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煜的臉上掛著淡笑,請唐世勳就坐。


    唐世勳微微拱手謝過,端坐於椅子上。


    他故作好奇地環視了屋內眾人一眼,笑道:“若在下沒看錯的話,這位該是林先生吧?”


    此時他坐在阿梓的對麵,但他自是裝作不認識阿梓,


    隻見這林厚才鼻梁高挺,眉眼清秀,賣相甚是不錯,他對唐世勳拱手見禮,並介紹他身旁的那個男子。


    此人名叫花老田,乃是花榮的遠房堂叔,當花榮跟著曾有才混出了名堂,成了副捕頭以後,這花老田便成了花榮的管家。


    至於阿梓和她身旁的那個魁梧漢子,林厚才一聲冷笑,表示不認識。


    唐世勳不禁端詳著阿梓身旁的漢子,此人一臉的絡腮胡,大鼻闊唇,長的不算高,但那身子骨很是結實。


    他特意看了眼這漢子的雙手,那厚厚的老繭,絕對是個練家子。


    “唐百總。”


    賈煜故作好奇地看著唐世勳,笑問:“你不認識這位婦人?”


    旋即,他又意味深長地睨了阿梓一眼。


    阿梓眨了眨眸子,仔細地打量著唐世勳,還對他拋了個媚眼:“這位公子生得當真好看,公子你竟還是位百總?咯咯!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賈煜和包耿等人見這臃腫的雀斑婦人如此搔首弄姿,心中皆是一陣惡寒。


    唐世勳故作浮誇地仰頭一笑:“多謝這位夫人誇獎,可惜在下未能早生個十來年,否則,豈不是能與你結下一段好姻緣?”


    “咯咯!”


    阿梓掩嘴輕笑,旋即故作遺憾地歎道:“哎!是呢!當真可惜了。”


    她身旁那漢子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禁翻了翻白眼。


    還演!賈煜等人皆是心中冷笑。


    包耿神色嚴肅地敲了敲桌子,對阿梓和她身旁的漢子說道:“爾等究竟是何人?姓甚名誰?都與本將道來!”


    那漢子一聲冷哼,甕聲甕氣地說道:“不就是個參將嗎?在老子麵前擺甚威風!”


    ‘砰!’


    包耿氣得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大聲喝道:“哪來的刁民!竟敢如此目無尊卑!來人!”


    兩個士兵立刻進來見禮。


    包耿指著這漢子,讓士兵帶下去軍棍伺候。


    唐世勳低垂著眼簾,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打量著阿梓和那漢子。


    阿梓眼見身旁漢子要暴起,她立刻對他使了個眼色。


    旋即她神色冷漠地看著包耿,質問道:“包參將,奴家這弟弟不太懂規矩,衝撞了參將大人還請見諒!不過,我等都是普通百姓,不知你們突然抓我等來這城守署,不知是何意?”


    她又環視了屋中眾人一眼,冷聲道:“陳副總兵口口聲聲說,入城以後要善待百姓,難道這守城戰剛結束,便要構陷良民?”


    她的聲音始終不徐不疾,低沉而富有磁性。


    賈煜很是喜歡阿梓的聲音,可惜啊!這模樣著實太差了些。


    “好一張利嘴!”


    包耿一聲冷哼,他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士兵先出去,隨後將桌上的畫像展開道:“十日前的上午巳時,你去那獻賊委任的副捕頭花榮家中,可有此事?”


    “胡說八道!”


    阿梓神色冷漠地看著林厚才身旁的花老田,寒聲問道:“可是你在做偽證誣陷老娘?”


    花老田立刻反駁道:“誣陷?那日去阿榮家的就是你這婆娘!”


    坐在阿梓身旁的漢子大喝道:“你這廝莫不是找死?”


    花老田見這漢子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禁被嚇了一跳。


    阿梓示意那漢子莫要激動,而她則神色平靜地看著包耿,沉聲問道:“八日前,即貴軍攻打縣城的頭一日,奴家才剛入城,又如何會在十日前出現在城內?”


    唐世勳聞言一怔,她怎敢如此胡說?這又如何能證明?


    果然,包耿立刻追問:“誰能給你證明?莫不是你身旁這位弟弟?”


    阿梓扭頭看著她身旁的漢子,蹙眉道:“堂兄他們怎的還未過來?”


    漢子撇了撇嘴道:“誰知道他們磨磨蹭蹭地在作甚?”


    故弄玄虛!看你們能耍出怎樣的花樣來!賈煜等人皆是心中冷笑。


    這時,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士兵跑進屋內恭敬地施禮道:“見過包參將,賈公子!大門外有四個男子求見陳副總兵!”


    “何人求見?”


    賈煜一聲冷哼:“陳副總兵正在巡視城防,事務繁忙,豈是誰人都能見的?”


    那士兵有些遲疑地說道:“那為首者自稱乃是陡軍的世襲千戶顏俊臣!”


    “胡說八道!”


    包耿一聽就氣笑了,他見賈煜疑惑地看著他,隨即笑著解釋道:“賈公子,這陡軍乃是守護廣西桂林府靈渠的駐軍,世襲守陡,他們怎會跑來湖廣?”


    賈煜聞言一聲冷笑,他問那士兵:“那自稱是陡軍千戶者,可有憑證?”


    “回稟公子,那人確有拿出憑證來,隻不過。”


    士兵有些尷尬地笑道:“那憑證乃是洪武朝的,是以……在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洪武朝?哈哈哈哈!”


    賈煜和林厚才聞言不禁捧腹大笑。


    那賈煜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漬:“那人莫不是瘋了?”


    旋即他神色一變,寒聲道:“膽敢拿太祖皇帝來開玩笑?去,將他們統統抓起來!”


    那粗壯漢子撇了撇嘴,甕聲甕氣地對阿梓低聲道:“看吧?他們怎會信?”


    阿梓則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語。


    “且慢!”


    包耿神色凝重地喝止那士兵,並吩咐道:“去請那四人進來,本將親自查驗!”


    待到士兵告辭離去後,包耿立刻與賈煜竊竊私語。


    唐世勳不動聲色地低垂著眼簾,心中卻很是驚訝。


    雖然他不知道這陡軍是個怎樣的軍種,不過正如包耿適才所言,既然是駐軍,為何會跑到湖廣來?


    更讓他不解的是,這洪武朝可都過去兩百多年了,那陡軍千戶為何會拿個洪武朝的千戶憑證出來?


    這時,唐世勳瞥見阿梓悄悄地對他吐了吐香舌。


    這個鬼精的小娘皮!唐世勳心中不禁一陣好笑。


    一直以來他都對阿梓的神秘身份很是好奇,但這小娘皮也是壞得很,他都對她施行過兩次家法了,偏偏她就是不從實招來。


    這可當真是歪打正著啊,沒想到阿梓竟是被官兵給逮住了。


    再有,剛剛那士兵匯報說那陡軍的千戶叫顏俊臣。


    若此人乃是阿梓的堂兄,那阿梓不是也姓顏?


    阿梓啊阿梓!你的身份,總算是藏不住了吧?


    唐世勳又想到阿梓的這副易容的模樣,以阿梓的精明,又明知官兵正在查告發齊二春的告密者,她如何還敢用這副易容打扮?


    他已是確定,阿梓沒有去過花榮的宅子,也沒有去告密。


    隨即他冷冷地睨了林厚才一眼,定是這小人做偽證陷害阿梓,以達到撇清林家嫌疑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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