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勳聽罷不禁一陣冷笑,原來又是秦九公子的謀劃。


    他沉吟片刻後,故作疑惑地問道:“難道翟將軍和龐大海在這城裏沒有一丁點兒其他勢力?”


    方媛兒與曾有才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聲輕歎。


    曾有才回答,知府陸大人與翟將軍,曾經是莫逆之交。


    在曾有才等人剛來城裏的頭幾日,包括唐世勳和打爺將那些細作‘換’出去,可沒有誰來打擾過。


    然而,自從翟將軍丟失大江口以後,情況就變了。


    近幾日的龐宅外邊,曾有才也察覺到多了不少鬼鬼祟祟之人。


    曾有才推測,為何秦九公子直到今日才派邱爺來?極有可能是因為陸知府的態度已經變了。


    唐世勳微微頷首,淡然笑道:“曾兄所言甚是,正所謂水無常勢,而這人心,又豈能一成不變?隻不知你們二位今日叫在下來,是想要在下出謀劃策呢?還是要在下如何出力?”


    曾有才見唐世勳總算說到了正題,神色坦誠地說道:“唐公子,關於你我在東安城的一切事情,媛兒都已知曉,無論你對在下究竟是利用還是合作,又或是把在下當兄弟,但我曾有才是真把你當兄弟!”


    “哎喲!我的曾兄!”


    唐世勳連忙親切地握住曾有才的手:“你我肝膽相照共進退,在下又豈是在利用你?旁的不說,那六箱子寶物在下已經快湊齊了,你放心,這些身外之物在下定會一分不少地交給哥哥你!”


    “你!”


    曾有才險些破口大罵,你怎的把這寶物之事也提出來了?


    隨即他又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他猜想唐世勳定是誤會了他的話,以為他連此事也告訴了方媛兒。


    唐世勳心中暗笑,但麵上則臉色一變,對自己的‘失言’懊惱不已。


    “六箱寶物?”


    方媛兒眨了眨眸子,她如何還看不出,這兩個混蛋背地裏還有別的合作?


    她冷冷地睨了曾有才一眼:“曾有才!你何時還跟唐公子做了如此大的買賣?六箱子寶物啊?你個混蛋還整日跟老娘哭窮,坑老娘的銀子!”


    隻見方媛兒越說越是來氣,竟不顧唐世勳在旁,狠狠地擰住了曾有才的手臂。


    曾有才疼得一聲怪叫,忙不迭地討饒。


    方媛兒隨即看向唐世勳,理所當然地說道:“唐公子,如此說來你還欠著我家哥哥六箱子寶物呀?那行,隻要你幫奴家辦妥三件事,這六箱寶物便抵消了!”


    其實她如何看不出來,唐世勳定是故意向她透露這六箱寶物之事的。


    但這著實符合她的利益,否則,她還得自掏腰包請唐世勳辦事。


    唐世勳不著痕跡地對方媛兒眨了眨眼,旋即故作為難地看向曾有才。


    曾有才一臉埋怨地回望唐世勳,當真是既氣惱又肉疼。


    但事已至此,他又有何辦法?六箱子寶物雖重要,但他和方媛兒乃是一榮俱榮,何況此時他倆的處境已非常危險,寶物再好,也得有命花不是?


    因此,曾有才隻得苦笑著同意了方媛兒的提議。


    唐世勳心中亦是舒了口氣,他如今的攤子是越鋪越大,以後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能省下這些寶物去填補其他地方,他當然願意答應方媛兒的提議。


    方媛兒說,第一件事,請唐世勳幫她與湘口關的翟將軍取得聯係,便於雙方隨時聯絡。


    第二件事,派人幫她送一封信給龐大海。


    第三件事,殺了秦九公子!


    “你個小娘皮莫不是瘋了?”


    唐世勳已是忍不住開罵,他皺眉道:“第一件事好辦,你給我一件可表明身份的信物,我親自幫你做聯絡人,第二件事得看些運氣,畢竟現在誰都不清楚龐大海帶著殘兵藏在鹿馬橋的何處,但這第三件事!”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在下如何能辦到?秦九身邊何時都有保鏢家仆,近身都難,何況殺了他?再者說,你殺他隻會引出更多的麻煩來。”


    方媛兒語氣轉寒:“唐公子,你以為奴家是發瘋?實話告訴你,今日那邱爺來絕不是秦大人或孫將軍的意思,定是那秦九的授意,此人行事乖戾歹毒,奴家著實不知下次該如何拒絕,因此,還不如直接將他殺了!”


    曾有才的眼中亦是閃過一絲狠辣,他也極為認同方媛兒的話。


    “你們倆呐!”


    唐世勳指了指二人,搖頭笑道:“真是當局者迷!”


    看著唐世勳那高深莫測的淡笑,方媛兒和曾有才皆是眼睛一亮,莫非唐公子有甚妙計?


    方媛兒嘟著嘴兒嬌嗔道:“就知道你個壞蛋有法子!快告訴奴家嘛!”


    曾有才臉上掛著諂笑,並做洗耳恭聽狀。


    唐世勳也不賣關子,他首先提出一個疑問:“兩位,有一事在下很費解,這零陵城裏的軍政兩界,究竟有那位大人曾公開說過,你們是人質?”


    “呃?”


    方媛兒和曾有才皆是心頭一震。


    隱隱的,兩人仿佛有一種即將要撥雲見日的感覺,但卻又似乎還沒把握到重點。


    唐世勳啜了一口熱茶,為二人指點迷津。


    自他們進入零陵城以來,今日已是第九日了。


    這些日子裏,唐世勳的手下打探到的各方情報不知凡幾。


    然而,他從未聽到任何人提及方媛兒等幾十個家眷‘入城為質’一事。


    唐世勳笑道,其實這所謂入城為質一說,不正是曾有才和方媛兒說起的?


    他繼而舉例反推,如今前院還住著蔣七友等二十餘個原碧雲軒的家仆們,這幫人無論真假,但可以肯定是秦九公子派來的。


    但秦九為何要如此做?隻是為了監視方媛兒等家眷?


    若是為了監視,何不直接派兵來看守?何須如此遮遮掩掩?


    再有,若方媛兒等家眷當真是人質,為何孫將軍和陸知府都不過問此事?


    無論是府衙、城守署和守禦衙署等,沒有任何有司來‘審問’方媛兒等人,甚至連個有職務的官吏或中低級將領都沒有來過。


    雖說這龐宅之外有探子在盯梢,但可有任何一人進來打擾?


    唐世勳笑問,你們這還能算作是人質嗎?亦或說,你們是秦九的人質?


    方媛兒和曾有才聽罷,頓覺豁然開朗。


    這可真是當局者迷啊!兩人皆忍不住拍了拍額頭,看來是他倆自己想太多,想得太複雜了。


    不過這也難怪,由於兩人在白牙市時就被龐大海如此這般地叮囑,兩人自然以為是來零陵城做人質了。


    這時,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子時了。


    唐世勳叮囑兩人,要破此局自當數管齊下。


    湘口關的翟將軍,他親自幫方媛兒去聯絡。


    而龐大海,他會派人送去方媛兒的親筆信。


    至於秦九公子,就莫要想著去搞甚暗殺了,此人若那麽好殺,恐怕早就被仇家給大卸八塊了。


    何況殺了秦九極可能引出更多難以預料的後果。


    隨即唐世勳一聲冷笑,他叮囑方媛兒和曾有才,天亮以後,你倆和家眷們都大大方方的出去,逛街、吃喝玩樂或是去拜見哪位大人,都可,看誰敢阻攔!


    具體該如何行事,唐世勳相信曾有才和方媛兒這對精明的幹兄妹自會有主意。


    商議已畢,曾有才和方媛兒皆是心情大好。


    方媛兒將一塊刻著‘龐’字的玉佩和一封親筆信交給唐世勳。


    唐世勳將之收好後,告訴曾有才,若有急事找他,便去城南萬壽街的零陵縣衙找於威。


    這可不是唐世勳故意暴露於威,畢竟曾有才早已知曉於威是他的手下。


    隻要曾有才離開這宅子去了外邊,遲早會知道於威在縣衙繼續做捕快之事,那還不如先告之。


    果然,曾有才見唐世勳如此坦誠,那小眼睛中不禁劃過一絲讚許之色。


    唐世勳不再逗留,起身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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