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狸聽著門口的動靜,見沒人進來才重新看向厲景淵,“我……我叫山狸。”


    厲景淵露出欣賞的神色,“很好,那你知道你是什麽身份為什麽在這裏嗎?”


    山狸的眼眸劃過一絲複雜,又有些不太明白的疑惑,皺著眉頭思考“我……”


    見山狸答不出來,厲景淵也不著急,打斷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山狸抬起頭仔細打量著厲景淵的樣貌,“你……”


    良久山狸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就跟“二哈”一樣眼神清澈。


    厲景淵挑眉,“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記得了?”


    厲景淵刻意強調前半句,試圖喚起他的記憶。


    顯然陷入狂暴狀態的山狸六親不認,完全不能正常思考也失去了一切記憶。


    待到時間輪轉,“白天”的時候,他體內的躁動因子沉睡,理智才能重新占到上風,也就是蘇淺說的恢複正常。


    山狸盯著厲景淵的臉出神地在思考,可厲景淵看著山狸的樣子心又沉了幾分。


    山狸可是完全將“血祭”激活的寒葉履蟲吸收殆盡,並且直接融入心髒重組生態得到複生的效果。


    換句話說,山狸就是從根上都帶“毒”五髒六腑完全被侵占驅使,是個徹頭徹尾純種的“毒人”。


    厲景淵的傷口隻是吸收了“血祭”寒葉履蟲的一小部分,並且這個“血祭”的血本身就是自己的,衝突異常的可能會更小一些。


    但不難猜如果厲景淵的狀況惡化,會變成和山狸一樣痛不欲生的結果。


    當然現在唯一能夠克製的方法就是繼續向上進階,厲景淵必須再次獲得中級基因改造藥劑,讓身體與藥劑融合對抗和稀釋這種“毒素”。


    究竟要服用幾支中級基因改造藥劑還不清楚,這要真正體驗過後才能知曉。


    而山狸,這副樣子不知道還能不能通過中級基因改造藥劑挽回。


    現在是“白天”清醒無異,“晚上”失智狂暴有傷人傾向。


    這個“白天”和“晚上”的時間界定不能明確,但顯然他本體還有惡化的空間——直到完全喪失理智淪為一頭狂暴的“星獸”。


    真到了那個境地,達貝亞的臭襪子也失去作用時,山狸的下場隻有一個就是死亡。


    這是擺在眼前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可人是厲景淵救的,同時這份“負擔”也是他帶來的。


    厲景淵不可能在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還置之不理,山狸的事情他有責任。


    既種下了因就必須承擔果,如果放任不管,或許最終繞了一圈還是繞到自己跟前,到時候事情就不可控了。


    被“臭味”包圍壓製的山狸還處在努力思考的樣子,小聲地重複著“救命”“救命”這樣的詞語。


    看山狸的樣子,現在完全依靠著達貝亞的臭襪子,僅僅保留了一絲絲的常規認知,指望他能想起什麽是不太可能了。


    正當厲景淵準備放棄時,山狸眼眸一亮驚喜地抬頭,“領主。”


    “你是領主。”


    厲景淵一愣,“你想起來了?”


    “你是領主!”山狸依舊重複著,樣子特別興奮,像是求誇獎的大狗狗。


    厲景淵驚喜的神態一斂繼續確認道“什麽是領主你明白嗎?”


    山狸疑惑地歪頭,“領主……不對嗎?”


    應對厲景淵的質疑和再次提問,山狸陷入悲傷,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地辯解“領主救了山狸,山狸知道。”


    厲景淵的神色有些鬆動,如果山狸的聲音是以前清澈的樣子或者少年音,絕對能夠萌化人心甚至讓人想好好照顧他。


    可惜他現在的樣子和嘶啞的聲音,像極了荒原上時時警惕的狼崽子,是幼獸時刻警覺著攻擊的幼獸。


    用幼獸來比喻也是因為這種狀態還是有機會馴化的。


    山狸的反應反饋出一個信息,厲景淵救了他的命,是他深刻印在腦子裏的事,即便現在連貓三都認不得也依然記得的事。


    可惜的是他也僅僅記得“領主”這個名詞,並不清楚“領主”是誰有什麽含義。


    這跟“蘋果”,“香蕉”,“衣服”是同一個概念,所以厲景淵才有些動容。


    獲得「達貝亞的臭襪子」時,隻知道能安撫星獸並加以馴化,但是沒有人告訴他怎麽馴化,就連現在腦海裏的冰冰涼也無法給出答案。


    “馴化”這件事情在星際上太“小眾”了,是任何一個生命體都不會去嚐試的事情。


    他們重金求得「達貝亞的臭襪子」,也不過是為了保命,使狂暴的星獸清明時逃過一劫。


    這東西就是個一次性消耗品,還沒人把丟出去的“臭襪子”收回來過,因為這麽做的人無一幸免進一步激怒星獸被撕碎。


    厲景淵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著如何嚐試“馴化”,婉轉地講是如何跟山狸溝通,一邊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感受周邊的“能量場”變化。


    經過一次中級基因改造藥劑融合的厲景淵已經可以感知和區分不同人散發出的能量場,對於自身威勢的把控也更加熟悉。


    沒錯,“威勢”這個東西是“可視”的,從接觸到“生物能量”之後他就清楚。


    以前是根據自己的情緒擴張氣場,這種是身體本能的流露,也就是老人們常說的不懂“收斂”。


    武學裏麵的頂級強者是可以收斂“殺氣”甚至掩藏自己存在感的。


    此刻,在這帳篷內的一小片天地中,厲景淵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山狸的“氣場”,兩人散發的“氣場”或者說“磁場”屬性一致,證明兩人是“同類”。


    這種一致是高於外麵那些隻接觸了基礎基因改造藥劑的人,並且區別鮮明。


    這也是山狸在沒有恢複記憶時,像動物一樣本能蔑視除了厲景淵以外的所有人,唯獨對待厲景淵時保留著警惕和忌憚。


    厲景淵主動伸出手,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山狸的眼睛,“把東西給我。”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態度篤定,不容許山狸忤逆。


    一刹那山狸的眼眸變換了神色,變得充滿敵意,緊緊護著“臭襪子”並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一個信號,反抗的信號。


    作為擁有一個雪橇犬隊以及伴生寵物的人,厲景淵太知道山狸現在的行為模式和思維模式了。


    厲景淵的眼眸一凝,微眯的眼睛代表著他的決心。


    砰的一聲悶響,接著就是嘩啦一聲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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