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白早就想好了怎麽說服舅舅,沒有被嚇倒:“舅舅,您和舅媽是相親結婚的吧?”舅舅依然板著臉:“是,你們年輕人覺得相親不好,我們還不是這麽過來了?”寧秋白咳嗽了一聲:“我聽我媽說,您和舅媽從初中就開始早戀,一直藏著沒敢讓外公知道,隻是大學沒考去同一個學校,異地直到畢業之後拜托我媽想辦法攛掇外婆安排相親,然後‘巧合’地相中了舅媽,然後結婚的。”舅舅:“……”一把年紀的中年男人壓不住臉色的變化,“她怎麽這都跟你說!”寧秋白忍不住笑起來,很快端正了臉色,認真地道:“您和舅媽談了那麽多年,連異地四年都撐過來了,應該能夠理解我的。盛鳴對於我,就如同舅媽對於您一樣。”舅舅看著寧秋白眼眸中滿滿的認真,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好一會,他才長歎一聲:“這事就算我接受了,你外公外婆也未必能接受。”看舅舅的態度有所鬆動,寧秋白心裏捏著的那把汗總算放了下來:“我會努力的。”舅舅想點煙,看看寧秋白和盛鳴,又忍了下來,重新發動引擎,裝作不是很在意地問:“你見過盛先生的家裏人了嗎?”這次盛鳴回答道:“見過了,我家裏人都很喜歡秋白,也能接受我們的關係。”實際上項桐煙還單獨跟盛鳴說過,如果跟寧秋白家裏人出櫃有困難,她可以作為盛鳴的媽媽去和寧家人做工作,隻是被盛鳴拒絕了。舅舅差點又一腳踩在刹車上。他剛才心裏羅列了好多同性戀的麻煩,正想著再勸勸寧秋白,沒想到盛鳴那邊的家裏人竟然全盤接受了?……“這是我男朋友,盛鳴。”寧秋白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頭發已經花白的兩位老人動作一齊一頓。外公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隻繼續倒完了手裏的茶,才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寧秋白一眼;外婆則垂下眼眸,整理著一旁沙發套上的掛穗。舅舅瞪了寧秋白一眼,滿頭大汗地試圖幫忙打圓場:“小白這個意思、這個意思是……”說得這麽直接,讓他怎麽幫忙迂回?凝重的氣氛持續了不知道多久,老人家忽然開口:“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舅舅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說話,剛想說什麽,對上外公的眼神,脖子一涼:“好、好……”他拍拍寧秋白的肩膀,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外婆則像沒事人一樣,給寧秋白和盛鳴準備好了臥室。等盛鳴去洗漱,外公才走進了寧秋白的臥室:“小白。”寧秋白把衣服掛起來:“外公。”一老一少默默對視著。寧秋白的眼睛隨媽,而媽媽寧的眼睛隨爸。看著外公,寧秋白幾乎能看到幾十年後自己的眼眸的樣子;他相信外公看著他,大約也像看著幾十年前的自己。就這樣對視了半晌,外公忽然微微歎了口氣:“你帶這小子回來的時候,跟你媽當年帶你爸回來簡直一模一樣。”第89章 突破口寧秋白望著外公鬢邊的白發, 聲音不由得放軟了些:“媽媽很少跟我說她和我爸的事情。”外公扶著床沿,仰頭看著牆上掛著的照片。那是一張很久之前拍攝的全家福,寧秋白當時還是小小的一個,被寧抱在懷裏。寧和站在外公和一個年輕男人中間, 笑得很甜美。外公沒有提盛鳴的事, 反而繼續說起了寧秋白的父母:“當時她領了個沒有家、沒有工作、沒有學曆的男人回家說要結婚, 差點沒把我氣死。”寧秋白的爸爸是入贅的寧家, 連姓氏都改姓了寧,而且自從寧秋白的媽媽去世之後,外公就很不願意見寧秋白的父親老人家下意識覺得女兒病逝是女婿沒有照顧好女兒的緣故。寧秋白沉默了一下, 回答:“如果水水帶了這樣的人回來,我也覺得不能接受。”外公搖搖頭, 自嘲地笑了笑:“可惜, 你媽小事隨意, 大事非常固執,結婚也好事業也罷,都不聽我的。”“外公……”外公忽然口風一轉:“但你爸最讓我難以接受的, 其實是對你的態度。”寧秋白一怔:“我?”“你知道你爸是怎麽死的嗎?”“不是突發腦溢血……”寧秋白還記得自己從高考考場裏出來, 接到家裏的電話,茫然得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外公搖搖頭:“他是自殺的。”寧秋白像被石頭砸了一下腦袋,聲音帶著些空茫茫:“為什麽?”“為了有些可笑的理由你媽不在了, 他也不想活了。”外公臉上流露出難言的憤恨和隱藏其中的苦澀,“雖然我看他不順眼,但我承認,他對你媽確實癡情, 癡情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寧秋白茫然地聽著外公告訴他, 當年爸爸突然上門拜訪外公, 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財產、工作等等全都交代,將還在上高中的寧秋白托付給寧秋白的外公。老人家自然難以理解這種拋下孩子的行為。他同樣承受著喪女之痛,正因為如此,老人家格外疼愛寧秋白,更覺得憤怒:“小白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是不是瘋了?”“不是因為他高三,我早就跟阿一起去了。”外公的痛罵沒有改變寧秋白父親的執意,在送寧秋白參加最後一輪高考之後,寧秋白的父親在家裏服下了過量的安眠藥。“我這些年一直不許你提他,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和在一起。”外公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寧秋白的手背,“他或許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但絕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好在你的性子隨,天生隨和,不鑽牛角尖,否則我也不敢跟你說這件事。”寧秋白低頭看著外公年邁的手,反手握住,喃喃道:“我竟然沒有覺得很震驚。”“那當然,雖然我不怎麽去你們家,但也猜得出,他肯定對你不怎麽上心。”外公冷哼一聲,顯然對寧秋白的父親至今耿耿於懷。寧秋白沉默了一會,聽著外麵外婆看的電視節目隱約傳過來的嘈雜聲,低聲問:“所以,您的意思是……”外公轉過頭看著寧秋白:“你是他們兩個的孩子,我一直擔心你會走上他們的老路……那個盛鳴,他的身體不好吧?如果他早夭,我們老兩口已經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子孫的打擊了。”寧秋白這才明白外公擔憂的點到底在哪裏。盡管性格保守、年紀頗老,老人家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性取向之類的問題,而是最簡單、最核心的:孩子能不能安穩地生活下去。想通這一點,寧秋白鼻竇微酸,莞爾道:“不用擔心,盛鳴的病肯定會慢慢好轉的哪怕他真的、真的不在了,我不會像我爸一樣的。我還有很多朋友,還有我追求的事業、承擔的責任,我會帶著對他的思念好好活下去的。”外公凝視著寧秋白的眼眸,在這雙與自己頗為肖像的年輕眸子中看到了清晰的堅定與真誠。過了好久,外公才深深地歎口氣:“那……找個時間,和他們家人見一見吧。”寧秋白頓時高興起來,輕輕抱住老人家:“謝謝您,外公。”……早就洗完澡擦幹的盛鳴站在陽台上,仰望著天上飄落的雪花,耳中將一老一少的談心盡數收在耳中。隔了好久,他才慢慢呼出一口氣,看著那口氣在冬日的夜晚變成白霧消散一空,嘴角慢慢勾勒起放心的笑容。……兩位老人家這裏過了關,舅舅雖然還是不大樂意,到底還是沒說什麽,隻拉著寧秋白私下叮囑千萬注意別讓盛鳴騙了錢去。寧秋白哭笑不得,不過還是謝過了長輩的好意。同時,盛鳴也和項桐煙通了電話。項桐煙一聽是這件事,讓盛鳴和寧秋白的家人決定見麵時間,到時候她和盛華鬆直接過來。寧家的年夜飯,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的,包括年紀最大的兩位老人、舅舅一家四口,再就是寧秋白和盛鳴。溫馨熱鬧的年夜飯之後,兩位老人家熬不住夜,已經先去睡了,寧炎寧冰兩個人在搶遊戲玩,舅舅舅媽則靠在沙發上,略有些醉意地打著盹。寧秋白走到陽台上,看到了正在仰望天空的盛鳴:“在看什麽?”盛鳴轉過頭:“沒什麽。怎麽不在屋裏?小心感冒。”寧秋白失笑:“這是我要跟你說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新年禮物。”盛鳴挑了挑眉,一邊接過來一邊道:“千萬別是戒指……我還是希望我先送。”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把小小的金色長命鎖,顯然已經有些年頭,邊緣都能看到磨損的痕跡。盛鳴抬眸看著寧秋白。“這是我小時候戴著的。”寧秋白撥弄了一下長命鎖的鏈條,“有點舊,不要嫌棄。”盛鳴撫摸著那枚長命鎖,忍住自己想把寧秋白擁在懷裏吻住的衝動。自己的長命鎖送人,寓意就是把自己承載的祝福送給別人。長命百歲。盛鳴將盒子重新蓋好,輕輕歎了口氣:“這麽一看,我的禮物實在太過於世俗了。”寧秋白好奇:“是什麽?”盛鳴點開手機,給寧秋白看一封蓋了公章的文件。“《人魚之淚:陸上篇》、《人魚之類:海中篇》定檔……二月十四日?”寧秋白臉上浮現出明顯的驚詫,“檔期不是早就排滿了嗎?”盛鳴微笑道:“動用了鈔能力,隻買到了一天的排擋……之後再排,就得到四月了。”情人節一天的排擋,要買下來也不是小數目……更何況為了被少罵一點,兩場電影的電影票是買一送一的,這一天不論有多少票房,恐怕都是賺不到錢的。寧秋白放下手機,感歎道:“這個禮物好貴,不知道把我賣了能不能買得起。”盛鳴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兩個人一起又看了一會雪,盛鳴忽然問:“你的積分,已經到1000了吧?”寧秋白點了點頭:“今天剛到。”黑龍和塞歌離開之後,他的積分來源少了不少,好在現在小盆栽又補回來了許多。“達到1000點之後,你和係統的交易就算完成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回歸玩家的身份嗎?”寧秋白很輕鬆地道:“不,我決定繼續做管理員。”盛鳴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稍微挑了挑眉。“總得把這些問題兒童們都養好。”寧秋白認真地分析,“骨三七七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我覺得它隻是故意壓著不想離開;塞歌離開之後,選擇之書少了閨蜜,最近忽然認真了不少,我猜它想快點達成畢業條件,好去找塞歌;美德之書還在跟海王學習;怨魂的話麻煩一點,雖然任務已經完成三分之二了,但解決它的’吞噬‘能力我還沒有頭緒;小盆栽需要的’吞噬‘”他的聲音忽然頓住,抬眸看了盛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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