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勳躺在床上緩緩摩挲著下巴,他凝視著秦薇兒的雙眸,但並未開口說話,他在等秦薇兒自己解釋。


    秦薇兒自是心中明了,也明白自己適才的解釋還不完全。


    她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坦然地回望著唐世勳:“公子,當奴家進入浴房之後,之所以沒有開口道明身份,是因為奴家願意!”


    說罷,她的俏臉頓時劃過一抹紅暈,就連耳根都已滾燙。


    “好一個願意!”


    唐世勳可沒心思去垂涎秦薇兒這嬌豔欲滴的模樣,他冷漠地睨了她一眼:“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可不是那等不講道義的色中餓鬼!況且薛剛和你的關係擺在那兒,你又怎可如此負他!”


    秦薇兒仿佛早料到唐世勳會如此質問,她螓首微搖道:“公子,當薛剛送奴家到這宋宅的大門之後,奴家與他便已兩清了!”


    “笑話!”


    唐世勳的鷹目中滿是不忿與鄙夷之色:“薛剛可是救了你兩回性命!且你跟他不是早已私定終身?這才多久,你竟然就變了心意?再者說,你拿什麽跟他兩清?”


    秦薇兒瞥見他眼中的鄙夷,神情頓時變得激動:“怎麽?莫非被人救了性命就要以身相許?奴家又何曾與他私定終身了?再有,奴家與薛剛兩清可不是奴家一個人的決定,他也認為理當如此!”


    “嗯?”


    唐世勳聞言一愣,旋即他臉色變得鐵青:“他可是聽說了我跟你的風言風語?難道他不信你?還是說你告訴他,你跟我有甚不清不楚?”


    秦薇兒神色劇變,眉宇間滿是慍怒之色:“奴家知道薛剛和你是生死兄弟!他很尊重也很仰慕你,奴家又豈會不知輕重的離間去你們兄弟之情?但如今你我之間是怎樣的關係?外邊的流言蜚語難道你不清楚?你讓薛剛以後如何自處?”


    說到這兒,她的眸子裏劃過一絲譏諷:“這段時日跟在你身邊,奴家著實對你很欽佩,但沒想到野心勃勃的你會為了一個兄弟而鑽牛角尖,而且是如此愚蠢的牛角尖!”


    興許是秦薇兒已經豁出去了,她的話也愈發刻薄:“你以為如今的你還是江湖中人?處處將兄弟感情掛在嘴邊?是了,恐怕你並非是在意薛剛和甚情義,你隻是愛惜你自己的羽毛罷了!怕你的兄弟們在背後說你不講道義?哼!你真的懂他們?相比你手握的兵權,些許私德虧損又有誰會去在意?”


    唐世勳聽到這兒不禁劍眉微皺。


    雖說秦薇兒的話很刺耳,唐世勳自然心頭暗惱,但他同時也對秦薇兒刮目相看。


    他不禁暗自反思,是啊!我著實有些鑽牛角尖了!即便秦薇兒喜歡薛剛,但她可是秦家的嫡長女!如今的她又怎可能為自己而活?


    畢竟,薛剛能給她秦家帶來什麽?


    而唐老夫子又能給秦家帶來什麽?


    這根本連一道選擇題都算不上,答案就已經一目了然。


    想及此,唐世勳對秦薇兒和薛剛的‘明智抉擇’已是既明白也理解了。


    秦薇兒見唐世勳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未反駁她的譏諷之語,她心中暗自得意,莫非這小子已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心思細膩的她從小就在父輩們的耳濡目染之下成長,很多事她雖然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心裏卻是極為清楚明白。


    兼且這段時日她跟在唐世勳身旁做秘書,每當她有不懂之處就會直接問他,而他隻要有空就會耐心解答,這對她無疑是極為寶貴的經驗。


    從本心而言,秦薇兒著實很佩服唐世勳的睿智、狠辣與果決,她也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


    但從唐世勳今晚處理許南瀟的事上,以及他對她和薛剛的事兒鑽牛角尖,不禁讓秦薇兒想到‘人無完人’,又有誰是十全十美的?


    再想到前兩日在歸隱巷的龐宅,方媛兒因救唐世勳而香消玉殞,而這小子居然想孤身去為方媛兒報仇?若非秦薇兒的極力阻止,恐怕他都死於刺客的亂刀之下了。


    秦薇兒不禁暗笑,哪怕這小子平日裏再如何沉穩冷靜有手段,但畢竟才二十二歲而已,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些!


    唐世勳可不知道秦薇兒心裏在想些甚,他神色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你跟薛剛分了便分了,我可沒那閑工夫去管這些破事!但你適才在浴房的所作所為,我很不滿意!看來你下午回秦府之後,你爹他們對你交待了不少事吧?哼!我隻是讓你回去看看你爹,順便跟他說說龐大海的事,可你倒好,竟是被他們慫恿著來投懷送抱?”


    秦薇兒不禁神色一沉:“唐世勳,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從我爹知道我跟在你身旁,他從未提過你我之間的私事!你以為他會如此下作,還慫恿我對你投懷送抱?”


    她突然撐起身子,厚實的被子頓時滑落,薄如蟬翼的絹質裏衣內,妙曼而朦朧的風景令人血脈僨張。


    但她並未理會,而是激動地指著自己的玉頸:“我娘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對勁,她問我為何要用布巾圍住脖子?不待我解釋,她已將布巾摘去,你可知我爹娘當時有多震驚和難受?從小到大我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唯有你這個糟老頭子!”


    這事鬧的!唐世勳看著秦薇兒玉頸上的手印痕,不禁暗自撓頭。


    有了秦薇兒玉頸上的‘鐵證’,恐怕秦大人已將他扮的唐老夫子給看成是個為老不尊的虐待狂了啊?


    我又上哪說理去?唐世勳既鬱悶又無奈,沒好氣地白了秦薇兒一眼:“行了,快蓋好被子!穿那麽少,當心著涼!”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混蛋!秦薇兒忍不住心中暗罵,她氣呼呼地嘟著嘴兒躺下,但偏就不蓋被子。


    唐世勳伸手為她蓋好被子,故作責備地說道:“多大的人了,怎還跟個孩子似的鬧小脾氣?”


    旋即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既然她說不是被家人慫恿,那她在浴房裏的舉動可就令人玩味了不是?


    秦薇兒見他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她敏銳地猜到是何意。


    但她怎可能主動承認?於是她話鋒一轉,神色古怪地問道:“公子,莫非你有甚隱疾?”


    “隱疾?”


    唐世勳被問得莫名其妙:“此話怎講?”


    秦薇兒的神色愈發古怪:“奴家的記性可不差,方媛兒在臨死前曾說,‘可惜最終沒能成為你的女人’!那如花似玉的俏佳人竟會如此遺憾,這豈非是說你有甚問題?”


    唐世勳聽到方媛兒的名字,心口頓時一緊。


    他神色黯然地歎息了一聲,是啊!媛兒已香消玉殞,而她最後的遺言當中竟說了這番話,可見她對我當真是生出了感情。


    前世的他可不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但自打魂穿這具身體以後,他的心性仿佛發生了巨變。


    魂穿至今,除了韓伊人以外,他居然沒跟任何其他女子有過肌膚之親。


    即便是與他有戀人之實的阿梓,他也沒有與她跨越那道界線,因為他尊重她,不到洞房花燭夜他可不會胡來。


    當然,這也與他魂穿而來之時的困境有關。


    那時他與大嫂周氏、立泰和湘兒正在逃難途中,連米飯是何物都不知曉,哪還顧得上風花雪月?


    之後奪小狼山寨,繼而去東安城當細作,之後是官兵與獻賊的攻防戰,當東安城安定之後,他又險些被當做叛徒給清算,再之後又訓練第二批細作來零陵城。


    這一路走來,他哪有空閑去過多的兒女情長?即使當初他跟阿梓相戀,不也是帶著目的?


    不過,這似乎也不能解釋方媛兒的遺憾。


    唐世勳瞥見秦薇兒那似笑非笑的挑釁眼神,他已是有一種被人輕視和嘲笑的感覺。


    秦薇兒見唐世勳的神色陰晴不定,她竟是在旁揶揄道:“公子,隱疾不可怕,但您得去治不是?何況公子你才二十二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哩!奴家倒是記得個古方,專治那些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不如,明日給您抓上幾副?”


    這個可惡的小娘皮!唐世勳直感到太陽穴都被氣得脹痛不已。


    即便他已兩世為人,對許多事都已看得很開,但他本就不是善類,別人的輕視嘲笑又豈能無動於衷?


    何況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僅被秦薇兒說成是有甚隱疾,還被譏諷是銀樣鑞槍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實唐世勳心裏邊很清楚秦薇兒的心思,她不就是想故意挑釁甚至激怒他?


    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病貓嗎?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手段!唐世勳一聲冷哼,掀開被子下了床。


    秦薇兒可不擔心唐世勳會憤而離去,她篤定這小子不會放過她!


    果然,隻見唐世勳吹熄了臥房中的燈盞,緩步走回了床邊。


    哼!這小子還真是吃硬不吃軟,還好我沒有苦苦哀求他!秦薇兒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然而,當悉悉索索的褪衣聲後,秦薇兒的雙手突然被唐世勳給緊緊箍住,她感到雙手被布帶給纏住,緊接著她的雙手被舉過頭綁在了架子床的木柱上。


    不僅如此,秦薇兒又感到唐世勳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腳踝,繼而雙足被分開綁在木柱上,她的玉足頓時緊繃,扭動著嬌軀驚呼道:“臭小子!你要作甚?”


    唐世勳一聲邪笑:“你個小娘皮竟敢如此羞辱本公子,這是你自找的!”


    “你!”


    秦薇兒聽到他那邪性十足的笑聲,她身心皆不由自主的輕顫,這臭小子究竟想怎樣?


    未知的恐懼與某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感相互交織著,如影隨形,她不禁後悔自己的作繭自縛。


    隻不過,這世上又哪有甚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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