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揣著手,看著蘇有幸怒氣衝衝地噴狐火,低聲詢問陳拂衣:“這算不算拍攝事故?”陳拂衣應了一聲,“算。”過了片刻,又道:“滅蒙鳥,數量不多吧?”夏禮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道:“啊,不太多。它們就是活的比較久,其實數來數去就那幾隻。”陳拂衣歎了口氣:“那他不能死。”夏禮滿腦子問號,看著陳拂衣閃身靠近蘇有幸,一把拽住了她命運的後脖頸。蘇有幸被迫變回原形,提打著四肢吱吱亂叫:“陳拂衣你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個混蛋!”陳拂衣提著蘇有幸回到夏禮身邊,拽住夏禮的手,低聲道:“跟上我。”夏禮:“不用拽我也跟得上啊。”嗖的一下,劍修帶著劍和狐狸消失在原地。山下的攝製組其他人員忽然發現和山上失去了聯係,立刻有人跑去問向導這是什麽情況,先前一直笑嗬嗬的老師向導表情突然猙獰,“沒什麽,不過是需要你們提供一點養料而已。”隨著向導話音落下,一層不黃不綠的煙霧散開,猝不及防間吸入煙霧的人們紛紛昏迷倒地。向導踢了踢倒在他腳下的一個工作人員,哼笑道:“上哪裏錄節目不好,偏要跑到我們這裏來?哼,隻能算你們倒黴咯。好了,都別休息了,快出來幹活吧。”無人響應。“喂,偷懶的夠了,快出來幹活!”向導又叫了一聲。這次地聲音從林間小道深處傳來,一個挑染著青紅雙色頭發的高壯男人拖著兩串被打暈的人出現在向導麵前。“嗝。”跡打了個嗝不是飽嗝,看著向導,或者說蠱師道:“你們煉蠱蟲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加奇奇怪怪的東西,很容易讓鳥不消化的嗝。”說完,跡忽略蠱師難看的臉色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吸入了毒煙的凡人:“你怎麽還毒凡人呢?我告訴你你現在犯的事情大了。”“你是什麽東西?”蠱師虛張聲勢地喝道。跡鬆開拖在手裏的蠱師同黨,揮了揮手嫌棄道:“別放煙了,除了會汙染環境你還會什麽呀?行了,現在告訴我你上線是誰,不說就和你的同黨一個下場。說了考慮之後給你減刑。”蠱師警惕地看著跡,一手藏在背後,掏出一麵撥浪鼓樣式的法器,“我的上線嘛,是”他拖延著跡,輕輕轉動了六次撥浪鼓,忽然暴起道:“你去死吧!”六十六條蜈蚣同時從撥浪鼓中飛出,直接撲向跡的麵門。滅蒙鳥變回原形的瞬間一口吞掉蜈蚣又變了回來,前後不足兩秒,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哦,這一批味道還不錯,是正宗的練蠱練出來的。”蠱師的心血蠱蟲被吞吃,猛地噴出一口血。跡“哎哎”兩聲,“你別死啊。”“你給我去死吧!”有一個聲音從天而降。跡動了動耳朵,“你又來同黨了嗎?”九尾狐被陳拂衣抓在手裏還執地向著跡吐口水,不是,吐狐火,滅蒙鳥感覺到危險,豎起紅色的尾羽做扇狀掃開狐火。陳拂衣輕拍了一下還不在狀態的夏禮,激出他身上的劍氣,將夏禮橫擋在九尾狐和滅蒙鳥的中間。“臥槽。”滅蒙鳥立刻跳遠。九尾狐麵對近在咫尺的劍氣也消停下來。陳拂衣見狀,扔開了手裏的蘇有幸。“都冷靜下來了嗎?”夏禮看看蘇有幸,看看滅蒙鳥跡,最後看向陳拂衣:“我還有這作用?”第25章跡和蘇有幸被夏禮隔在兩端, 跡從嚇了一跳的情緒裏緩了過來,驚訝道:“咦?陳拂衣夏禮?你們怎麽也在這裏?不是說你們倆是度蜜月來的嗎?”夏禮“啊?”一聲,“度什麽玩意兒?”蘇有幸狠狠一爪子拍向地麵,把泥土地派出一個深坑, “度什麽蜜月?你們倆不是我花錢雇來打工的嗎?公費蜜月啊?”在這一片混亂之中, 陳拂衣依舊不慌不忙,語速和平時相比都沒有快上半分地解釋道:“我們主要是來工作的, 隻是恰巧住在陸知晏家裏, 算是放鬆了兩天。”蘇有幸:“我管你是怎麽什麽巧合, 我的拍攝被毀了啊, 我第一次的綜藝拍攝,怎麽解決?”跡後知後覺:“拍攝?什麽拍攝?對了,這裏為什麽這麽多凡人啊?我追過來之前有問過當地特殊事務部, 他們說這裏的山上最近都清空了人的啊。”蘇有幸:“這麽大個節目組跟這兒拍節目,你沒眼睛啊?”跡:“我按流程辦事啊, 我還沒說你們影響我外勤呢。”眼看著狐狸精和滅蒙鳥又要打起來, 陳拂衣輕咳了一聲製止兩個異獸,“既然涉及到大量凡人, 移交特殊事務部處理凡人的記憶問題吧。滅蒙鳥可以繼續追查你的任務, 蘇有幸你去給他這次事故做個口供?”蘇有幸:“還給他做口供?我特麽還要告他騷擾凡人正常活動。”跡:“你們九尾狐怎麽不講道理?都說了我流程沒有錯, 要說有問題,你明明看出來這裏有問題怎麽沒阻止呢?你這叫做, 叫做助紂為虐。”夏禮聽兩個洪荒異獸吵架聽得耳朵吵,他收起劍氣, “不懷好意”地建議道:“不如我們去抄了這個什麽蠱師的家?蘇有幸一起來呀, 萬一他有很多同黨呢?讓他同黨給你那麽打call, 你們當明星, 是要養水軍做數據的吧?”蘇有幸眼珠子轉了一圈:“你說的......有點道理。”現在光靠蘇喜一隻狐狸,偶爾在去脅迫一點其他狐狸精根本不成器,她得有一批凡人給她幹這事兒。周嘉澤的工作室倒是有給她安排這些,但是她覺得太溫吞了,她得有一點更有衝勁的工具人。“好,那我們現在一起去抄家!”夏禮一揮袖袍,衝陳拂衣眨了眨眼,兩顆小虎牙露出個尖尖頭。當劍修不想動手的時候,機會是自己創造出來的。陳拂衣看著夏禮,幾乎沒什麽掙紮,直接縱容了他自己給自己找架打這件事情。提醒夏禮可以把衣服幻化成方便行動的樣式之後,陳拂衣踏上飛劍,看向跡:“敵方位置?”跡才剛把這裏的情況上傳靈鏡報給特殊事務部並要求加急處理,得到對方“馬上就到”的回複後,他踢了一腳吐血昏迷的蠱師:“喏,這個也沒問出來。”夏禮有點急,他好不容易找來的架,“你就沒有點別的手段?”跡低頭沉思,蘇有幸性急道:“讓我直接搜魂得了。”“你要報備。”陳拂衣瞥了一眼蘇有幸:“不得無故搜魂,他還是個凡人。”“淦!”蘇有幸氣的也踹了一腳蠱師。“娘娘”蘇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隻仿佛被剪了毛的紅毛狐狸從林子裏跳出來,旋身一變,變成個穿職業裝的女人,“娘娘,所有人全被放倒了。”蘇有幸甩甩尾巴:“我有眼睛。”蘇喜:“不是,娘娘。我還有新發現。”蘇有幸:“哦?”夏禮:“什麽新發現啊?”不光蘇有幸提起了一點興趣,夏禮也想知道,會是地方老窩這種發現嗎?蘇喜:“我發現那個蘇曉筱養小鬼!我們可以讓她倒黴啦,哈哈哈哈。”“哦!真不錯啊。”蘇有幸嘴角上揚。夏禮則撇了撇嘴,發出一聲嫌棄的“切”。思考中的滅蒙鳥終於有了思路,“我是可以聞到哪裏有新鮮蠱蟲和腐爛蠱蟲的味道啦,但不能保證對方老家一定在這座山裏。”夏禮:“管他呢,都跑一邊,在座還能有誰不會飛?”跡:“也不是不行啦。”反正他是來吃飯的。陳拂衣歎了口氣,他就不能指望這些洪荒小動物靠譜,他自己申請了搜魂特許,迅速搜過蠱師和其他跡抓到的同黨,在翻找記憶的過程中,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點。所有人的記憶都缺失了一塊,誰教會他們煉製邪蠱,誰向他們下達指令,最關鍵的來源全部被擦去,這意味著有什麽東西提前將自己徹底隱藏了起來。陳拂衣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滅蒙鳥,跡抓了抓頭發:“那怎麽辦?”夏禮生怕他們不打了,趕緊招呼道:“先把你能聞到的都拿下,剩下的讓特殊事務部去頭疼。”跡覺得有道理,帶著眾人先往聞起來比較新鮮的蠱蟲點飛去。一邊飛他一邊想,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忽略掉了。直到抵達目的地,夏禮衝進山洞中的練蠱池劍氣四溢,而陳拂衣袖手旁觀,他才想起來,有劍修和他的劍在,他還吃什麽飯呢?“等等啊!你別把我的自助全打成泥啊!”蘇有幸則奔著這裏的人類蠱師去,和蘇喜一起將所有人類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打包。“好了好了,下一個點快點。”蘇有幸指揮蘇喜看了一下這些人的隨身物品,看上去不算窮,她喜滋滋道:“這些不算普通凡人哦,都是要勞改的,我記得可以把不方便做的事情交給勞改凡人做的吧。”陳拂衣點頭,“但你需要給特殊事務部交錢。”蘇有幸不在乎那一兩塊靈石,“那邊打架的,搞快點。我覺得他們用蠱的挖人黑料肯定比狗仔厲害,嘿嘿嘿賺了賺了。”滅蒙鳥搶在夏禮劍光下吞下一條金燦燦的金蠶蠱,夏禮急忙收手,好家夥,差點打死一個稀有路標。夏禮:“為了口吃的你至於嗎?”跡:“為了打架你至於嗎?下一個地點,全給你,那邊太醜了,我不吃。”夏禮這時候還沒意識到滅蒙鳥嫌棄的食物長什麽樣,三分鍾後,他看著麵前扭曲地仿佛西方縫合怪的大蠕蟲,退到了陳拂衣背後:“雖然但是,我想砍一些不那麽惡心的東西。”這應該是個年代久遠的萬人坑,森森白骨蒲了滿地,近期又填充了大量新鮮的屍骨,在濕潤的森林深處,這些屍體腐爛發酵,而躺在屍體中間的蠱蟲或許它已經不能算是蠱蟲了,長著蜈蚣的足,蠶一樣一節節的身體上長滿了人頭和人手,它大張著嘴,吐出分叉的蛇信,夏禮甚至還能從它的喉嚨裏看到沒消化完的人類頭顱。這裏沒有蠱師,一個也沒有,蘇有幸搜不到人之後立刻和蘇喜跑遠了,躲到空氣汙染沒那麽嚴重的遠處。跡觀察了一下這隻醜陋的、正在屍坑裏打滾的蠕蟲,“他們是不是想練蠱王玩脫了啊?這玩意兒明顯是吃多了屍體渾身邪氣,不過似乎智商不太高啊。我們擱這兒站半天了,怎麽不來咬我們?”陳拂衣反手摸到夏禮,將他變成本體,一邊掏出幹淨的鮫綃擦去浮灰包裹起來抱在懷中,一邊漠然道:“這東西吃多了。”跡:“吃多了?”陳拂衣目光掃過蠕蟲長滿獠牙的嘴中卡住的衣服布料,“不出意外的話,它把這裏所有蠱師全部吃了。”跡感歎道:“那它胃口也太好了。”陳拂衣抱著夏禮不動手,跡也不動。過了片刻,陳拂衣道:“這是你接的任務。”滅蒙鳥:“我知道,但我要做一下心理建設。”遠處蘇有幸催促道:“快點,我看到特殊事務部來了,你們趕緊的,別耽誤我一會兒拍攝。”最終,跡捏著鼻子一爪子將蠱蟲抓成了碎片,然後壓根沒聽見特事部的外勤喊他的聲音,找了個水潭先去洗腳去了。陳拂衣如實將搜魂發現報告給了特殊事務部,之後就和蘇有幸一起返回拍攝片場。蘇喜則留下來溝通外包那些犯事兒的蠱師的事情。特事部外勤表示:外包可以,但這些人需要先壓回去教育一下。受到襲擊的凡人們經過評估不能簡單粗暴的原地複原,外勤們給人一個個解救出來後都灌了摻水孟婆湯,然後送去了醫院,對外說法是山裏瘴氣中毒。因為所有凡人都倒了,蘇有幸也得倒下,作為蘇有幸助陣好友的陳拂衣和夏禮也一起躺了一把醫院病床。夏禮是被陳拂衣擦幹淨之後才放上病床的。他無聊地看著天花板,雙手抱著被子,身上法衣幻化的病號服袖口翻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我們要躺到什麽時候?”他輕聲問隔壁的陳拂衣。陳拂衣在他隔壁病床,此時正靠在床頭看書。書是套了金融雜誌封麵的混元劍經,夏禮剛才探頭看過。陳拂衣:“等凡人們都醒過來。”他話音才落下沒多久,病房門就被敲響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請問蘇有幸蘇小姐是在這個病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