“想來這位公子一定有過人之處,才叫柏小兄弟這般喜歡,他既然是教坊司的樂伎,那琴技定然不錯,能否請柏小兄弟讓他給我等表演一番?”他這番話意在強調楚逸塵的身份,不過就是個教坊司的樂伎,是個花錢就能玩的玩物,生來就是給他們這些人表演取樂的。柏空並沒有聽出這種言下之意,但他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轉頭問楚逸塵:“可以嗎?”楚逸塵看了柏空一眼,柏空沒聽出褚策的言下之意,他卻是聽得出來的,他對此倒也沒有多少怒意,畢竟已經十年了,這樣的折辱他受得多了,無論是什麽樣的客人,粗魯的,禮貌的,從來都沒有人把一個樂伎當回事,不過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讓他做什麽就得做什麽,更遑論征詢他的意見。可柏空在詢問他,不是居高臨下的,而是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在詢問他的想法。楚逸塵的真實想法是不想彈,君子學習琴技是為培養德行,但楚逸塵學習琴技隻是為了討好客人,如果有選擇,他是半點不想做這種諂媚逢迎之事,尤其是在這群想要羞辱他的人麵前。但他向來沒有選擇。柏空的詢問是很客氣,可他真的有底氣去拒絕得罪對方嗎?所以楚逸塵斂了斂眸,恭順地回答說:“可以。”隨後,他便將手覆上琴弦,彈了一曲著名的《高山流水》,娓娓琴音從那雙修長的指尖下流瀉而出,便像是空穀中潺潺流動的溪流,或許是這首曲子暗合他的心境,楚逸塵此刻彈奏起來,還真有幾分先人那般“巍巍乎誌在高山,洋洋乎誌在流水”之感。當然,在場的沒有一個能夠領會到這琴曲的精妙,屋中那些男人們都是以一種或輕蔑或鄙夷的態度在看楚逸塵彈琴,彈的是什麽根本不重要,他們隻是想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羞辱對方。而伍鋒則盯著楚逸塵的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全場大概隻有柏空在認認真真聽琴,雖然他壓根聽不懂什麽是高山流水,但這依然不妨礙他覺得能夠靠幾根弦就發出好聽聲音的楚逸塵很厲害。雖說楚逸塵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彈琴,昨天他和伍俊在一起時楚逸塵就在旁彈奏著,當時的柏空壓根就沒注意過對方,同時也對這些琴曲沒有任何興趣,但現在不同了,妖怪和人一樣,都是雙標的,路人彈琴彈出花來柏空都不在意,但楚逸塵哪怕是在彈棉花他都覺得很好聽。自家老婆,那自然是什麽都是好的。柏空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楚逸塵彈完了整首琴曲,結束後還立即鼓起了掌,邊鼓還邊用“我老婆那麽厲害你們怎麽還不來誇他”的眼神看著眾人,弄得眾人也隻得跟著鼓兩下。這酒是一杯都喝不下去了。眾人一邊違心地鼓掌一邊想,每一個他們試著以羞辱樂伎打臉柏空的舉動都會變成與設想中截然不同的模樣,柏空是一點沒被氣到,他們自個倒是憋屈得要死。所以,琴曲結束後,又敷衍性地閑聊幾句,褚策便替眾人以“軍中還有事要處理,我們就先回去了”的理由趕緊散場。柏空自然也不會留他們,一群人陸陸續續離開,伍鋒走在最後,待到其餘人都離開屋子後,他才將將站起身。楚逸塵正在收拾自己的琴,恰好,在伍鋒站起身時,有一枚撥片不慎從楚逸塵手中滾下,咕嚕嚕滾到了伍鋒腳下。伍鋒彎腰將撥片撿起,走到楚逸塵麵前遞給對方。楚逸塵微垂眉目,低聲道了句謝,正想將撥片接過,在兩人指尖相觸時,伍鋒卻冷不丁說了句讓他遍體生寒的話。“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伍鋒微笑著說。他語氣親切又和藹,但楚逸塵隻感覺渾身僵硬,猶如在昏黑的荒野中,被蟄伏於黑暗中的怪物盯上一樣,他恐懼到連呼吸都暫停了一瞬。正站著門口送客的柏空突然回過頭,他對人類的情緒一向不太敏感,甚至很多時候他都判斷不出對方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玩笑,但唯有一種情緒,他判別得非常清楚。恐懼,這是野獸在野外辨別獵物的依據,體型大小亦或是有無鋒利的爪牙都是次要的,一但對方在你麵前表現出恐懼的情緒,那麽你便知道,這是你可以捕獵進攻的對象。而這一刻,柏空在楚逸塵身上感覺到了恐懼。這種恐懼會激發他的捕獵欲,但因為楚逸塵老婆的身份,所以柏空除了捕獵欲外,又升起了一股領地被侵犯的保護欲。所以他立刻走到楚逸塵身前,將渾身僵硬不知道動彈的楚逸塵擋在自己身後,以一種威脅且凶狠的語調質問伍鋒:“你對他做了什麽?”伍鋒眉峰微挑,笑了笑說:“誤會,我隻是覺得他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對了,這是他的東西。”他將撥片遞給柏空。柏空伸手接過,但眼神還是警惕且危險地盯著對方。伍鋒仍然是笑,像是並不將柏空三番五次的冒犯放在心上,可就在他準備離開,與柏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以隻有屋中這三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就算我真的要對他做什麽,你又能怎麽樣呢?”他語調帶笑,卻又不同於先前和藹的微笑,像是終於露出真麵目的毒蛇,這笑容陰冷且惡毒。柏空一時沒有說話,像是沒反應過來,也像是被他驟然露出的真麵目給嚇住了。伍鋒陰冷輕蔑的視線掃過柏空,又掃過躲在柏空身後的楚逸塵,這一瞬過後,他的笑容重新變得和藹,客客氣氣地道了聲別,隨即往屋外走去。但,就在伍鋒走到門口,正要離開屋子時,柏空突然轉過頭,看著伍鋒的背影,說:“那我會殺了你的。”他一字一頓,認真得像是在說什麽不可違逆的誓言。伍鋒停頓了一瞬,但他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這一刻柏空的瞳孔,不受控製地變成了幽綠的,絕非人類會有的危險獸眸。他隻是略帶嘲諷地彎了彎唇,隨即再沒有停留,徑直離開屋門。第9章 伍鋒離開教坊司後,沒有像其餘人那樣回定勝軍的大營繼續喝酒,反而去了一趟刑部。刑部尚書是伍勝的人,伍鋒作為伍勝的義子及心腹下屬,想要在刑部查閱什麽,隻需打聲招呼便可。因此,伍鋒很順利地拿到了那份十年前的卷宗,並且在卷宗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字。“果然是他……”伍鋒眸光一凝,合上書卷,轉身就走。他回了伍府,剛到府中就聽見伍勝找自己有事,便直接去了伍勝的書房。伍勝正在書房中跟幕僚談事情,伍鋒在旁安靜等候了片刻,待到他們的事情談完後,才走上前,恭敬地喚了一聲:“父親。”“鋒兒來了,刺客的事查得如何了?”伍勝一邊跟伍鋒說著話,一邊還在翻看著屬下送來的情報信函,他是真的很忙,但再忙,他也沒忘記追究那夥意圖行刺伍俊的刺客來曆及幕後之人。到底是唯一的親生兒子,平常罵歸罵,但有人敢對伍俊動手,那無異於是撩了虎須,伍勝勢必不會輕易放過此事。“還在查。”伍鋒匯報道,“那群刺客不肯開口,不過他們手掌中心,虎口下三寸的位置都有一層薄繭,這像是江北細雨樓獨門的暗器投擲手法所致。”“細雨樓?”伍勝從信函中抬起頭,“江湖門派?”“是,一個靠做刺殺和情報生意起家的門派,現任堂主羅章,在江湖上已經存在有三十多年,不過他們一向不接跟朝廷有關的單子,平常又行蹤隱秘,難以尋跡,所以官府也沒有費大力氣去管。”伍鋒道。“不接跟朝廷有關的單子,這回倒是接了?這位雇主好大的麵子!”伍勝冷下聲音,“繼續查,我倒要看看他們背後到底是誰!”“是。”伍鋒應下了此事,卻並不立刻離開去辦,而是道,“父親,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柏空此人得有些可疑。”“哦?”伍勝看向他,“你覺得他哪裏可疑?”“他出現得太過湊巧,那群刺客選的行刺地點很偏,平日裏半天都不見得有人路過,他卻偏偏在俊兒被行刺時經過,還主動出手相助,同時他的來曆也難以驗證真偽,我們對他的底細一無所知。”伍鋒說,“他可能是碰巧經過,仗義出手,但也可能,這場刺殺隻是一個局。”“我看不像。”伍勝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他若真是刺客的同夥,佯裝著打打就行了,何必把刺客抓住送到我們手裏呢?而且你沒聽俊兒說過具體情況,柏空原本壓根就沒想跟俊兒來京城,更沒想參加什麽大比,他一門心思隻有那個樂伎。”“關於那個樂伎,父親,我今夜正好在教坊司見過他,您可知他是誰?”伍鋒說。伍勝自然不知道,他都那麽忙了,哪有功夫關注一個樂伎?遂問:“誰?”“他是十年前左都禦史楚望的獨子,楚逸塵。”伍鋒沉聲道。“楚望?”伍勝皺起眉頭,他對楚逸塵沒什麽印象,但楚望這個名字,他不會忘記。十年前,太子尚幼,先帝臨終前將朝政托付給了三位輔政大臣,分別是大將軍伍勝,太傅齊開博,以及左都禦史楚望。先帝設置三位輔政大臣是因為製衡,也是因為信任,但奈何伍勝早已有不臣之心,幼帝繼位後不久,就開始染指朝政,他仗著自己手握軍權,獨斷專橫,絲毫不把太傅齊開博和左都禦史楚望放在眼裏,兩人對此多有忍讓,但他們退一寸,伍勝就進一寸,他不斷地打壓異己,鏟除一切與自己政見不合之人,楚望終於忍無可忍,在朝會之時聯合眾多文臣,羅列出伍勝的三十條罪狀,要求三法司會審。可還未等三法司查證伍勝的罪狀,當天夜裏,伍勝就以楚望意圖謀反為由帶兵抄了楚望全家,並且搜出了所謂的謀反證據。楚望因違命拒捕被當場格殺,其餘親眷也盡數被壓入牢獄,在三日後問斬,唯有他的獨子,時年剛剛十二歲的楚逸塵,太傅齊開博以稚子年幼無辜為由,又以自己年老力邁,回鄉清修,從此不過問朝政為條件,讓其在伍勝麵前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伍勝肯放過楚逸塵,也不光是因為齊開博就此隱退,而是因為這也是他報複羞辱楚望的另一種手段,他是沒有殺對方,但他將這位曾經聞名京城,先帝甚至將其選為太子伴讀的少年才子貶入了教坊司,從此終生為奴,做人盡可欺,卑賤不堪的娼妓。此事之後京中便成了伍勝的一言堂,再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與他作對,不過暗地裏總會有些人不死心地搞些小動作,這麽多年來伍勝也除掉過不少人,他已經不記得當年那個被他以報複楚望為由發配進教坊司的孩子,直到此刻被伍鋒提醒,才將將想起這個名字。“竟然是他?”伍勝的語氣還有些奇妙,像是不太相信,因為他萬沒有想到那位被他賞給柏空的樂伎竟然還是一個故人。“確實是他。”伍鋒肯定道,他其實也不記得楚逸塵這個名字,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了,但他記得楚望的臉,因為當年帶兵去抄了楚望全家,將楚望格殺當場的,正是剛剛十五歲,第一次為義父伍勝效力的伍鋒。他初見楚逸塵便覺得有幾分眼熟,隻是一直想不起來緣由,後來問過教坊司的老鴇,得知對方姓楚,便想到了十年前的左都禦史一案,到刑部一查,果不其然,楚逸塵正是楚望之子。“父親,無論柏空救下俊兒是湊巧還是有意,但他若是跟楚逸塵在一起,長久下來,難免對您生出二心。”伍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