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行四五裏,忽見一岔道,路口有雜草、巨石遮蔽,甚是隱蔽。裘仞抬起巨石,剝開雜草,露出一條獨行小路。徑踏上路,再行七八餘裏,見樹木愈生愈怪,歪七八扭,有時需彎腰而行,有時需手抓藤條蕩去。


    裘仞帶頭穿行密林,初時有些生手,後來愈行愈快。最後撥開雜枝,前景豁然開朗,前方有一天然盆地,其內足數百人聚首。


    林塵見盆地之上,有一赤色怪石,足一人高,形如怪猿。不禁心道:“這魔教無愧魔教,魔教口中的‘青鶴樓’,指得定是此石。那‘青鶴樓’三字,與這怪石是半點不相稱。青鶴樓、青鶴樓…世人隻覺是名聲樓閣,其實是赤色怪石。魔教作風,委實讓人耳目一新。”


    林塵猜出所以然來,反覺幾分有趣。裘仞道:“下去罷!”順著繩梯攀爬而下。林塵緊隨其後,下至盆地,見四麵甚是寬敞。其時已入深夜,圓月照拂,那密林深處伸手難見五指,盆地當中,卻甚是光亮。且環顧四周,數十名魔教弟子,手持熊熊火把,繞盆地而站,將盆地照得亮如白晝。


    最前方,一左一右兩位持旗郎,高舉一麵黑紅旗幟,旗幟上是一“太陽”紋路。


    “燃我陽威,其焰熊熊!”聽得眾人放聲大吼,一時喊聲震天。林塵想起所遇幫派,潛龍幫、梅花幫、吞水、七鏈、音魔……諸多門派,唯陽教有此氣勢。又想如今魔教,已不複當年盛況,當年是何等強盛,隻怕三言兩語難以形容。


    裘仞道:“上使,你需當朝前坐去。”林塵道:“我與你同坐,不必以‘上使’相稱。”裘仞道:“那怎成?上使便是上使,身份尊卑…”林塵道:“難道我魔教,都是拘泥之人?”


    裘仞一時起疑:“此人行跡可疑,有意隱藏,委實可疑至極。但練魂大法,非上使而不可學,此事卻無可置疑。怪哉,怪哉,且聽他的便是。”說道:“好!”


    陽教最重尊卑,前為尊後為卑,左為尊右次之。從前至後,依次是上使、六十四部老弟子、新弟子、外教弟子。至於最前排,則坐著魔教重要人物。


    最左側乃是一黑衣女子,乃為三大持令長老之一,人令長老:黃如萱。其次是四怪之一:風天候,隨即蓑衣客。再隨其後,便是乾部、…等各部名聲在外,凶名赫赫之人。


    有道乾為天、坤為地。乾坤二部,乃為六十四部之首。可惜魔教分崩離析,延伸無數旁枝脈絡,魔教禍名不減,反人心逐漸渙散,今日聚教動作雖大,精銳僅來少數。


    裘仞、林塵落坐第五排左側。便聽風天候起身,站自眾教眾正前,朗聲道:“承諸位兄弟抬愛,風某在此先行謝過。”蓑衣客道:“你待怎樣,快快直說。”


    風天侯哈哈大笑:“好!世人稱我們為魔教,豈是廢話之輩,諸位兄弟來此不易。我便有話直說,絕不拖遝,今日聚教而來隻為一事,營救我那義女。”


    林塵心道:“義女,莫非是指紅衣姐?我竟沒料到,紅衣姐地位這般高了。如此這般,怕是與魔教再難分割了。”林塵一時淩亂,萬不願馮紅衣越陷越深。然事與願違,自降生來無事順遂,心中不住自責:“我與紅衣姐雙修,方才有此後來之事。追根溯源,卻是我害她誤入歧途。”


    持令長老黃如萱道:“僅一義女,動這般大幹戈?”風天侯道:“此事確是欠妥。但此義女,大有不同,我欲全力栽培。”黃如萱道:“也罷,我欠你一情,就此還了罷!”


    當晚以風天侯為首,召集教眾,為大鬧青寧郡,解救馮紅衣、還報舊仇怨一事細加商量。


    統籌人數,參會者共計四百七十九人。林塵已覺極多,但裘仞眾人卻心中唏噓,遙想當年,魔教上下團結一致,與眾正道對抗,一揮手間,無數教眾集結,是何等威風。陽光普照之地,魔威浩蕩不息。


    如今集結數百人眾,卻已耗盡心力。林塵聽得魔教大喊口令“燃我陽威,其焰熊熊。”,卻不隨群雄所激,反心中清明:“我混入魔教,隻盼為救馮紅衣出一份力,事後勸她脫離魔教。萬不想與魔教牽連,唉…林塵啊林塵,那正道諸門,意欲絞殺你,可那魔教又是甚麽好東西麽?他等入城,又是一番人禍!我能否想一方法,盡量避免?”


    雖有此意,然則魔教眾人性情古怪。林塵又是偷潛入教,身份不正,又能有何能耐。林塵歎數口氣,隻能冷眼旁觀。裘仞從旁觀察,心中疑惑更甚:“此人絕非魔教之人。否則魔教大聚,不興奮便罷,反歎氣連連。但練魂神功他又確是習會。此事何解?”


    忽聽一“山水蒙部”的鐵木爾,喊道:“哈哈,今日好生熱鬧,候老盡管吩咐,但大家夥好久未見,又添好多新麵孔,互不服氣,難免混亂,這人員調度問題,候老如何解決?”此人身材矮小,雙耳大而下垂,大過頭臉,有“喧賓奪主”之嫌。


    風天侯道:“此事老夫早有所料。黃長老,借你寶器一用。”黃如萱丟來一把橫刀。


    風天侯接下橫刀,笑道:“且丟下來!”便見盆地上方,四位力士抬起一顆巨石,朝盆地投下。巨石重達萬斤不止,此刻順勢滾下,碾過大地,“喀喀喀”震動不已,氣勢甚是駭人,如若從身上壓過,絕無命活。


    眾教眾微微色變,齊想道:“這候老弄甚麽玄虛?這巨石又有何用?”,看向風天侯。


    風天侯微微頷首,忽上前三步,伸出手指,點自巨石上。竟見巨石去勢頓消,本無人置疑,堂堂陽教四怪之一能輕易停下巨石,但這般頓刻即停的功夫,委實令人驚歎不解。鐵木爾道:“好功夫!妙極,妙極!”黃如萱道:“許久不見,功夫見長,恭喜恭喜。”蓑衣客沉默不言。


    林塵心道:“這巨石重萬斤不止,再加之下滾之勢,絕非尋常人力所能擋。我若不用朔陽刀劈開,便隻能躲避。這風天侯實力更強,竟隻用一指化解,他怎生辦到的?”


    心中既驚且疑,但回想適才一幕,忽有明悟之色,目光便朝地麵掃去。果見地麵兩道腳印,深入地裏三寸。林塵心道:“這風天侯定有極強的轉力之法,將巨石滾泄之力,全轉自地上,如此這般,自然去勢頓消。”他本過目不忘,覺得風天侯顯露此一手,著實驚奇。不免反複回想,反複琢磨。一來二去,竟真看出端倪。


    此刻興致一起,不住更加沉思,反對魔教議論之事疏忽。忽聽一聲銳響。見風天侯手持利劍,輕輕一斬,巨石化做兩半,呈現半圓形。圓底著地,被削平的石麵朝空。


    風天候道:“諸位年輕氣盛,難免不服。我設下石擂,凡有不服者,便可登台比式。我擇優安排教務,落敗者需聽從調度,否則按律當斬!”


    風天侯再道:“我適才那停石功夫,亦可傳之最終勝者!若有人瞧不上,亦可換門功夫武技。”話音落下,群雄一齊激奮,蠢蠢欲動。


    黃如萱、蓑衣客二人,同投目望來。雖頃刻停石,兩人亦可輕鬆做到,但風天侯這份展露,確有可琢磨之處,心下微有好奇。隻三人身份相當,甚至黃如萱身份微高,放低身段,求學他人技藝,未免拉不下身形。


    那巨石本長五丈。此刻被從中削去一半,便化做直徑五丈的圓台。隻著地之處甚小,人一站上去,難免左右搖晃,極考驗功底。


    風天侯撫須而笑,坐自位中,心道:“魔教衰敗數十年,自教主失蹤後,人心早便渙散。我出此良策,定能重聚人心!”說道:“諸位修為不等,若用修為壓人,未免不公。不如自封修為,僅用招式、身法分勝負?”


    此話看似公平,實則不然。修為高深者,修習的武技愈多,浸泡的藥浴愈多。即便不用內氣,肉體奇異之處,也遠強過修為低者。實無絕對公平而論。風天侯特此一言,本意絕非奔公平而來,而是在調度氣氛,增添彩頭。


    鐵木爾道:“再好不過!再好不過!”眾人齊齊出言讚同。忽聽風聲驟起,已有一人率先跳上圓台,恭候四方較量。


    一時間,此一聚會如火如荼。林塵心道:“這魔教異徒,實是爭強好鬥之輩。不過那停石之法,大有門道。可惜我身份特殊,不便比式。還是求穩為上。”雖看眾人較量,心中卻反複琢磨武技。


    巨石一轉,又數人甩至台下。魔教眾人各顯神通,好不熱鬧。果見風天侯方法起效。見台上比拚激烈,裘仞忽是想道:“這人好生怪異,我斷不出其底細,我且尋一方法,讓大夥一齊斷斷,不便是了?”高聲叫道:“我來會你。”便即登上圓台。與一魔教力士大戰。


    裘仞不顯修為,但武技造詣自不弱,一門“取陰掌”、“盤風刀”“千均腿”“戮天吼”各修習至第四層。雖不動用修為,但取陰掌藥浴之法,將雙掌淬煉得似寒鐵,掌力甚強,幾番來回,便將敵手打至地上。


    裘仞製霸數場,言語極盡囂張,勝後便大加嘲諷。引得諸多人不悅,但實力卻實打實不弱,一時無人能奈何他。


    風天侯奇道:“是乾部那小子?數十年不見,怎性情大變了?”對裘仞有些印象,靜靜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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