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皎皎,地上人嬌嬌。蒙頭山中春風盛。卻說那二人好一番“唇槍舌戰”、“口蜜腹劍”、“口齒伶俐”。一晃已過半個時辰。


    賀婉君怎嚐過這般滋味。初時尚有理智,那舌槍齒盾使得尚且生疏。過了數招,便氣血上湧,心髒直跳,說來也奇,情之所以,一切便自然而然,不會便也會了。積存的欲念,尋到一絲縫隙,自噴湧而出。


    賀婉君變做索取,心中激蕩:“我本想,唇尺觸碰,也不過尋常而已。今日輕嚐一番,才知此中奇妙。我好喜歡這滋味。”正癡癡眷眷,迷迷糊糊間,林塵卻抬頭了。賀婉君怎會願意,牙齒一咬,破了林塵舌尖。嚐到鮮血滋味,這才醒轉過來。


    這番“唇槍舌戰”,卻是林塵先負傷。林塵舌尖微痛,心想:“我與鬼怪鬥三百回合,不見得流血。到女子手中,卻被輕易傷到。”卻也不惱。這等小傷,他不消一刻鍾便能好全。


    賀婉君說道:“好郎君,你幹什麽走了。”林塵說道:“我倆一直這般,正事可耽擱了。”賀婉君道:“我不要管什麽正事,你挑我欲念,這般甩手離去,大大說不過去。我不盡興。”賀婉君矜持自傲,本絕不會說此“虎狼之詞”。


    隻房中之事,女子若放開心防,那矜持、保守、克製自然蕩然無存,可有可無。她情意已濃,毫不覺察此話有何不妥。林塵道:“好妹妹,你莫急。”賀婉君道:“呸呸呸,誰是你好妹妹。”林塵心道:“哎呦,這女人又生氣了。”正思索如何化解。


    賀婉君笑道:“你年歲又無我大,你該叫我好姐姐。”林塵雙臂一緊,說道:“好姐姐便好姐姐。我倆既已化前嫌,我幫你解開罷!”賀婉君道:“別,你抱著我…我便很舒服。我從沒被人抱過。你是第一個抱我的。”


    林塵道:“此處是在蒙頭山,鬼怪眾多,他們雖叫我大王,但是敵非友。唯你可真正助我。方才之事,待出了山林,你若還願,我奉陪便是。”賀婉君卻全聽不進,嬌聲道:“我管什麽山頭。你親了我,這麽容易便罷休麽?”頭靠著林塵胸膛。


    方才感觸,曆曆在目。她從未有過那般觸動。想來今生今世,自也再難忘卻。賀婉君心想:“他若一直待我這般好,我便一直在他懷中躺著,已是歡喜無限了。那管他鬼不鬼,怪不怪的。解不解開,又有甚麽差別。不解開更好,好讓他死死抱著我,不能鬆手一分一毫。”心念湧起,便道:“林郎,夜裏好冷,你抱我緊些。”


    林塵心道:“這賀婉君當真沒被鬼上身?今夜怎這般反常?怪哉怪哉,也罷,既是她要求。我幫她便是。總不算虧。我…我卻有些玩火自焚般感受。”最難消受美人恩。林塵自詡風流,若遇美人,雖願意與美人來場魚水之歡。卻又不願感情交涉過深。


    一來,他曆經雲清嵐一事,已不知在男女之事中,如何自處為好。二來,用情太深,便自難控製。若因此誤人一生,林塵便罪過大了。林塵最為青睞“蘇沐沅”這等壞女人。貌美如花,大放縱欲,跑起路來,便無半分愧疚。逍遙天地,不受情感所製。


    反之,賀婉君這等女子。他最不願招惹,恨便恨透,愛便愛極。但兩人緣分,怎由人算。偏偏機緣巧合,因緣際會,已有糾纏不清之勢。


    林塵少年老成,雖有前世記憶,但終究太過天真。這世間怎有這樣的美事。魚水之歡後,逍遙走人?做夢!做夢!


    風流風流,定滿屁股債。既想逍遙自在,又想平靜安寧。做夢,做夢。


    林塵抱緊賀婉君,兩人身體緊貼。賀婉君道:“林郎,你惱不惱我?”林塵道:“此話怎講?”賀婉君道:“我先前待你好凶。揚言又要殺你,你不惱我麽?”林塵巧言道:“我之前確實惱你。我在想啊,這般貌美的女子,卻要殺我林塵。老天爺真是將我恨透。要這般懲戒我。但後來便不惱了。我轉念一想,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便被你一劍刺死,死前多看你兩眼。也是歡喜的。”


    賀婉君怎不知林塵故意讚她。但聽得就是歡喜:“那那雲清嵐殺你。你卻又怎麽活下來?我可見到她刺破你心髒。”林塵心中一抽,提及此事,仍舊感到痛楚。對雲清嵐,林塵是真心相待。聽賀婉君問起,他幽幽一歎,說道:“此事說來,可是萬分凶險了。你聽聞過‘還陽草’沒?”


    賀婉君道:“呀?是那能使人起死回生之奇物?”林塵道:“確是如此!你既問起,我便知無不言罷。你我之間,再沒什麽好隱瞞的了!”賀婉君聽到“再沒什麽好隱瞞”一句,心中不住甜蜜。尤是身處鬼窟,得人如此真心相待,不勝感激,不勝欣喜。她喜道:“這才是好郎君。”頭枕著胸膛,嗅著清香。聽林塵講述經過。


    林塵自不可能實話實說,卻是巧妙編造,弄得萬分驚險,他說道:“你是不知,當日我被一劍洞穿。她說與我恩斷義絕。我自知將死,卻聽到這番言語。隻覺心中驀然一空,支離破碎。我被投入湖中,心雖萬分絞痛,卻仍有一口氣留。江水灌入我的口鼻。突然,…一道微光亮起…”


    他編造說辭,說自己如何如何沉入江底,如何如何發現一種奇魚,食之可吊命一日。又如何如何在一日之內,發現還陽草所在。再如何如何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博得一線生機。


    說得跌宕起伏,千轉百回。賀婉君聽情郎蜜語,自然十分相信。每到驚險處,便萬分緊張。每到絕處逢生處,卻又大鬆一口氣。驚心動魄,宛若她親身經曆一般。


    賀婉君歎道:“竟有這般曲折,林郎,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林塵道:“好姐姐,你便是我林塵的後福。我得以入竅,還是好姐姐你出手相助。”賀婉君嗔道:“哼,你處心積慮抓我。將我弄得這般狼狽。我還沒尋你算賬呢。”但說到這裏,心中卻道:“若非你將我抓走。我怕已落入暗府手中。早便死去。林郎啊林郎,你叫我好生複雜。我好似喜歡你不得了,你一對我好,我便身心都化了。我卻又惱極了你。你反複無常,忽冷忽熱,折磨得我好生難受。”


    林塵道:“要怎生算賬,是打是罵是罰,我領了便是。”


    兩人談到此處,實已是郎情妾意,打情罵俏,自然而然了。


    賀婉君道:“我打你,自己卻先心疼。我罵你,哼,你臉皮厚,定不在意。我罰你罷,罰你每天都對我好。你將我抱得再緊些。”林塵雙臂力度更大,身體實已緊緊相貼。


    賀婉君感歎道:“我遭人誣陷,說我是盜賊。當時我才體會到,遭人誤會,被人追殺,是那般難受。我好對不起你。”林塵道:“青寧之事,陰差陽錯。我已不怪任何人。”


    賀婉君麵色忽紅:“你將我解開罷!”她心怦怦直跳,此刻已情意難耐。若再被解開,怕不止“唇槍舌戰”那麽簡單。但一番交談,賀婉君芳心觸動,身心全已化了。著實招架不住林塵的柔情蜜語。反而期待萬分。心想:“我與林郎隻唇尺相交,便已那般喜樂。實不敢料想,若真到那步…該是怎般感受。”


    麵更為紅暈。林塵正欲伸手去解。賀婉君忽道:“且慢!”林塵道:“怎麽?”賀婉君道:“待會可有酒席?”林塵道:“自然。”賀婉君道:“那還是待酒席結束,再為我解開罷!”


    林塵奇道:“為何偏偏要酒席結束?”賀婉君心道:“我已情難自控,你生得這般俊秀。定然…定然不會平靜。若此刻解去。待會豈不叫人打攪?”羞赧說道:“你莫理會。”


    林塵隻好由她。兩人又在房中你儂我儂。相擁交談,冰釋前嫌。兩人此前分明生死仇敵。一天之間,全然顛覆。男女之事,既簡單又複雜。半個時辰後。趙三許敲門道:“林大王,宴已備好,還請入宴!”林塵道:“好!我這便來!”


    正行三步。忽想起自己身披紅袍,正穿著新郎服飾。而賀婉君鳳冠霞帔,大紅霓裳,卻是新娘衣飾。兩人如此一戰,當真男俊女靚,好生幫配。


    屋中正有一麵銅鏡。林塵打趣道:“這般一瞧。好似新郎新娘出去敬酒一般。敬完酒回來,莫不是還要入洞房?”賀婉君心道:“怕與入洞房無差了。”說道:“不去那酒席可好。我倆坐著說話,不比那山珍海味好麽?”


    林塵說道:“怕是不行,我需接酒席,當場問詢蒙大王鬼門關所在。今晚若不問,他日後推辭抵賴,便甚是麻煩。”賀婉君道:“你向有主意,我聽你便是。隻我不喜歡那些鬼怪,不免害怕。速去速回可好?”


    林塵道:“好。”賀婉君見林塵遷就自己,心下十分欣喜。


    兩人走出房間。蒙頭山東頭有一片大空場地。已擺設十餘台酒桌。酒肉均已上齊。蒙大王坐自主位,等候多時。見林塵、賀婉君二人行來。大笑招手,說道:“蒙林兄弟相助,才可有此大勝!諸位弟兄,先敬林兄弟一杯。”眾鬼抬起酒杯相敬。林塵拱手回應。


    蒙大王不住盯著賀婉君,見其麵容姣姣,美若天仙。是極罕見的美人。他道:“林兄弟,這位便是新娘麽?”方才凱旋而歸,趙三許便朝他匯報。說那新娘生得甚美。如今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這山野之中,眾鬼永世出不去。山野又何來美人?好不易出現一位,自然心緒難平,躁動不已。林塵說道:“正是。此女是我伴侶。”蒙大王道:“你二人才相識?怎便成了伴侶?林兄弟說笑了!”林塵說道:“說我二人今日方才相識,卻也無錯。但有緣者一眼勝百年。何必在意相識長久。我與婉君,情已深了!”


    賀婉君好生歡喜,癡癡望著林塵,心想:“這蒙大王也非善茬。他瞧我眼神火辣,林塵說我是他伴侶,實是全力護我。林郎這番話,卻令我好生開心。”


    蒙大王道:“本按理說來,這新娘該是我蒙頭山俘虜,理該交由我來處置。”蒙大王說道:“但既林大王喜歡。便送於你罷!”暗暗揪心。眼神不住瞥向賀婉君。


    林塵心道:“鬼心難測。與他等交談,無甚益處。”帶著賀婉君入坐酒席。吃得正歡,眾鬼皆醉。林塵問道:“蒙大王,鬼門關一事,可安排妥當?”


    蒙大王道:“妥當,妥當。明日鬼門關大開。你便可入鬼門關離去。”林塵道:“如此便謝過了。”林塵見蒙大王眼有欲念。那賊心顯未盡消,心想:“莫非另外有詐?”便再問:“我娘子明日要與我同入鬼門關。”


    蒙大王道:“啊?你怎不早說?”林塵說道:“莫非不行?”蒙大王道:“鬼門關是有名額。一次隻能入一人!”


    蒙大王說道:“不如這樣吧。你娘子且留在蒙頭山,待下次鬼門關大開。我再讓她進去尋你。”賀婉君連忙搖頭,怎願如此。林塵輕拍她肩頭,說道:“絕不可能。我與她同進同退。你確定鬼門關隻準一人通行?”


    蒙大王道:“我騙你做甚。”林塵知蒙大王向來奸佞,說道:“我殺了公孫烈酒,倒也知些秘事。蒙大王,你的要求我已做到。你若有意誆騙與我,或是想奪我娘子,我便也要叫你嚐嚐,我的太離槍鋒不鋒利了!”


    賀婉君心想:“林郎護我,肯為我同進同退…他…他這般真心待我。我又怎能負他。”向前一步,傲然說道:“你等惡鬼,打我念頭,卻是妄想。我縱灰飛煙滅,也決計不從。”


    蒙大王麵色難看。林塵身子一晃,太離槍挺出。林塵槍法不精,但太離槍卻是厲鬼克星。


    蒙大王道:“誤會,誤會!好…好吧!既然如此,你二人便一齊進入鬼門關罷!”林塵不語。蒙大王又道:“此為鬼令,你朝西南望去,可見一條山野窄道。兩側聳立高山。那兒便是鬼門關。明夜子時,你二人手持鬼令,穿過那窄道,便是入了鬼門關。再從裏出來,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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