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年紀約摸二十七八歲上下,外表看上去很是成熟。他那兩道濃密烏黑的眉毛猶如墨染一般,橫亙在雙眼上方,給人一種威嚴凶悍之感。


    而且,從他臉上幾乎看不到笑容的痕跡,總是板著一張臉,讓人覺得他難以親近、不好打交道。


    林歲歲以前最是怕這種類型的長輩,現在看見剛才離開的男人重新站在她的麵前,林歲歲趕緊起身。


    長時間蹲著,她的腳已經麻了,剛一起身便感到天旋地轉。


    這種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她幾乎無法站穩腳跟,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的左手像是本能反應一般,不受控製地伸出去,緊緊抓住了眼前那個男人的上衣衣角。


    男人看到她如此主動地靠近自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但他的動作卻絲毫不慢,迅速伸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那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身軀。


    他的左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扣住林歲歲纖細的腰肢,似乎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那隻手掌所帶來的溫度,透過夏日單薄的衣物,如同一股暖流緩緩流淌進她的肌膚之中,讓林歲歲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這種陌生而又灼熱的觸感,令林歲歲的心跳陡然加速,臉頰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謝謝你。”


    林歲歲感激地朝男人看去,此刻的她還不知道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了。


    方焱陽不舍地放開林歲歲腰間的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相互摩挲了幾下。


    女人的眼淚要掉不掉地掛在眼角,十分容易激起男性的保護欲……和破壞欲。


    在遇見林歲歲之前,方焱陽沒有想過自己還是個能被美色迷惑的人。


    他不是個喜歡自己計劃被打亂的人,所有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的人都會被他無視或解決。


    救林歲歲是他第一次非理性的出手。


    男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看林歲歲沒事了,便準備離開。


    他離開的速度顯然比剛才慢了不少,至少林歲歲能看見他的背影。


    林歲歲不知道男人什麽意思,也不知道男人會不會願意收留她,可是她別無選擇,除了等死,她隻能跟著這個男人。


    不過,方焱陽還是高估了林歲歲的體質,即使他隻用了平時三成的速度,林歲歲還是離他越來越遠,而且看她那副樣子,似乎體力已經快要耗盡了。


    方焱陽耳力驚人,從林歲歲口中吐出的微微嬌喘聲他都聽得清清楚楚,讓方焱陽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起來,一種異樣的酥麻感迅速傳遍全身。


    真麻煩,方焱陽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林歲歲自幼體弱多病,身體素質極差。此刻,她已快步前行將近二十分鍾,深感力不從心、疲憊不堪。她嘴唇微張,失控般地吐出一口口濁氣。


    正當林歲歲準備向前方那個男人提出稍作歇息等待自己片刻時,卻見他忽然停下腳步。


    是在等她?


    林歲歲帶著一絲疑惑,用盡身體最後的力氣往男人停下的方向小跑著。


    “呼——”


    林歲歲來到男人身邊,剛才還是微喘的氣息現在變得沉重,她微微躬下身去,右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一小口一小口地喘息著,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奔跑或戰鬥一般。


    隨著每一次的呼吸,林歲歲胸前的衣物也隨之起伏,勾勒出那若隱若現的曲線輪廓,而站在一旁的男人,則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一幕。


    林歲歲足足休息兩分鍾,才有力氣說話。剛想感謝男人,卻看見男人眼底的幽深,加上那副帶著些許煩躁之意的臉,林歲歲心底慌了一瞬。


    他是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要拋下自己了嗎?


    光是這樣想想,林歲歲的眼眶就濕潤了起來,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控製地奔湧而出。她仿佛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絕望和恐懼,仿佛已經身臨其境般看到了自己被怪物凶殘撕裂、鮮血四濺的慘狀


    不安和惶恐,讓她慌亂地抓住男人的手腕,想要解釋什麽,可出口的隻是嗚嗚咽咽的抽泣和哽咽。


    “嘖,真麻煩。”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手指修長而纖細,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泛著粉嫩的光澤。


    強忍著內心深處那種想要舔舐這雙玉手的衝動,方焱陽說話的口氣也變得越發不耐煩,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煩躁和不滿。


    “你是廢物嗎,走個路都能喘成這樣。”


    身體情況不是林歲歲能控製的,她從小身體便不好,這次要不是為了來醫院檢查,可能也不會來到這個恐怖的地方。


    男人有些凶,林歲歲更加不敢解釋和反駁,隻是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乞求得到男人的同情。


    林歲歲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隻能激起男性的占有欲和摧毀欲。


    平常隻要五分鍾的距離,現在三十分鍾還沒有走完。


    眼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差,林歲歲大氣都不敢喘。


    她知道男人已經再次慢下腳步來遷就她了,可是她還是很累,腳下也像灌了水泥,沉重不已。


    在感覺男人要爆發的瞬間,林歲歲忐忑地伸出手拉住了男人的那雙幹燥又粗糙的雙手。


    “我實在走不動了,”林歲歲可憐巴巴地乞求,“我不想拖你後腿的,你可以拉我一程嗎?”


    男人一直下壓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一下, 又迅速下壓回去。


    “真麻煩,弱成這個樣子。”


    男人語氣依舊不耐,不過卻牢牢回握住林歲歲的手。


    方焱陽的手掌過於粗糙,實在不是什麽舒服的地方,林歲歲的手心和手背被磨得生疼,偏偏男人像是怕她掉隊,將原本相握的雙手變成十指相扣。


    現在連手縫都開始疼的林歲歲:……


    男人帶林歲歲去的地方是一座廢舊的公寓。


    看著眼神高聳入雲的廢舊公寓,林歲歲心中產生了一個恐怖的猜測。


    這個猜測在她爬了三層樓後終於問了出來:“我們要去幾樓?”


    聽見林歲歲的問話,方焱陽簡單地說了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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