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當沙雕攻拿到虐文劇本 作者:柴帽雙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熬到半夜也早就困了,此刻心情一放鬆,便也睡了過去,早上醒來時,那雙爪子也依然規規矩矩地放在衣物外麵,反倒是他自己的睡姿不太雅觀,不知道什麽時候翻了個身,揪住了大狗的尾巴抱在懷裏。他一方麵覺得手感真不錯,一方麵又覺得這樣不好,狗小叔子是柏空正好,是隻不能變人的大狗也無所謂,但如果這兩者都不是,對方既不是柏空,又能變成人,他這麽做就是極大的不妥。不行,他還是得早點弄清楚,要麽放心擼,要麽徹底遠離。正好今日也沒再下雪,屋裏的蔬菜也隻剩一點,是時候該下山采購一些了,楚逸塵便坐在狗小叔子的背上下了山。到了地方後,跟往常一樣讓狗小叔子遠遠地藏在草叢裏等他,自己則去了集市上。他找到之前買白菜的那個大娘,跟對方詢問了一下那口丟失的鐵鍋的特征,大娘覺得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麽隔了那麽多天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答說:“那是請我們村頭王鐵匠打的,那鍋把上有個‘王’字,是王鐵匠的標記。”楚逸塵回憶了一下,他的那口鍋鍋把上也有個“王”字,這回是沒跑了,但為了保險起見,他也問了一下別人,而他每問一個人,就會發現那個人是他屋裏那些東西的失主。雖然不是楚逸塵偷的,但他自幼受過的家學都是以偷竊為恥,而且大狗偷也是為他偷的,他肯定是得擔責的,可他也不好直接把失物還給人家彌補,因為他無法解釋。楚逸塵努力裝得若無其事,不暴露自己的心虛,但他還是無法忽略這滿街都是失主的現實,因此匆匆買了點東西後就準備回山,並且短期內都不準備再下來。可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突然有人喊住了他。“施主,請留步。”單單這句話楚逸塵未必會留步,也未必能確認對方就是在喊自己,但那人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你身上有妖氣。”第65章 楚逸塵停下了,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頭梳發髻,身穿八卦袍, 手裏持著一個布幡,麵容有些枯瘦幹老的道士。這種打扮的道士在京城大街上時常能見到,都是些招搖撞騙的騙子,見到衣著富貴的就要吆喝兩聲, 要麽說對方眉心發黑要麽說身上有妖氣家宅中恐有妖孽作祟, 楚逸塵一向是不把這些遊方術士當回事的。不過, 今時不同往日,他以前也不信狗能認字,可他的狗小叔子真的能認字, 甚至還會為了圓謊下山偷東西。而且對方說他身上有妖氣,這正好切中了他最為關心的一點,他的狗小叔子到底是不是個妖怪。當然, 楚逸塵也沒有貿貿然地相信對方, 為防這道士是在胡說八道,他做出一副不確定對方在喊自己的訝異狀:“道長是在跟我說話?”“正是。”道士伸出幹瘦如鷹爪的手, 捋著山羊胡道,“貧道見施主身上妖氣纏身,家宅中一定有妖孽作祟,特此出言攔下。”“哦?”楚逸塵笑了笑,似乎不太信,“可我家中並未出什麽怪事, 更沒有什麽妖孽, 道長是看錯了吧?”“施主有所不知, 那些妖精鬼怪最是狡猾, 他們往往會變作人形潛藏在你這樣的普通人身邊,行為舉止看似與常人無異,可妖怪就是妖怪,每到你半夜熟睡之際,便會悄悄來到你的身邊,吸食你的精氣,損害你的性命。”道士說,“施主是否近日總感覺明明每日久睡,卻還是困頓乏力,精神不振?”楚逸塵心道半點沒有,他在山上這段日子,身體反倒比在京中時還好一些,就連心口處時而會有的悶痛頻率都變少了,而且他身邊也沒有變成人形的妖怪,隻有一個死不承認自己不正常的大狗。但他還是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慮。道士一看便知道被自己說中了,於是露出一口黃牙,高深莫測地說:“這還隻是初時的症狀,長此以往,你遲早會被這妖怪吸幹精氣,到時候真元耗盡,便是神仙也難救了。”楚逸塵麵色一變,忙道:“那道長可有什麽對付這妖怪的辦法?”“自然。”道士笑說,“貧道乃修行之人,既然遇見了,就不能見死不救,我予你一道符咒,你將這符咒帶回,悄悄點燃後,將符灰放入水中,騙那妖怪喝下去,他自然會現出原形。”“可……”楚逸塵接過符咒,神色中仍有遲疑,“我並不確定那人就是妖怪,若是猜錯了,那他喝了這符水會如何?”“施主不必擔心,這靈符隻對妖怪有用,對凡人是半點無害的。”道士安撫道。“那如何辨別妖怪?妖怪有什麽特征?”楚逸塵又說,“我有幾個懷疑對象,並不確定是哪一個。”“這……”道士為難道,“施主不是修行中人,辨不出妖氣,不過妖怪化人總有反常之處,例如不通人性,不懂人情,思維行事跟常人迥異,施主可以細心觀察一番。”這點倒是跟柏空有點像,他在京中時就時常搞不清柏空的腦回路。楚逸塵心想,不過這個回答對他沒什麽幫助,因為他現在並不想弄清某個人是不是妖怪,他想知道的是某隻狗到底能不能變成人。因此,楚逸塵又道:“那妖怪若是化為了原形又如何甄別?我覺得家裏可能不止一隻妖怪,院裏養的那幾隻貓狗也有點可疑,恐是那妖怪的同夥。”道士心道你家哪來的那麽多妖怪,又不是妖怪窩,但為了自己的計劃,他還是耐著性子答道:“修煉成妖後,野獸的形體也會產生些許變化,例如變得更大更高,像狐妖到了一定修為後還會生出第二條尾巴,總之但凡是妖怪,一定會跟普通的野獸有所區別。”“那妖怪是怎麽修煉的?一定得吸人精氣嗎?”“一般修煉多久可以化為人形?”“妖怪會在什麽情況下下山?下山又有什麽目的呢?”楚逸塵亂七八糟地問了許多,道士越來越不耐,終於耐心告罄,在楚逸塵又要提問時,直接打斷說:“施主隻需記得我說的,將那符咒燒成灰後放入水中,喂給你懷疑的人喝下去,對方自然就會顯形,你的性命便可無憂,至於其他事,不必擔心。”這是讓他不要瞎問了。楚逸塵心下了然,正好他也沒什麽想問的了,但為了配合自己之前套話時隨口撒的謊,還是做出一副猶豫躊躇狀。道士見狀,心一橫,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雖然這符難得,即便是他也得耗上數月才能畫成一張符,但隻要計劃能成,便是把他的家底都掏出來,也是值得的。因此,他又從袖口摸出兩張符,叮囑道:“貧道再給你兩張符咒,你把你所有懷疑的對象都喂一遍符水,切記符不可沾上汙穢,不可沾上血汙,否則便會失去靈力。”“多謝道長!”楚逸塵一副感恩戴德狀收下了符,並且連連保證自己今夜就去辦。道士滿意點頭,他站在原地看著楚逸塵遠去,並不跟上,因為那符有他的法力,自然會為他引路,他此刻隻需靜等。道士捋著胡須,越想越為自己的計劃得意,他其實已經在霧隱山周圍轉了好一陣,他一來到這山裏,就知道此地靈氣如此濃鬱,山中必有精怪,隻是因為霧隱山周圍那層迷障一樣的霧氣,他幾次試圖深入,都會在霧中迷路,因此也一直沒能找到妖怪的蹤跡,他正在山下徘徊找著進山的辦法,就意外遇到了這個身帶妖氣的凡人。此人身上妖氣如此濃厚,甚至已經不同於普通的妖氣,更近乎一種靈氣,想必身邊藏著的一定是一隻修為強大已經半隻腳跨入仙神之境的大妖。這種修為的妖怪正麵對上會很難降服,但有那凡人幫忙,他便可以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拿下,到時候取了這妖怪的內丹,煉製成金丹服下,對他的修為必然大有助益,說不定還能立地成仙,得道飛升呢。對了,妖骨妖皮也不能放過,這妖怪渾身都是寶貝,可以順道拿去給自己做幾件新法器新法袍。他滿心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全然不知,楚逸塵與他分開後不久,就將那三張他忍著心痛咬牙拿出的符咒丟在了山坳間的一處廢水溝裏。白蛇傳的故事,楚逸塵跟柏空講過,自己也聽過許多次,並且他一直覺得許仙的行為很蠢。一個是同床共枕,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一個是街邊遇到居心不明的陌生和尚,許仙竟然真信了那和尚的鬼話,喂白素貞喝下雄黃酒,事後還被白素貞變出的原形活活嚇死了。要楚逸塵說,無論那枕邊人到底是不是妖怪,這麽多日相處,總該看得出來對方到底是想害自己還是真心對自己好,既然是後者,又為什麽要在意妖怪與否呢?即便是妖怪,他也信柏空或者狗小叔子,都不會害他,反倒是這個道士有些可疑,在他問話時眼神有幾次閃爍,指不定打著什麽歪主意,這符他自然是不會給狗小叔子喂的,他甚至不會拿到狗小叔子附近。所以,楚逸塵出了市集後,特意繞了點路,先將符咒遠遠丟掉,丟在山坳下的廢水溝讓那些符咒沾了髒汙徹底失去效力後,才去找大狗匯合。他沒有提遇到道士的事,也沒有提他發現了這個家大半都是由狗小叔子偷來的真相,隻像往常一樣,揉了揉狗小叔子的腦袋,又將在市集上買的東西綁在大狗背上,便由狗小叔子背著回了山裏。回山後他開始準備今日的晚飯,一邊處理著食材一邊在心裏想事情,那道士的方法他不打算采用,但他還是要用別的方法試一試狗小叔子。事到如今,他已經有九成的把握狗小叔子是個妖怪,他現在要試的是對方到底能不能變成人形。雖然跟那道士東問西問了那麽多,但其實沒有什麽不用符咒的辦法可以直接辨別妖怪的真身,那麽有什麽辦法能讓對方主動變成人呢?楚逸塵想到之前心疾發作那次,給他喂藥的真的是柏空的爺爺嗎?狗小叔子在那一次有沒有變成人呢?其實仔細想來,他那回在昏睡中似乎感覺自己被什麽人抱著,雖然醒來後發現抱著他的是一雙狗爪,但未必不是對方見他要醒了才變回去的。他或許可以從這方麵著手,裝一回病,看看狗小叔子到底會不會變。楚逸塵想到此,決定擇日不如撞日,立刻就開始行動,他先看了眼狗小叔子,見對方正守在灶台邊,晃著尾巴等開飯,沒有注意自己這邊,便悄悄從水桶裏沾了點水,抹在自己額頭上,做出一副疼痛出冷汗的假象,然後捂著心口,模仿心疾發作時急促的喘息,再“咣當”一聲丟掉手裏拿著的木盆,引起狗小叔子的注意後,在對方回頭時,捂著心口仰麵倒在雪地中。第66章 柏空一回過頭, 就看到楚逸塵倒在雪地上,他愣了一下,隨即急切地叫了兩聲,大步朝對方跑去。他見楚逸塵雙眼緊閉, 已經昏迷了, 便想變成人形, 將對方抱回屋裏去,像上回一樣喂藥。不過,在柏空施展變化之術前,他突然又意識到了一絲不對。這些時日他一直在用妖力溫養楚逸塵的心脈,對於楚逸塵心脈的好壞他是很了解的, 雖然離完全治愈心疾還很遠,但在他連日溫養下, 應該也會好上許多,不該在沒有任何刺激的情況下突然發作才是。而且仔細看去,楚逸塵雖然看似昏迷了,額頭還有一層挺像那麽回事的細汗, 可他唇色卻不似上回那樣青紫,反倒很紅潤。柏空板著耳朵,他意識了到什麽。楚逸塵覺得有點奇怪, 他倒下後聽到了急切的叫聲和跑步聲, 大狗幾步就跑到了他麵前, “汪嗚嗚”地叫著, 似乎很擔心很焦急, 到這裏都是正常的, 但隨後, 狗小叔子不知道為何突然不動也不叫了。難不成是發現了他在裝病?楚逸塵在心裏嘀咕, 沒等他決定好是偷偷睜開眼看一下還是再躺一會兒試試,就突然聽到了一陣的動靜,狗小叔子似乎又動了。楚逸塵便繼續裝昏迷,他感覺到狗小叔子湊近了自己,濕漉漉的鼻頭噴灑著熱氣,在他身上亂拱,似乎是想叫醒他。楚逸塵自然是不會醒的,除非狗小叔子肯老老實實放棄抵抗大變活人。不過,他躺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住了,雪地上冷,但這不是最難克服的,難的是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狗小叔子專往他頸側腰畔這種敏感的地方蹭,溫熱的呼吸像一把小刷子似的不斷撩撥,再加上那蓬鬆毛發似有似無的觸碰,楚逸塵用了極大的耐力忍受著才沒有被癢得笑出來。但,在感覺到有什麽濕熱的東西舔過他的頸窩時,他苦苦堅守的防線一下被衝破了,他本能般的弓起身體,笑出了聲。“好了好了,我醒了。”楚逸塵坐起身體,推開大狗湊得過近的腦袋。他已經知道狗小叔子是看穿他在裝病了,不過在真正睜開眼,看到大狗臉上的神情時,還是微微一怔。這張總是透著幾分傻氣的狗臉上此刻緊緊板著,帶著股前所未有的嚴肅。“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狗小叔子用爪子拍地,一連串“汪”了好幾聲,楚逸塵雖然聽不懂狗語,但也大致能猜出來這是在指責他裝病騙狗。“我錯了,下次不這樣了。”楚逸塵老實認錯,其實聽到大狗一開始那幾聲驚慌急切的叫聲時,他就有些後悔了,裝病並不是一個好方法,這是在辜負對方對自己的關心。“汪汪汪!”不過大狗顯然還沒有消氣,他仍在“汪汪”叫著。柏空方才那一刻是真的被嚇到了,他自從知道楚逸塵的心疾是因為他才有的,就一直很愧疚擔心,每夜不惜熬到半夜,就是為了幫楚逸塵溫養心脈,心疾不要再發作,可這個人竟然裝病嚇他。楚逸塵也知道自己理虧,便乖乖坐好,聽一隻狗教訓,雖然他一個字都沒聽懂就是了。“汪”了半晌後,楚逸塵估摸著差不多了,狗小叔子應該餓了,便主動說:“先吃飯吧,再不吃飯該冷了。”一聽到幹飯,狗小叔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選擇了暫時停“汪”,先跟著楚逸塵去灶台邊吃飯。楚逸塵本來想著狗小叔子吃完飯差不多也就該氣消了,可這回大抵是真的氣到狗了,狗小叔子竟然在幹飯的時候,都要在把飯咽下去的間隙裏回頭衝他“汪”兩聲。甚至晚上上床睡覺時,狗小叔子也仍然在他耳邊“汪”。“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楚逸塵再次懺悔,“不該用這種方法試探你。”他這麽一說,柏空倒是不再“汪”了,因為他也知道,楚逸塵搞這一出,歸根究底,是為了試探他到底是不是個妖怪。他倒伏著耳朵,狗臉上露出了與楚逸塵如出一轍的懺悔,懺悔他對楚逸塵撒的一個個謊。楚逸塵注意到了狗臉上的變化,心道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試探計謀都是下策,果然還是得攻心為上。“你應該也知道我一開始來這裏的目的,隻是為了將柏空的遺物交還給他的爺爺,我本打算事成之後,若柏空的爺爺不要我賠命,就隨便找個地方孤老。”他一方麵在嚐試攻破狗小叔子的心防,一方麵也是在剖白自己真實的內心,“我知道我有心疾,沒人照看很危險,但我其實不在乎什麽死亡,什麽時候心疾發作死了,又或者因為什麽別的原因死了,那也就是死了,於我而言,活著和死了並沒有什麽分別。”柏空一直低著頭耷拉著耳朵,但聽到楚逸塵說“活著和死了並沒有什麽分別”時,他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對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