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芹本是想等穆法回來,問清楚狀況再睡,怎知等著等著,累了整天的她還是先睡著了。


    在雪芹等待的同時,穆法正和江安治人手一瓶啤酒,雙雙坐在街角公園,江安治點了根菸,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雖然出門前答應了雪芹,可一見江安治,穆法還是先給了他兩拳。不可饒恕,這家夥竟然讓雪芹為他哭了兩次!


    自知做錯事的江安治沒有還手,兩個大男人在公寓樓下站了好久,穆法才要江安治跟他走。


    江安治長了穆法快十歲,社會地位也不低,可在處理感情事上,穆法才是真正成熟的一方。


    “幫我跟雪芹說聲對不起。”江安治一臉悔意。“我真的不知道我那麽做會讓她這麽生氣,電影不是都那麽演,女人隻要一個吻就能被安撫——”


    穆法打斷他的話。“其他女人或許一個吻就可以打發,但小芹不是,她要的是非常明確的安全感,你並沒有給她。”


    江安治辯道:“我為了她願意跟我未婚妻解除婚約,這樣還不夠?”


    “當然不夠。”穆法仰頭喝光瓶裏啤酒。“在追求她之前你就應該先處理好你未婚妻,這才是追求的順序。”


    “她都還沒答應跟我交往,我怎麽可能七早八早就為她解除婚約。”


    “是,你的考量的確很實際,所以你隻能坐在這裏跟我喝酒,而不是牽著她的手在外頭散步。”


    江安治皺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小芹不是東西,你不可以把她擺在天秤上衡量,她接受你,你就棄掉你未婚妻,她拒絕你就回未婚妻身邊,很好,兩邊你都有路走。但換成你,你要不要被人這麽對待?”


    江安治無言。


    “她要的專一你給不起,就是這麽簡單,”穆法站起拍拍屁股。“回你未婚妻身邊吧,她才是適合你的女人。”


    穆法邁步要走,江安治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從以前就很懷疑你跟雪芹的關係,雖說你是她學弟,但也沒必要無時無刻膩在一起……”


    “我愛她。”明人不說暗話,況且穆法老想把話說清楚,要江安治識相點、滾遠點。“隻是雪芹當我是哥兒們,她一直沒發現我對她的感情。”


    江安治皺眉。“所以你剛的話隻是在唱高調,根本沒人做得到。”


    穆法轉頭冷冷一睇。“別把全天下男人看得跟你一樣,我身旁位子從來沒有別的女人待過,我一直為小芹保留著。”


    這怎麽可能?“你說謊!”


    “信不信隨你,警告你一句,別再接近小芹。”江安治賭氣。“你誰啊!我幹麽聽你的?”


    “不聽也行,隻是不知道你未婚妻知情後,還會不會寬宏大量原諒你?”


    可惡!江安治將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穆法早料定江安治輸不起,他沒法再失去他的未婚妻。目的已達,穆法轉回雪芹公寓,幫她收拾了些衣物帶回他家。


    穆法回到家已近十一點,他輕手輕腳拎著雪芹的行李來到臥房。雪芹睡得很熟,他俯身注視她睡臉,或許是江安治給她的震撼太大,即使熟睡眉頭猶然深鎖。


    他心疼地挲開她眉間皺折,小聲說道:“我回來了。”


    “嗯……”似有感覺他的碰觸,睡夢中的雪芹軟軟一笑。


    “沒事了,都處理好了。”他手指輕碰她微張的唇,紅豔嘴唇軟似玫瑰花瓣,他忍不住多碰了兩下,才勉強自己離開。


    吵醒她就不好了。他愛戀地看著她眼眶下的黑圈,知道她這幾天為了籌備尾牙劇,一直沒什麽時間睡覺。


    他起身,打算進浴室洗去一身酒味,可走時才發覺她的手不知何時拉住他的衣角。瞧見她的動作,他歎氣坐下。“你這樣我怎麽走得開?”


    睡著的人最大!雪芹沒聽見,自然無法做出回應。


    他搔了搔頭,不得不遷就她,脫去襯衫裸著上身進浴室。


    瞧他多疼她,就連扳動她手指抽身這一點小動作也舍不得。不管她醒著睡著,他永遠不會拒絕她。


    十分鍾後,一聲驚喊打散夜的寂靜。


    “——不要!”正穿好衣服的穆法趕忙衝出來。


    “小芹,怎麽了?”驚魂未定的她坐起直瞪前方,穆法在她眼前揮揮手她卻毫無反應,她還沒回過神。低頭一看,她顫抖的右手仍揪著他衣角,他無比心疼。


    “沒事了,小芹。我是穆法,你在我這,我會保護你。”


    “穆法?!”直到被他擁住,她渙散的目光才有了焦點,她看著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回來了?”


    “早回來了,你作惡夢了。”他拭著她汗涔涔的額角,心知這時不好提起江安治。“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溫開水?我去……”


    “不要,我不想喝水,你坐著陪我就好。”她抱住他,不讓他走。


    “好,我不走,我坐著陪你……”他輕輕撥開她黏在頰邊的濕發。雪芹張大眼,一副他隨時會跑掉的表情,許久之後,她怦怦亂跳的心髒才漸漸平緩下來。隻是一放鬆,眼皮就又重了。


    “我想睡覺——”她邊說邊打了個嗬欠。


    “想睡就睡。”


    “但我怕再作惡夢。”她嘟起嘴抱怨。雖說驚醒時也跟著忘記惡夢細節,但心裏就是有抹陰影,畏懼成眠。


    他摸摸她發。“那怎麽辦?我坐旁邊陪你行嗎?”


    不行。她又嘟嘴。她腦子一空下來就會想起江安治,想起他的蠻力,還有他憤憤不平的眼神。


    “還是要聽我說故事?”


    “你當我幼稚圍小朋友啊!”她沒好氣,不過被他這麽一說,她倒是想到個好主意。


    “你念劇本好了,我下午隻看了三分之一。”穆法欣然同意,隻要能讓她定下心神,要他做什麽都行。


    從她包包拿來劇本,打開就看見她折起的記號。她正看到茱麗葉與羅密歐相識,茱麗葉正要問他姓名。


    接下來是茱麗葉說的話。“羅密歐,為什麽他偏偏是羅密歐?他的姓氏——如果他不姓蒙太玖、如果他願意拋棄他的姓名,隻做我的愛人,我也願意不再姓凱普雷特——”


    “這時羅密歐心想——”穆法看著劇本慢慢說:“我該繼續站在這嗎?還是出聲告訴她我來了?”


    “我的仇敵不是他,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姓氏——但這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名字又不是他的手腳,拋棄有什麽關係?玫瑰,倘若不再叫玫瑰,它還是一樣的芳香美麗——就像我的羅密歐,如果他真的願意拋棄姓名,我願意用我的心、我的人補償他——”


    “這時換羅密歐心想,我願意,從今以後我改名叫“love”,“愛”。為了她,我願意不再喚自己是羅密歐——”


    側頭聽他念劇本的雪芹,突然一吐舌頭。


    “對我改的劇本有意見?”穆法橫她一眼。


    “我隻是覺得惡心,從今以後我改名叫“love”,“愛”——”她故意用萬分深情口吻說,自覺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我的媽啊,饒了我吧!”


    “不滿意你請別人改。”他將劇本合上,往她臉前一塞。


    “好啦好啦,”她涎起笑臉將劇本推回去。“我不過隨口說說,何必當真?”


    他眼一瞪翻開劇本繼續讀。“茱麗葉說,是誰?為什麽躲在那偷聽我說話?”


    “羅密歐回應,我已丟失了我的名字,老天爺,我該如何告訴你我舊有的名字?那個名字,是你最痛恨聽到,甚至將它寫在紙上讓你知道,我也不願意……”


    穆法聲音低沉,加上雪芹本就昏昏欲睡,沒兩下她眼皮已再度合上,堪堪睡去之際,一句話突然閃入她意識模糊的腦袋


    “接著,兩人一個深情的吻……”


    “等一下!”雪芹滿腦子瞌睡蟲驀地跑個精光,猛地抓來他手上劇本翻讀。“我剛聽見接吻?我有沒聽錯?你念到哪了?”


    被她這麽一問,穆法有些心虛。她沒聽錯,為了一償宿願,他可是添油加醋在裏邊加了不少吻戲——剛見麵要吻,定情時要吻,分別時也要一啄臉,而劇末最有名的“最後一吻”,他更在旁邊加注寫上“一分鍾”。


    雪芹抓來看。“什麽叫深情的吻!有沒有搞錯?原始劇本有這一段嗎?”


    神呐!請原諒我的小小私心——穆法強自鎮定地回答:“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哪來靈感添上?”


    也對,雪芹信任穆法,壓根兒沒想去求證。


    “但——”雪芹看看劇本又瞧瞧他,表情複雜。“哎呦,我意思是,既然你很多部分都縮短了,就幹脆想個辦法把吻戲修掉嘛!”穆法挑眉說道:“你們經理不是交代一定得親?”


    “但——”雪芹啞口。


    “放心!”他一副哥兒們模樣攬著她肩。“這劇從頭到尾所有接吻動作,都是羅密歐主動,既然是你主動有什麽好怕,還是幾個吻你做不到?”激將法向來好用,雪芹中計。


    “我哪這麽說過!我隻是不習慣,要在那麽多人麵前……接吻,你就不覺得奇怪?”她想像那些看好戲的眼神。


    我恨不得每天都來這麽一次——他當然不能這麽說。“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還真有信心——雪芹搔搔頭往他肩膀一靠,歎口氣。“也對,那劇是我經理派下來的功課,我不頂誰頂?”


    “現在應該睡得著了吧?”她看著他點點頭,這會兒她腦子全在煩惱吻戲,江安治倒是被她踹到最底邊去了。他像送小孩上床似,輕輕將她放倒床上,又拉來薄被密密蓋上。


    “你要去哪?”他微笑。“我工作室還有工作,今天一定得畫完,你好好睡吧。”


    雪芹依言閉起雙眼,隻是穆法離開沒一會兒,她卻又抱著棉被枕頭,小可憐似來到他工作室門邊。


    “怎麽了?”穆法取下耳機看著她。隻見她搖著一頭睡亂的長發,小嘴抿了又抿,才小小聲吐出一句:“我會怕。”


    明知穆法在鄰旁不遠處,她好像也能忘記“那個人”了,可不知怎麽搞的,越睡她越心慌。


    “我可以在這裏陪你嗎?”


    當然可以,隻是一一穆法瞧瞧四周,他的工作室就是一個單純的工作場所,兩牆書架、一牆顏料櫃一牆畫紙櫃,居中是他慣常使用的大長桌一一除了他現坐的椅子之外,根本沒其他地方可以容納雪芹。


    “等我一下。”他走到客廳挪來一張沙發,雪芹見狀想幫,他卻搖搖頭要她往裏邊移點就好。


    他真的好疼她。雪芹看著他移動的身影憶起過去,幾乎從兩人認識開始,她便一直處在享受的位置。讀書時一天三餐有兩餐是他幫忙買的,看電影買票,也都是他偷空先去排隊,她隻要準時走到電影院就好……


    “坐。”這張米色單人沙發容納她剛好。


    她拿來枕頭調整了個舒服位置,蓋好棉被,半偎在椅把上看穆法工作一一他寬大穩定的手熟稔沾取顏料,在紙上塗塗抹抹,接著拿著美工刀切下一個個形狀迥異的彩色葉片。雪芹微笑看著他工作的樣子,感覺像回到從前。


    兩人還在念大學時,她就很常待在社辦公室看他畫畫。


    說來,雪芹還是穆法的伯樂。當初要不是她執意將他的作品寄給出版社,說不定穆法不會走上插畫這條路。他獨樹一格,筆法樸拙但構圖精巧的畫風,很快幫他贏得第一份合約。當時她就說他會紅,而事情也真如她所言發展。


    “穆法……”見他放下美工刀好一會兒沒動作,她才開口說話。“我在想姚姚的事。”他皺眉一瞟,那是他此刻最不想聽見的人名之二,之一當然是江安治。


    “別皺眉嘛!我隻是突然想到,剛好你不喜歡姚姚,如果我介紹她,然後你也喜歡,我現在大概就沒辦法坐這說話了。”他看著她多眨了下眼睛。真是七年來頭一回,她竟然會開始煩惱他若交了女友,他倆關係會產生變化一一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雪芹繼續說:“依我對我們女人的了解,如果你真交了女朋友,我跟你的往來八成隻能私底下進行,我猜全世界應該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接受她男友的“哥兒們”夜裏來睡他家,還蓋他棉被穿他衣服……”


    “所以?”他調整椅子麵向她。“你想說什麽?”她做了個別扭表情。“我猜我是在嫉妒,嫉妒很可能會影響我跟你感情的那個女生,但是我又舍不得你孤家寡人一輩子。”


    小芹在嫉妒。聽見這他好開心!


    他順著她的問話反問:“你呢?假如今天你有了男友,但他卻不喜歡我們倆的一一”,他停頓了下,才說:“交情,你怎麽辦?”


    “問題不成立!”她雙手交叉。“我喜歡的男人哪個不認識你?哪個敢不喜歡我們的交情?”


    “就說是假如。”喔!她歪頭想。


    “不喜歡你跟我的交情,簡單,就啊!”她做了個分手動作,表情多幹脆。“我說過你跟我感情就像家人一樣,哪個沒心肝的會為了男人丟棄自己家人?至少我黎雪芹做不出來。”


    “萬一你真的很喜歡他,而他也真的很不喜歡我一一”


    “怎麽那麽羅嗦!”她女王脾氣發作,都跟他說不可能還問什麽“萬一”啊!“在我的世界裏沒有萬一,我喜歡的男人如果不能接納你,就等於不喜歡我,就一句話,分手。”


    她向來不說假話,穆法知道她的個性。


    “好,我也跟你承諾,如果將來我的女友沒辦法接受我們倆的交情,我跟你一樣,分手。”


    “哎哎哎等等……”她搖搖頭表示不妥。“你確定要發這種誓?我們女人心理我了解噢!絕對沒有女人會願意接受自己老公男友有女的哥兒們,你小心一輩子打光棍。”


    “大不了就當你一輩子好朋友。”穆法說得輕鬆,可隻有自己才知,他是左思右想幾年才膽敢說出這種話。當然他希望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他心底還是留有一絲絲希望,她總有天會打開眼睛看見,深愛她的男人,其實就在她身邊。


    但也不可否認,依她個性很可能一輩子不會發現,而他也想好了,萬一,最壞結局發生,他還是會強忍心酸祝福她跟其他男人,但他還是過著默默守候的生活。


    不是故作癡情,而是怕雪芹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辦法適時伸出援手。


    雪芹在穆法的哄誘下,歪著頭睡著了。他回過頭繼續拿起畫筆,紙上畫出一個黑色剪影,有他臉型輪廓,手裏拿著五瓣小花,那是他用來取代簽名的自畫像,沒有人知道那涵義,就連雪芹也不明白。


    那花,代表他的心。月亮上穿著裙子的人兒一一穆法插畫中也常出現這個主題,那是雪芹。穆法在月亮與男人剪影之間填上重重荊棘與山坳,最後剪貼上一把脆弱的梯一一那是他心頭不滅的一絲火光。


    哪怕與她之間的可能隻剩百分一之,他也不允許自己放棄。


    瀕臨絕種、該列入保育的稀有人類一一曾有朋友這麽說過他,穆法一歎。


    今晚工作完成了,他放下雕刻刀抹幹淨手上黏膠,躡手躡腳先去開了臥房門,再像捧著什麽稀有珍寶似,將雪芹小心翼翼移到床上。


    臉偎在枕上的她睡得多香!看著她粉紅嫣嫣的臉頰,穆法有股衝動壓抑不下。碰吧,別裝什麽正人君子了一一腦裏念頭剛閃過,他手指已做出回應。曲彎的長指輕輕撫過她臉頰,軟嫩滑膩,雖沒鏡子他仍能感覺自己臉上綻出滿足的笑。


    說來還得感謝江安治,要不是他冒失嚇著小芹,她今天定不會躺在他床上還跟他說那麽多話。但說實在的,他一點都不感謝江安治,雖然他是因此才有機會偷摸到小芹臉頰,但他心頭閃過的念頭卻是三個字一一舍不得。


    他希望她快快樂樂;他舍不得瞧她露出倉皇驚訝、又脆弱不安的神情一一即使在他麵前,他希望她永遠保持她沒來由的神氣與自信。雪芹曾大笑誇自己是0uen,她的確是一一他世界中永遠的女王。


    “穆法……”睡著的她突然喚。他俯頭低問:“什麽?”


    她閉著眼喃喃說了幾個字,穆法試圖分辨仍聽不清楚。


    “真想知道你夢到了什麽……”他挲挲她臉頰打算離開,雪芹卻突然抓住他,親密地貼臉磨蹭。他歎口氣坐下,直到她翻身鬆開他。


    籲口氣,穆法自衣櫃取出備用棉被、枕頭到客廳鋪著睡。雖然身下磨石子地板有些硬,但一想到小芹就睡在他伸手可及處,他雙手蓋臉長歎一聲,他已經好久沒這麽雀躍了。


    誰說男人就是粗枝大葉一一這會兒不正有個敏感的男人窩在客廳地板,翻滾竊笑不停?


    真是一一穆法再歎,那劇,怎麽不快點排演呐!


    翌日,公關經理辦公室,站在桌前的雪芹正不斷打量經理的臉色。


    見經理將卷宗放下。


    雪芹一吞口水,問:“經理……覺得怎樣?”


    經理抬頭看她,故弄玄虛,停了幾秒才給她一抹大大的笑。


    “你做得很好。”


    太好了!被誇獎的雪芹心底雀躍,這兩天的辛苦終於有了代價。


    “但有個問題。”經理翻開卷宗指著導演欄。“是還沒找好人選,還是你打算就你們幾個下去演?”


    雪芹尷尬回應:“是有在接洽,但知名的導演沒時間,不知名的也不知他功力怎樣……”


    經理一搖頭。“早說過平時就要培養人脈,你們就不聽一一”他邊叨念邊從抽屜拿出電話本子,啪啪啪翻了幾頁開始打電話。


    雪芹一聽對方名字,忍不住張大嘴,那個人一一可是國際級的劇場導演耶!


    經理突然問道:“賴導問你一天一小時夠不夠?下班七點到八點,這是他目前空得出來的時間。”


    “夠夠夠!”雪芹點頭狗似地猛點頭。“我們非常樂意配合賴導的時間表。”


    “就這麽說定。”經理跟電話那頭的人連謝了好幾聲,電話掛斷後抄下導演辦公室的號碼。“交給你了,絕對不能出差錯。”


    “我用性命擔保!”雪芹虔誠接下。薑還是老的辣,她抓破了腦袋沒法處理的問題,經理一通電話馬上解決,嘖嘖,她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回座位,雪芹非常仔細將電話號碼分抄三個地方,萬一不小心掉了,手邊還會有副本可查。


    接下來就是聯絡各角色準時集合一一雪芹伸手正準備拿起電話,一道聲音冷不防出現。


    “雪芹姊一一”雪芹嚇一大跳。“你嚇到我了姚姚!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看你在忙不敢叫你一一”姚姚一瞄桌上卷宗。“尾牙劇通過了?”雪芹點頭。“正好我有事找你,下午六點半大會議室集合,不得遲到。”


    “要開始排練了?”姚姚雙眼一亮。


    “嗯。”她邊在姚姚名單上寫下已通知三字。“以後晚上六點半到大會議室集合,你沒問題吧?”


    姚姚關心的卻是其他事。“穆先生呢?他晚上會來嗎?”


    就知道要問這個!雪芹點頭。


    “太好了!”姚姚一掃先前頹靡神色,蹦蹦跳跳奔離座位。雪芹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來幹麽的。算了,正事要緊。她拿起話筒聯絡其他同事一一當然,還有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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