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雲清嵐、王且秋備好馬匹,吃完早膳,便駕馬離去。中午時分,林塵下了客棧,知曉二女已經離去,便也不多停留。此處小鎮緊挨決斷山脈,魚龍混雜。


    林塵將回之際,心中忽想:“我離開青寧郡,實已太久。我毒殺地蛇之事,早晚暴露,不知城中局勢如何。不如隱瞞身形,悄悄回去。”


    於是四處打探,聽聞有一商隊,午時起航,途徑青寧郡,於是與商隊眾人交涉,有錢能使鬼推磨,付了些銀錢,買得一“落座位”,跟隨商隊眾人趕回青寧郡。


    中途無甚大意外,隻半途車軲轆撞到石塊,殘破了一角,因修繕誤了時辰,已至傍晚時分,城門將關之際,商隊才正巧行至城門處。


    林塵探出頭來,見守城將士紀律鬆散,按理而言,此刻已關城門,閑雜人難以出入。然商隊中人,偷塞些銀錢,守城士兵便各打招呼,讓商隊入了城去。


    因天色漸晚,商隊眾人尋客棧入住,林塵青寧郡本地人,自不用借宿客棧,與商隊眾人恭維道別後,便直奔自家小院而去。


    時值傍晚,路上行人卻不少,林塵穿行而過,瀟灑自如,九罡步足有天、地、人、法、通、玄、陽、灼、赤,九個罡位,玄妙無比,縱使此刻不刻意運功,但步伐路數,卻遵循罡位變化之理,亦是身如鬼魅,靈巧異常,仿佛連視野都可規避一般。


    桃花巷內人來人往,林塵見街景依舊,人亦依舊,心中不住想道:“此行外出太久,我如今好不易回來,需一一拜會熟人才是。”旋即又自嘲一笑:“青寧郡上下,除張老畫外,似也無人需要拜會了。”


    加快步伐,徑朝小院走去。心中不住想著,那小院殘破,漏風又漏雨,又空置近月無人打理,隻怕落灰發黴長蘑菇了。


    然回到小院,卻見門庭大換,木門變作漆門,小院圍牆被推倒重建,占地亦是大了數倍,不少力工進進出出,似在建設什麽。


    林塵輕“咦”一聲,大覺自己走錯巷子。於是原路折返,再走一次。這真是桃花巷無疑,可自己小院,為何被改造成這番模樣了?


    正疑惑間,一老者從一旁茶館走出門來,他瞧見林塵,忽的一驚,揉一揉眼睛,三步並做兩步,急走過來,抓著林塵袖子、肩膀、腰,好一番摸索,隨後喜道:“不是幻覺,林小子你竟沒死?”


    說話之人,正是林塵鄰居張大伯。那日地蛇潛入他家,險些再起滅門慘案,林塵挺身而出,毒殺地蛇,間接救下張大伯一家。


    然這事,林塵從未提起,也不知張大伯是知還不知。隻此刻相見,張大伯臉上喜色,卻絕非作假。


    林塵問道:“張大伯,我這出去不過一月,怎的變成這樣了?”說及此事,張大伯大感心疼,道:“潛龍幫要在桃花巷建堂,選中你那塊地,連帶我老張家、老李家,一連三塊地,全被他們征收去了。”


    林塵皺眉:“賠償呢?”張大伯道:“有個甚賠償,那潛龍幫幫主,請我幾家人,一同吃上一頓飯,便算作是賠償了。”說著話時,張老伯壓低聲音,左右瞥視,顯然害怕被旁人聽去。


    但話語中,憤恨之意,縱然極力克製,也重難掩蓋。張老伯忽想到什麽,渾身一個激靈,用衣袖擋住林塵麵孔,強拉進小巷中去,問道:“你這些全不知?這段時間,你幹什麽去了?”


    林塵尋一理由,胡謅過去,說自己與人學習走商,跟人在外闖蕩去了。張老伯一聽,臉色大變,凝重道:“你啊,你攤上大麻煩了,還不自知。”


    張老伯細細道來,他所知的城中變故。


    因青寧郡捕首動蕩,城中秩序起伏,潛龍幫、梅花幫兩大幫派趁勢擴張領地。兩大幫派數次火拚,皆難討上風,潛龍幫幫主才知地蛇已經身死,於是雷霆震怒。


    潛龍幫稍加調查,便知林塵嫌疑最大,再加之林塵在含春樓小宴上,大放異彩,武道修為暴露。雖說要殺地蛇,仍舊有些勉強,但絕非不可能完成。


    於是潛龍幫打擊報複,卻遲遲尋不到林塵。林塵一人在青寧郡無親無故,唯一沾點親戚的,便是林正天一家。不過林正天一家,倒也雞賊得很,不知從哪接到風聲,將青寧郡家產悉數售賣,卷著財產跑路了。


    這些道上之事,張老伯一平頭小民,本不該知道得這般清楚。但地蛇曾尋上門來,他心中後怕,自也時刻關注此事。


    再之後的事,張大伯再難了解到了。隻林塵一直未歸,鄰裏街坊便猜測,已被那潛龍幫抓拿,剁碎喂魚去了。每每說起此事,既是一陣心寒,又是一陣惋惜。


    街坊眼中,林塵大好一兒郎,生得也俊俏,偏生惹到潛龍幫這一狠辣角色。


    哪知今時今日,林塵又兀的出現。張大伯適才初見林塵,還心中在想:“潛龍幫大發慈悲,竟放了林塵?”心中歡喜,想去道喜。


    但後來交談,才漸回過味來,這林塵一問三不知,顯然不知發生何事。便將他拉入小巷,將所知原委,悉數告知。


    張大伯苦心道:“你快快跑吧!等潛龍幫察覺,你…唉!”一甩袖子,不敢朝下說去。他深知潛龍幫毒辣,告知林塵事由,已是極大冒險,弄不好還會被遷怒。


    張老伯自認仁至義盡,說完便不敢多待,快步離去了,日後再見林塵,定也遠遠躲開,不敢交談。


    林塵望著張大伯背影,心中好生感激,想道:“張大伯待我不薄,我等會再露麵,不必害了他。”


    待在小巷許久,街道人來人往,卻無人注意到林塵,四下還算安靜,林塵靜下心,認真琢磨此事:“我跟隨商隊入城,且修為已至武宗,五感敏銳,未發覺有人跟蹤。潛龍幫應暫未覺察我蹤跡。”


    又想道:“如今敵明我暗,何必貿然露頭,我且隱瞞行蹤,改換身份,潛藏起來。再做後續打算!”


    心下已有決斷,於是輕拍小巷牆壁,震出些許牆灰,塗抹在臉上,再有意彎腰駝背,走出小巷,遠離桃花巷。


    潛龍幫在此建設分堂,此地潛龍幫幫眾定是不少。隻林塵修為大進,又習得絕世輕功,行跡飄忽,在街邊縱行穿梭,肉眼凡胎,實不易看得清麵容。加之林塵失蹤近月,何人又知他會今日突的出現?故大意之下,竟無一人發覺林塵。


    而林塵弄清情況,有意隱藏,那潛龍幫更難尋他。他出了桃花巷,又遠離數裏,心中不住去想:“當下,該何處落腳為好?”


    見過城外凶險,林塵深知,自己雖為武宗,但底蘊太淺,潛心研究武道,才是重中之重,方才有傲遊世間資本。這潛龍幫雖要尋他、殺他,但曆經武王墓一事,林塵成長極多,全隻將潛龍幫一事,當做曆練而已。


    從城南行至城東,忽見一宅邸甚是不錯,占地約莫兩畝,其內裝潢規規矩矩,但有一較大庭院,極適合用作練武。


    於是他先尋一客棧,修整一日,翌日尋到宅邸主人,將房地購置下來,將在此處定居。


    青寧郡已有動亂之象,陸續有人遷移出城,林塵倒撿了個大便宜,隻花一萬枚赤龍幣,便全款買下。這數額卻也不少,換算過來,便是一千萬枚青幣。


    若再從前,林塵絕不敢想,但武王墓一行,大發橫財,錢財終是身外之物,該用便用。


    ……


    話說另一邊。


    雲清嵐、王且秋二女,早林塵一步回城,回自城中,自有極多事務需要處置。王且秋躬身拜別,兩人各分揚鑣。


    雲清嵐直入衙府,先是問詢王快刀情形,四大捕林大春,如實告知,王快刀因服用迷魂散劑量過大,久久難以回神,一直臥病在床。


    見雲清嵐歸來,林大春忙請雲清嵐醫治。雲清嵐心想:“我暫居衙府,還需住上些時日,順手幫之,也是應該。”便點頭應允。在林大春接引下,行至王快刀病榻前。


    她把脈問診,很快便知症結所在,將銀針燒得通紅,正欲施針醫治。忽聽屋外腳步聲驟響,再聽一聲高喊:“師尊,師尊,您回來了麽?”


    雲清嵐頓覺心煩:“流兒太沒分寸,病人門前,怎能大聲問喊?”於是甩手示意。林大春會意,急出門去,捂住周一流的嘴,半推半拉著走。


    雲清嵐連施十七針,再將治病之藥,一一寫下,遞交給林大春,命他每隔兩個時辰,便熬製一劑。如此一周,便可盡數複原。


    待將雜務事,一一處理完,雲清嵐回到自己院落,將周一流喊來,柳眉蹙緊,大有訓斥勢頭。


    周一流行至雲清嵐身前,心卻想道:“若非我脫困求援,隻怕傷亡更大,師父定要獎我。”,卻不料雲清嵐開口第一句,便是:“流兒,你可知錯?”


    周一流一愣,才驚覺師尊眉頭緊蹙,哪有半分表揚嘉獎之意,隻怕意在問責,心中大感不忿:“徒兒脫困求援,斬殺異教,不知何錯之有。”翁聲又道:“倒是師尊,您本領高強,怎得也落在惡賊手中,也不知…”


    雲清嵐不敢置信的看著周一流,氣氛一時驟冷。周一流話已出口,但脫口後便又大大後悔:“周一流啊周一流,你話不過腦!師尊盡心盡力教導你,你萬不該有此推測啊!”但再想補救,卻是晚了。


    雲清嵐悠悠一歎:“流兒,你當真認為,是你救了眾人?”周一流自知說錯話,心中發虛道:“我未曾覺得是我救了眾人,隻是若沒我求援,……”雲清嵐道:“你為何能求援?”周一流道:“自是因我沒被歹人抓去。”


    雲清嵐失望道:“你有兩次涉險,若無林塵暗中相助,你便是有三條小命,也絕不夠用。你不曾自省,反而沾沾自喜。實在是…讓為師太過失望。”


    見周一流任一知半解,雲清嵐想道:“流兒自小便性急,但心腸不壞,也曾涉險要救我。適才那胡話,我便全當沒聽到。隻是怎的現在才發覺,與他說話好生困難。非得說得透徹,才能意會到。”


    於是將林中諸事,攤開細講,從頭到尾訓誡一番。待說完後,周一流背生冷汗,這才驚覺這背後之曲折,一時後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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