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歪了歪頭,手一鬆,兩隻狐狸就從他手裏跌到了地上。他一點兒不客氣地踢了踢兩隻裝死的狐狸,“會不會說話,會的吱一聲。”其中那隻紅毛狐狸“吱”了一聲。另一隻勉強地“吱”了一聲,但聽起來更像“嗷”和“吱”的兩不像。“不是你們幹的?”兩隻狐狸抱在一起,瘋狂搖頭。夏禮抿了抿嘴:“不是你們幹的,跟著人做什麽?報恩啊?”灰毛狐狸還是搖頭,紅毛狐狸點了點頭。紅毛狐狸瑟縮道:“回、回、回大人的話,我我我我們是家仙。我小時候,就是這個人的上輩子”紅毛狐狸指著周嘉澤道:“在山裏救過我,所以,他一出生,我就跟著他。其他狐狸,則是周家世代供的。”夏禮回頭看了一眼周嘉澤,摸著下巴提出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上輩子的恩,你這輩子報,因果對的上嗎?”紅毛狐狸眨巴著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應......該吧?”第6章夏禮開始和紅毛小狐狸論證報恩之間的因果關係,他蹲在地上,手支著腦袋,開始講:“你看,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你怎麽就能保證喝過孟婆湯的魂魄還給你保留著你要還的恩情?這不就和遊戲開新服,換了個新號似的,老賬號的東西還能跨服帶過去?”紅毛狐狸被夏禮忽悠地一愣一愣的,一張毛乎乎的臉衝著周嘉澤,“嗷嗚~可是,可是,我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夏禮:“哪裏不對?”眼看著紅毛狐狸就快被夏禮忽悠走了,陳拂衣清了清嗓子,把夏禮從地上拎起來放到沙發上。他踢了踢兩隻狐狸,倆狐狸嗖地一下消失不見。“坐。”陳拂衣示意周嘉澤幾人坐下。大概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不科學了,畢竟建國後動物會說話這件事是被禁止的,在場眾人的表情的或多或少帶著點驚駭和不自在。陳拂衣讓人坐下之後就閉上了嘴,周嘉澤等了片刻,主動開口道:“兩位先生就是錢哥從特殊事務部門請來的大師吧?請問怎麽稱呼?”陳拂衣看著他,淡淡道:“在未得知什麽東西要害你之前,你需少言。”周嘉澤麵露疑惑,看得出想問為什麽,但一想到“少言”的提醒,又閉上了嘴。錢多富連忙介紹道:“這兩位分別是陳大師和夏大師。”“陳大師,夏大師。”周嘉澤邊上那個年齡大的男人開口道:“請問二位全名?我乃東北周家,周允盛。”他說著,還拱手朝陳拂衣和夏禮施了一禮。夏禮擺了擺手:“別問了,編外的。問了你也不知道。”周允盛頓了頓,繼續道:“那,兩位看出我這個侄兒究竟是招惹了什麽東西?就連仙家也奈何不了。”夏禮挑眉:“仙家?倆狐狸?都隻有一條尾巴,那打不過正常啊。”周允盛:“......”扒拉了一下被嚇壞的那個周家子弟,行,你倆厲害,你倆說了算。周嘉澤:“......”看得出他很想說話,夏禮道:“,你想說就直接說,本來也在等對方過來。”說完,夏禮拿肩膀撞了一下陳拂衣,“是吧?陳長老?”陳拂衣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周嘉澤一解禁,立刻道:“兩位大師,我家狐仙大人被嚇的不輕,我想去給他供點香塔。”夏禮揮揮手,“去唄。”周允盛緊跟著站起來,還有那個嚇壞的小年輕,三人一道離開。錢多富現在看陳拂衣和夏禮就跟看活神仙似的,拿著茶杯想續茶,結果倆杯子都是滿的,他隻好尷尬地又把茶壺放下,臉上堆滿了虔誠的笑容:“大師啊,那這接下去我們要幹點什麽?”陳拂衣給了他一個字:“等。”等?等什麽?錢多富不知道啊。看陳拂衣那張性冷淡的臉,他又不敢多問,隻好帶著小助理出去又給大師們換了兩罐更好的茶。夏禮嫌棄地看著茶罐子:“有沒有可樂?”“有有有。”錢多富又指揮著小助理拿來了各種碳酸飲料和零食,然後幹瞪著眼,看夏禮在哪兒搖可樂。陳拂衣看著可樂,問夏禮:“你,要做什麽?”夏禮:“玩啊。我和你說,這個東西可好玩了。等一下有什麽東西過來我就拿可樂滋它,讓它嚐嚐現代人類的充氣甜水。”錢多富和小助理驚呆了。真正的大師解決靈異事件用的是可樂!?陳拂衣:“......”雖然對可樂滋不知道什麽玩意兒沒什麽興趣,但夏禮開心就好。陳拂衣沉默了幾秒,閉上眼開始養神。錢多富和小助理感覺和大師呆在一起有那麽很大點的不自在,但事情沒解決,大師也沒發話,他倆就還是硬著頭皮呆在房間裏。夏禮一邊搖可樂,一邊耳朵裏還能聽見微微急促的呼吸聲。他轉頭對兩人道:“你們隨便忙,不用杵在這裏。”“那,那我們出去了啊。”錢多富帶著小助理往外走,離開前還反複說:“那大師我們就在隔壁,有事兒您喊我們啊。”說完,錢多富自己都覺得這話不太對,那真要有事,叫救命的不得是他們這種普通人麽。夏禮的可樂並沒能很快滋出去,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一片風平浪靜。夏禮無聊到瘋狂打哈欠,這要是換了以前,待機期間他都是摸出手機打遊戲的,但不巧的是,上一個菜雞劍修死前和他分的能用來衝手機卡的人類貨幣他全給充值遊戲了,簡單來講,他現在身上一分錢沒有,手機還給欠費停機了。沒有流量,不能上網。陳拂衣看起來挺有錢的,但夏禮沒好意思剛合作就和人家說:給點錢,我要去衝話費。那不行的,夏禮是一把要麵子的劍,怎麽也要等第一個任務結束之後,大家再分賬。至於陳拂衣給他買的劍座,那是劍修愛惜靈劍的正常表現。他是一柄劍,他需要一個劍座躺著,合理。陳拂衣倒是很耐得住寂寞,養神的時候一動不動,跟座雕像似的。其實陳拂衣倒也不是真就入定了,他雖閉著眼,但身旁夏禮在沙發上的動靜他全部清晰地感知到。那瓶可憐的可樂早已被放下,夏禮在沙發上東倒西歪變換了十來個姿勢,每次靠的他近了,又會立刻拉開距離,看他沒什麽反應,下一次的距離又會縮短些許,但始終沒有真正碰觸到。很警覺。陳拂衣想。嗡看不見的波紋大幅度的掃過。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什麽異常。夏禮倏地一下坐直了身體,抄起那瓶可樂,頗有些興奮地連續晃動了十幾下,旁邊陳拂衣緩緩睜開了眼睛。周嘉澤在自己的房間裏給紅毛狐狸供香塔,周允盛在和他做相同的事情。繚繞的煙氣有規律的盤旋著被兩隻狐狸吸收走,享受完香塔的狐狸一秒都不在外麵多呆,飛快地消失在兩人眼前。周嘉澤摸了摸脖子上的狐型玉佩,他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狐仙大人同家族裏其他狐仙不一樣,不曾想原來是有這份因果在。當然,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家狐仙大人還會說話。自己會說話。這和附在人身上說話是兩種概念。可惜這會兒無論周嘉澤怎麽引導,狐仙大人都沒再說出過“嗷嗷嗷”以外的話。這讓周嘉澤有點詭異的失落感。周允盛要想的更多一點,他讓那個被嚇到了的年輕族人去休息順便給家裏發個信息問問特殊事務部門那邊姓陳和姓夏的大師到底是什麽來路。另外,由於沒有從跟著自己的家仙那邊得到什麽有效信息,周允盛隻能問周嘉澤,他那邊有沒有什麽反饋。周嘉澤同樣搖頭,“狐仙大人什麽也不肯說。”說完,他忽然頓住了。周允盛剛要問他怎麽了,就見周嘉澤雙眼一翻,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周允盛瞪眼,這也太突然了,不等他采取什麽措施,門口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來了來了,都讓開。”就聽“噗呲”一聲,現代人熟悉的可樂味彌漫了整個房間。緊接著,尖銳刺耳的女性聲音響了起來:“什麽東西!?”“咦?”夏禮放下已經噴射不出來的可樂,伸手一抓,又抓出來一隻狐狸。“這狐狸精也是你們供的?”這隻道行比那兩隻深啊。狐狸精是隻赤狐,和周嘉澤那隻的毛色很像,但明顯大的多,是隻大狐狸了。她被夏禮抓在手裏的時候還在奔潰地大喊大叫:“我的毛,我漂亮的毛!”周嘉澤已經緩過來了,就是滿頭滿臉的可樂讓他整個人非常狼狽,和被夏禮提在手裏的那隻狐狸差不多。周允盛看了一眼那狐狸,搖了搖頭:“不,這不是我家的保家仙。”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們家的保家仙都沒這隻狐狸那麽大。這體型大的,幾乎是隻金毛狗了,難為這個夏大師還一隻手捏著它的後脖子把它提在手裏。“好嘛,不是你們家的,那是任務目標咯?怎麽又是狐狸,你們捅了狐狸窩嗎?”夏禮有點嫌棄地甩了甩手裏的胖狐狸。因為這狐狸被噴了一身的可樂,所以現在夏禮揪著狐狸後頸的那隻手也都黏糊糊的。剛才抓的時候沒反應過來,現在他有點想把狐狸扔出去了。陳拂衣適時掏出了一根麻繩,是的,就是那種用來紮下品乾坤袋的麻繩,不是浸過黑狗血拴著鈴鐺的紅繩也不是什麽其他法寶,就是一根慘了點煉器邊角料的麻繩,他扔出繩子,手腕一翻,麻繩自動把夏禮手裏的狐狸精捆上了,順帶著把狐狸嘴巴多捆了幾圈。整個房間裏終於不再循環播放“我的毛”的女高音獨唱了。夏禮手裏的狐狸精安置好了,但他仍舊攤開著手,黏糊糊的,想洗。陳拂衣沒有去管那狐狸精,而是走向了夏禮,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打濕的帕子,在夏禮想要後退一步之前,強硬地捉住了他的手,給他一根一根手指清理可樂。夏禮掙紮了一下,沒掙脫,然後他就發現,陳拂衣給他擦手的這帕子,好像是用的玉露打濕的。修真界的玉露,泛指秋天成熟的靈植上掛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