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走向眾人,最後在聖僧太子那邊停了下來。


    他走到聖僧太子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深意。


    “身為聖僧,就是要六根清淨,無我無物,無哭無笑,”曼陀羅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果這次大難不死,你應當更加用心去理解那些佛偈,不要讓你的信徒們失望。你肩負著指引眾生的責任,切記,切記。”


    曼陀羅的目光與聖僧太子交匯。他俯下身,在太子耳邊低語了幾句,但誰也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麽。


    聖僧太子立刻領會,挺直了脊背,高聲道:“徒兒謹遵師父訓誨,定不負所托。”


    曼陀羅環視四周,向眾人投去最後一瞥,眼中滿是不舍與決絕。


    “各位,再見了!”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灑脫,仿佛即將踏上新的旅程。


    太乙真雙手凝聚,真元之力猶如山洪暴發,匯聚於掌心。


    身後,海浪翻騰,仿佛整個海洋都在響應他的召喚。太乙真怒吼一聲:“太乙神氣吞乾坤!”聲音震天響,氣勢磅礴。


    曼陀羅聞言,哈哈一笑,似乎對太乙真的舉動並不感到意外。


    “還以為你臨陣會出什麽奇招呢,這一招我也很熟練!”他大喝一聲,聲音中充滿了自信,“看好了!啊啊啊啊!”


    隨著他的呼喊,雙掌緊握,一股無形的氣流開始在他手中凝聚,起初緩慢,隨後加速,漸漸形成了一股與太乙真相似的力量。


    觀者無不震驚,太乙真更是目瞪口呆,曼陀羅何時學會了太乙門的不傳之秘?


    太乙真當然不會明白,十年前,太乙道臨終之際,將畢生修為傳給了曼陀羅,使得他同時擁有佛、道兩家的內力。對於曼陀羅而言,模仿太乙真這一招,對於擁有道家正宗內力的曼陀羅來說,這當然不難。


    “嘭!”


    一聲巨響,兩股幾乎同宗同源的內力在小船上碰撞,激起一圈圈能量波紋。


    顯然曼陀羅處於下風,太乙真的內勁如潮水般洶湧,推動著小船急速行駛。


    曼陀羅早已真元耗損嚴重,麵對太乙真強大的內力,隻能勉強支撐,口中鮮血不斷溢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太乙真狂笑不止,他確信,曼陀羅的堅持不會持續太久。


    太乙真驀然間意識到,原本圍在身旁的人群已悄然散去,聖僧、白雪仙、太乙夕夢、風飛凡……他們就像晨霧中的幻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當他疑惑之時,曼陀羅的笑聲從背後傳來。“老友,你在找誰呀?”曼陀羅的聲音裏充滿了戲謔。


    曼陀羅笑了,因為當大夥跳海逃生的那一刹那,他看見一滴淚,是不再迷茫,是為愛人而滴的香淚,是太乙夕夢為自己滴下的淚。此生此世,這夕夢姑娘都再也忘不了我不羈曼陀羅,她將一次又一次地為我哭泣,為我滴淚。


    太乙真察覺到聖僧的消失,憤怒與仇恨瞬間燃燒起來,化作一道狂暴的怒吼:“不殺掉你這狗雜種,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加大了內力輸出,意圖將曼陀羅徹底擊潰。


    盡管口角掛著鮮血,曼陀羅卻依舊狂放不羈,笑聲中充滿了挑釁:“哈哈,大笨龜公老處男,我的強助來了,你轉身看看吧,哈哈哈!”


    強助?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麽強助?莫不是虛張聲勢?!


    在這樣的絕境中,這聽起來更像是曼陀羅的詭計,但太乙真還是忍不住回頭一瞥。


    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愣住,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心神為之大亂。


    原來,曼陀羅所指的“強助”,竟是前方一座猙獰的亂石孤島,小船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朝著那致命的礁石撞去。


    這一切並非偶然。


    早在六個時辰之前,當孤島還僅僅是一個遙遠的黑點時,曼陀羅便已經瞧見了。他精確計算了船速、海浪的力量以及航行的方向,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隻要太乙真將全部精力集中於與自己的生死對決,太乙真便可能耽誤了改轉航道的機會,這是太乙真致命的疏忽。而雙方互拚內力,更是會在一定程度上,使船隻加速前行,加速船隻撞上孤石的速度,使之避無可避。


    ——————


    太乙夕夢、風飛凡等人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座孤島上,他們遠遠地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當小船最終不可避免地與山石相撞,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時,他們的目光中神色黯然。


    在與聖僧太子耳語時,曼陀羅早和他傳達這個事情:“快要撞船了,快帶大家跳船逃命,有小島便有生存的希望,順風就能抵達陸地!”


    若非曼陀羅的機智與自我犧牲,這一回他們四人恐怕無人能夠幸免於難。


    當眾人掙紮著遊上岸邊,他們凝視著遠處那殘破的小黑點,心中滿是對曼陀羅的牽掛。海浪是否會帶來奇跡,將那個不羈的靈魂再次送到他們身邊?


    這個問題,如同懸而未決的謎題,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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