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唐世勳劍眉微揚,一個箭步閃身至門旁蹲下,他深深地凝視著阿梓,右手藏於袖中。


    阿梓也暗自心驚,她與唐世勳對視一眼後,深吸了幾口氣,大聲道:“誰啊?”


    隨後她將胸前衣襟稍稍拉開少許,起身去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四個滿身酒氣的賊人,阿梓不禁輕捂鼻子。


    她故作潑辣地質問:“錦雞,你莫不是患了失心瘋啊?這大夜晚的來敲門作甚?”


    這錦雞長得很是精瘦,他色眯眯地盯著阿梓的胸脯看了幾眼,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


    然而當他抬頭看著阿梓的那張臉時,眼中頓時又滿是嫌惡之色,他皺眉道:“這不是見你家還點著燈嘛!山鼠可在房中?”


    “我家相公今日乏了,已是在床上歇息,你找他何事?”


    阿梓故作不快地白了錦雞一眼,隨後低聲埋怨:“大夜晚的竟來壞老娘好事!”


    “桀桀桀!”


    錦雞和身後的幾個賊人一陣怪笑,他們都不願多看阿梓的臉,心中更是陣陣惡寒,也虧得山鼠那夯貨能下得去嘴。


    這時,嶽三水披著衣裳從他的房中跑了過來,疑惑道:“錦雞兄,你們這是?”


    他還以為唐世勳暴露了,心中很是忐忑。


    “三水啊,你也這麽早便歇息了?”


    錦雞斜睨了嶽三水一眼,問道:“你可有看到二狗和老貓?”


    “適才小弟與山鼠兄一同回來歇息時,還看到二狗兄和老貓兄在聚義堂中飲酒來著。”


    嶽三水故作思索狀地答道,隨後他又猥瑣一笑:“怎的?他倆可是又跑去找樂子了?”


    “呸!那兩個孫子定是將二當家看上的女子給禍害了!”


    錦雞罵咧咧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隨後跟嶽三水大倒苦水。


    原來,今日他們出去抓的這九十餘難民中,有個生得頗為標致的女子。


    若是按著二當家熊爺以前的性子,恐怕直接在峽穀裏就要對她施暴了。


    然而今日抓的難民著實太多,熊爺也知若是不早些將難民帶回寨子,天黑了恐生變數,因此他才耐著性子將難民們給押回了寨子裏。


    之前在聚義堂中,熊爺喝得興起,突然想起今日還有個標致的女子還未曾下手,因此便招呼二狗和老貓去將那女子抓來。


    誰知這倆貨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未回來,熊爺頓時便惱了,讓他的得力幹將錦雞出去找人。


    錦雞立刻帶著人去那關押新抓來婦孺的地方查看,那女子已被二狗和老貓帶走了。


    因此錦雞很確定這倆貨是見色忘義起了邪心,然而他四處都沒找到那倆孫子的蹤影。


    這夜裏本就寒冷,錦雞等人的酒才喝到一半就出來找人,心裏如何不惱?


    “哈哈哈!原來如此。”


    嶽三水聽罷後心中大定,他猥瑣一笑,眨巴著小眼睛問:“錦雞兄,你們可曾去寨門外看過?”


    “寨門外?”


    錦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拍了拍腦袋道:“是了!寨門外還有許多婦孺不是?兄弟們,走!他娘的莫要讓老子找著,否則定要抽死那倆混球去!”


    錦雞帶著三個賊人罵咧咧地離去。


    嶽三水和阿梓對視了一眼後,各自回房。


    “呼!”


    阿梓神色平靜地將門關上後,坐在木凳上輕輕地舒了口氣。


    唐世勳也暗自鬆了口氣,他對阿梓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隔壁某間房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緊接著,外麵傳來‘吱吱’的老鼠叫聲。


    這是唐世勳和嶽三水約定的幾個簡單的暗號之一,嶽三水此時發出的暗號是指出去打探下情況。


    “壯士,可否冒昧地問一句,你,貴姓?”


    阿梓突然問道,她的眸子裏既有好奇,又有一絲忐忑。


    “在下唐世勳。”


    唐世勳很坦誠地說道。


    他又不是甚名人,倒無所謂說出自己的名字。


    “世勳。”


    阿梓默默地念了幾遍。


    既然大家越來越坦誠,她也拋出了自己的疑問:“宋銓之是否已察覺到你是假冒的?”


    “沒錯。”


    唐世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低聲道:“他還叫我晚些時候去他房中一敘。”


    他並未隱瞞此事,本來他進來就隻問了幾個問題,他有預感到阿梓會有這等猜測。


    “原來如此。”


    阿梓不禁喃喃自語。


    她沉吟片刻後,蹙眉道:“可惜夜深了,奴家不便與你同去見他。”


    突然,她眸子一亮,從袖中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遞給唐世勳,沉聲道:“這是奴家打算明日交給宋銓之的食材單子,你且將之交給他,他便曉得奴家和你已是私下坦誠交談過。”


    “字不錯。”


    唐世勳展開紙張看了幾眼,笑讚了一句。


    隻見這阿梓的字跡看似娟秀,實則柔中帶剛,落筆藏鋒。


    字如其人,不外如是。


    阿梓矜持一笑,但她的眸子裏不經意地劃過了一絲傲色。


    “我很好奇,無論山鼠跟你是何關係,但畢竟被我殺了,難道你不恨我?”


    唐世勳自然留意到了阿梓眼中的神色,他將紙張納入懷中,淡然笑道:“剛剛外麵有四個賊人,若是你揭發我,我恐怕難以逃脫。”


    “奴家自然恨你。”


    阿梓幽幽一歎:“哎!但奴家若是揭發你,又有何益處?”


    “你倒想得通透。”


    唐世勳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後,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淡笑:“若是換做你處於我這等境地,待會兒還要去見那宋銓之,你認為,我該如何處理你和你女兒?”


    “嗯?”


    阿梓的身子一僵,心頭猛地一沉。


    雖然唐世勳是笑著說這話,但她已察覺到了他眼中的一抹狠辣之色。


    她的神色驚疑不定,心中不禁暗自後悔,適才真不該將那張紙輕易交給此人。


    沉吟許久後,阿梓那深邃的眸子裏劃過了一絲決然。


    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作鎮定道:“你待如何?莫不是想卸磨殺驢?”


    唐世勳雙手抱臂,腰杆挺得筆直。


    他低垂著眼簾,緩緩地摩挲著下巴,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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