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賴豪等人見唐世勳竟是拿匕首挾持石大錘,紛紛大聲喝罵。


    薛正和於虎等人則嚇了一跳,幾個意思?公子居然亮刀子?


    菊香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不禁氣惱地跺了跺腳,都說讓他切莫衝動,怎的還如此多生事端?


    石大錘雖感受到脖子的冰涼,臉上卻毫無懼色,他大吼道:“姓唐的!有本事你便一刀割下去!否則老子定要撕碎了你這不講規矩的卑鄙小人!”


    “我不講規矩?”


    唐世勳一聲冷笑,寒聲道:“你他娘的沒憑沒據便抓老子的人,竟還敢說規矩?讓你的人都滾開!否則!”


    “否則怎地?”


    石大錘昂首哂笑道:“你敢在此行凶?”


    說罷,他便想用手抓住唐世勳的右手腕。


    然而下一瞬,石大錘不敢動了,他感到脖子傳來了一絲疼痛。


    “啊!”


    賴豪在屋門口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一聲驚呼,石百總的脖子上流血了!


    他和一眾手下皆大聲提醒:“石百總!小心!”


    “姓唐的!”


    石大錘的眼皮子一陣亂跳,氣得怪叫道:“你他娘的莫不是瘋了!”


    若論單打獨鬥,便是兩個唐世勳他都不放在眼裏。


    這卑鄙小人竟敢如此玩陰的!石大錘既驚且怒,但他著實不敢再亂動。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石大錘之所以來當官兵,可不就是為了混個一官半職好光宗耀祖?


    否則他好好的山寨二當家不做,跑來當兵作甚?


    更何況這還不是在戰場上打生打死,若是被這瘋癲秀才給一刀弄死了,那他豈非是虧大發了?


    於是,石大錘神色一變,毫不猶豫地討饒服軟。


    門口的賴豪可是石大錘的頭號心腹,他自然猜透了石大錘的心思。


    這賴豪也是七情上臉,在旁一個勁地說好話,隻求唐世勳念在都是袍澤的份上放了石大錘。


    唐世勳一聲冷笑,他如何不知石大錘的打算?


    無非是想博取同情而已,待到他當真放手,這賊人定會反戈一擊。


    因此,他反而將匕首抵得更緊,且他避開了石大錘的頸動脈,將匕首又割得深了些。


    眼見石大錘的脖子上流的鮮血更多了些,眾人皆驚。


    石大錘當真心慌了,他連忙對賴豪使了個眼色,並大吼著讓手下全都滾開,放行!


    唐世勳亦是對薛正使了個眼色。


    薛正會意,他拉著那菊香的手臂,招呼漢幫的弟兄們扶著於虎,隨後眾人圍著唐世勳,緩步走出了這間大屋。


    眾人穿過院子後,離開了衙署後院的左區。


    包四哥在院門外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心中不禁叫遭,在唐世勳等人出來以前,他已是快步跑向了別處去報信。


    此時的後院中區燈火通明。


    進進出出的官兵依舊頗多。


    眼見這一前一後兩幫人鬧哄哄地從左區院門走出來,官兵們紛紛好奇地張望著。


    這些官兵當中不乏高級將領,其中有一個穿著明盔的遊擊將軍和一個千總。


    但他們都未出麵幹涉,而是在旁幸災樂禍地看戲。


    唐世勳此時已是挾持著石大錘來到了中區的大院門口。


    他可不是要放開石大錘後帶人離去,而是擺明了要把事情往大了鬧。


    這石大錘親口說此事乃是包參將授意,那唐世勳又如何能順利地將弟兄們帶走?


    何況,即便走了又能去何處?畢竟這城裏如今依舊是四門緊閉。


    唐世勳看到後院中區的大門附近圍了越來越多的官兵,於是他大義凜然地站在那兒喊冤申訴。


    他先是道明自己的身份,並將他參與奪門之戰的事情大聲說出,旋即話鋒一轉,將矛頭直指參將包耿無端捉拿薛正等人。


    於虎等人亦是跟著訴苦喊冤,既然公子要鬧,他們怕個鳥?


    菊香無奈地拍了拍額頭,也不知這唐公子怎麽想的,這豈不是直接跟包參將撕破了臉麵?


    石大錘和賴豪等人聽得頭皮發麻,不是吧?這瘋癲秀才竟敢如此叫板包參將?


    中區大門旁的官兵將領們亦是紛紛竊竊私語。


    站在其間的那位遊擊將軍和千總相互看了一眼,卻依舊袖手旁觀。


    這時,中區裏又走出了幾個官兵將領,為首者一聲大喝:“何人如此喧嘩!”


    隻見此人身形瘦高,留著長須,麵容枯瘦,但那雙眼睛極為銳利。


    中區門口的官兵們見到此人,連忙恭敬地施禮道:“見過鄧參將!”


    此人,乃是黑土嶺官兵的三位參將之一鄧謙。


    由於這鄧謙主管後勤,因此時常在這中區辦公,而進進出出的官兵將領也幾乎都是找他的多。


    畢竟,各個將領都想給自己的手下多討要些軍備物資不是?


    鄧謙身板筆挺地站在中區院門上,他扭頭看了眼院門旁的那個遊擊將軍和千總,低聲問他倆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遊擊將軍和千總本就與鄧參將相熟,於是將適才唐世勳等人的冤屈詳細地告訴了鄧參將。


    由於這眾目睽睽之下,且這遊擊將軍和千總又不是包參將的人,因此說得很是公允。


    鄧參將聽罷,不禁撚須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兒,他那銳利的眼中劃過一絲精芒,伸手指了指唐世勳和石大錘。


    唐世勳等的就是這刻!他毫不猶豫地放開石大錘,將匕首往袖中一收,神色坦然地大步走到鄧參將跟前。


    他恭敬地拱手施禮道:“學生唐世勳,拜見鄧參將!”


    ‘嗡!’


    院門旁的將領和官兵們神色各異,紛紛竊竊私語。


    這小子有個生員功名就是傲氣啊!他不是有軍職在身嗎?竟敢不對鄧參將行跪禮?


    唐世勳一臉的風輕雲淡,配上他這身從韓夫人那兒順來的精致儒衫,還有頭上的四方平定巾,這可是標準的士人打扮。


    誰說有軍職就一定要對上司下跪?我還有生員功名不是?


    他之所以不稱卑職,就是不願對這軍中的高層將領下跪。


    不過他也並非孤傲托大之人,因此他沒有自稱‘在下’,而是自稱‘學生’,這稱謂可就大有深意了。


    果然,鄧參將聽到唐世勳自稱‘學生’,不禁撚須輕笑。


    這鄧參將也不托大,既然此子以文人之禮來拜見,那他自然也很是鄭重地拱手回禮。


    石大錘亦是顧不得脖子上的鮮血,快步跑到鄧參將跟前,他可不敢造次,依著軍中規矩對鄧參將行了跪禮。


    鄧參將睨了眼這粗鄙的石大錘,不禁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他也不讓石大錘起身,而是走到了唐世勳的麵前。


    隻見鄧參將竟是拉著唐世勳的右手,他看著世勳右手上的鮮血,語氣關切地問道:“唐公子可有受傷?”


    我的天!這鄧參將莫不是有甚特殊癖好?


    唐世勳直感到脊背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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