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齊千戶另有話叫我帶給你。”


    齊二春的神情依舊凝重,他低聲道:“繪好圖後,糧立刻補足你們寨子!再有,封你為百總!”


    唐世勳的神色依舊平靜,有個軍職官身自然好,但尚未達到讓他怦然心動的地步。


    為何齊千總如此急切地想要城防圖?


    這才是唐世勳心中最大的疑惑,而他已是有些猜到原因了。


    沉吟許久後,他非常坦誠地對齊二春說出了他目前的難題。


    自從進城之後,唐世勳將城東、南、北的地圖已是繪製得差不多,就連這三處城門的守將和士兵幾許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


    然而,城西難以有進展。


    西大街原東安縣守禦千戶所的衙署內,有賊兵多少,未知。


    原城守署,如今乃是龐大海的住所,有賊兵多少,未知。


    城西門外,有原東安縣城的明軍兵營,如今乃是獻賊守軍的兵營,有賊兵多少,未知。


    大家都清楚這東安城的獻賊守軍,大概之數為兩千至兩千五百人左右。


    但其中究竟有多少老賊,分布情況又如何,未知。


    又如獻賊的兵器火器有多少,城牆之上有多少火炮等等,也未知。


    唐世勳說罷,沉聲道:“總而言之,在下進入城內時日尚短,沒能將人安插入兵營,具體分布難以得知!”


    “這!”


    齊二春聽罷後,眉頭緊皺,肥臉不自禁地抽了抽。


    唐世勳啜了口茶,慢悠悠地問道:“齊二哥,你入城的時日應當不短了吧?難道還沒派人打入賊營?”


    眼見齊二春那複雜的臉色,唐世勳將蓋碗一放,低聲道:“都是為上峰辦事,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不會推脫,隻是三日內完成此圖,在下著實辦不到!”


    說罷,唐世勳對齊二春拱了拱手,便欲告辭離去。


    “且慢!”


    齊二春連忙開口,他頹然歎道:“不怕告訴老弟你,哥哥我亦是一直在想法子派人混入賊營,但此事著實麻煩!”


    他接著向唐世勳大倒苦水,那賊營裏管得甚嚴,且駐守的獻賊均非當地人,即便是送入營中的糧鹽食物等,都隻是卸在賊營門口,根本不得入內。


    過了會兒,齊二春咬了咬牙,自言自語道:“看來,隻能再多加銀子賄賂那喂不飽的曾有才了!”


    “衙門捕頭曾有才?”


    唐世勳故作好奇地看著齊二春,笑問道:“在下知他貪財,也知他算是龐大海的人,但此人竟敢幫你打聽賊營消息?”


    “老弟。”


    齊二春端著蓋碗喝了一大口茶,低聲道:“不妨告訴你吧,曾有才從獻賊入城時,便已留意賊營之事,無論是城內賊兵幾何,城外賊營有兵幾何,其中老賊又有多少,他都一清二楚!”


    說到這,他忍不住恨恨地拍了拍桌子,搖頭歎道:“但老子足足喂了他二千兩銀子!他都不道出詳情!”


    唐世勳的嘴角微微上揚,打趣道:“老哥你是直接跟他聯係呢?還是有中間人?”


    “那自然是有中間人了!”


    齊二春不禁白了唐世勳一眼,這等稍有不慎便會掉腦袋的事兒,他哪敢親自去接觸?


    “中間人是誰?”


    唐世勳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沉聲道:“此事還需你我戮力同心,否則,三日之後你我皆沒法完成任務!”


    “嗯。”


    齊二春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低聲道:“是文家五公子文秀才,他與曾有才頗有些交情。”


    “交情是一碼事。”


    唐世勳緩緩摩挲著蓋碗,淡然笑道:“曾有才如今有龐大海這座靠山,在城裏混得如此順風順水,便是馬知縣都不敢動他,換做是你,可願毀了自己的前程?再說那文秀才。”


    他一聲冷笑,續道:“文秀才那人可不是個善茬,他難道不知這個道理?試問,他究竟有幾分膽量敢向曾有才賄賂,去問這等一個不慎便會掉腦袋的要緊事?”


    “哎!這該如何是好?”


    齊二春搓了搓他的胖臉,一臉愁容地歎道:“那曾有才很是謹慎,他的家眷早都不知被他送去了何處,便是要拿他的家人威脅他亦是無法,且他那宅子又在城守署旁,身邊又時常跟著一幫子捕快,咱們便是想不露馬腳地逮著他也無從下嘴呐!”


    “嗬嗬!”


    唐世勳的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在腦子裏將自己的謀劃再梳理了一遍後,將之告訴了齊二春。


    今晚,他將跟齊二春一同配合,在城裏演一出大戲。


    “妙啊!”


    齊二春聽罷,不禁對唐世勳豎起了大拇指。


    他再仔細地思索了一遍,想要再查漏補缺,但竟是無奈地發覺,沒甚紕漏。


    於是他沉聲道:“好!事不宜遲,我這便去準備!”


    唐世勳微微頷首,起身告辭離去。


    亥時。


    城門關閉。


    南大街,燈火輝煌。


    “走水啦!”


    突然,好些個百姓大聲呼喊:“裕豐巷走水啦!”


    ‘嘩!’


    街上行人紛紛議論紛紛。


    有那住在裕豐巷一帶的百姓,則趕緊跑去救火。


    這天幹物燥的,若是火勢一起,恐怕整個裕豐巷一帶都得燒沒嘍!


    裕豐巷內。


    孫宅內外一片混亂。


    孫大貴站在宅子外,看著自家宅子濃煙滾滾,氣得指天破口大罵。


    要說這幾日城內最走背字的,不就是他孫大貴?


    雖說隔壁的張二爺張耀武那日並未再追究食鹽遭竊之事,且不停地給孫大貴示好。


    但孫大貴心裏如何不委屈?他壓根都沒讓人去偷張家的鹽不是?


    然而證據確鑿,那曾有才就跟條瘋狗似的死咬著他不放,他又如何自辯?


    再加上那龐大海的親弟弟龐大田,那就是個窮瘋了的餓鬼!


    孫大貴為了不被龐家兄弟給抓去賊營裏繼續拷問,硬是被龐大田給生吃了五千兩的銀子!這等冤屈,孫大貴心頭如何不酸楚?


    誰知這事剛剛平息,家中竟是又遭了大火,眼見那映得夜空紅通通的大火,孫大貴罵著罵著,已是心酸地雙眼含淚。


    “孫司吏!”


    這時,曾有才帶著好些個捕快趕到了孫宅之外。


    又有那隔壁張宅的家丁們,亦是在張耀武的親自帶領下,提著水桶來救火。


    “且慢!”


    孫大貴一看這二人來了,立刻攔住了他們。


    他的神色驚疑不定,這兩幫人莫不是又想來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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