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飛船緩緩離港，駛向了最近的躍遷點。　　剛到半路，謝辰宇就收到了狄巡的通訊請求，得知他的飛船正往這邊飛，便放慢了速度。　　一個小時後，狄巡追上他們，從對接的通道邁進來，環視一周：“你家小朋友真走了？”　　謝辰宇等待過程中去衝了一個澡，頭發仍掛著水珠，斯文俊逸的氣質裏帶了些放浪不羈。　　他一口氣把果汁喝幹，說道：“真的。”　　他問道，“你不是有事處理，不和我一起走嗎？”　　狄巡說：“我是覺得萬一你們臨時改主意要去度個蜜月，我在旁邊多礙眼。”　　他歎氣，“你們怎麽就沒改主意呢？”　　謝辰宇放下杯子：“你很喜歡他？”　　狄巡笑道：“長得多可愛，你不覺得嗎？”　　謝辰宇打量他：“就因為這個？”　　狄巡反問：“還能因為什麽？”　　謝辰宇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狄巡找過來主要也不是為了八卦，這時話題結束便掃他一眼，率先進了書房。　　謝辰宇緊隨其後，關好門坐在沙發上，聽見小舅舅直奔主題。　　“給我句實話，”狄巡看著他，“默蟄那個事是你做的嗎？”　　謝辰宇說：“是。”　　狄巡沉默。　　默蟄事件已過去了三個多月，他從最初的吃瓜到好奇，再到漸漸起疑，中間好幾次想聯係謝辰宇，又擔心通訊不安全，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在沒人的時候當麵問。　　他本以為自己想多了，結果還真是謝辰宇幹的。　　知名畫家頂著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神色憂鬱地看著他，仿佛隨時會為他畫個遺像。　　“外甥啊，”他幽幽開口，“我把你扔進傭兵公司隻是想讓你強身健體，學點自保的能力，不是讓你去組團殺人的。”　　謝辰宇抹了把脖子上滴落的水珠，好心幫他回憶：“我記得你當初跟教官說的是往死裏訓我，最好盡快出師接幾個任務去給你賺錢。”　　狄巡怒道：“我是想讓你接點看大門的活，誰讓你殺人了？”　　他越說越氣，“再說你那是接任務嗎？不僅不賺錢，還搭了不少吧！”　　謝辰宇安撫：“會賺回來的。”　　狄巡說：“還想著賺回來？老實歇著吧！”　　謝辰宇好笑地問：“你不是一直想把那家傭兵公司給我玩嗎，我理解錯了？”　　狄巡再次沉默。　　他手裏那些東西確實都想交給謝辰宇，也一直在有意培養對方。但他信奉的是陰在後麵安安穩穩地賺錢，不喜歡看謝辰宇涉險。　　結果就一家他一時興起弄出來玩的小破公司，竟讓謝辰宇搞出了這麽大的事。　　他想到這裏，眸色沉下來：“幾個人做的？”　　謝辰宇避而不答：“都信得過，放心吧。”　　狄巡和他對視，知道事已至此隻能認命：“行，公司給你，寧可玩破產也別把小命玩沒了。”　　謝辰宇失笑：“不會，我回去打算擴招。”　　狄巡一向不插手他的決定，此時還是沒忍住：“剛搞出事就大張旗鼓地招人？”　　謝辰宇說：“這世上招人的公司多了，我隻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家而已。”　　狄巡無言以對，起身往外走，沒什麽誠意地鼓勵：“那你加油，爭取趕上遊鯨。”　　謝辰宇無語：“……換家。”　　遊鯨是一個傭兵組織，雖然實力強、名氣大，但成員喜歡我行我素，全是一群瘋子。　　他這種喜歡運籌帷幄的優等生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風格，拒絕拿它當奮鬥目標。　　狄巡正要開門，聽著這語氣有些想笑。　　他隨意給了一個“嗯”，握著門把手回頭：“我想了想，要不你還是去找小朋友談戀愛吧，等過了這陣風聲再折騰那家小破公司。”　　謝辰宇微笑地潑冷水：“他去找他男朋友了。”　　狄巡頓時意外：“他有男朋友？”　　謝辰宇說：“有，兩個人感情很好。”　　而且還很上頭，他想。　　依那戀愛腦上頭的程度，這個時候怕是連自己的“愛人”長什麽樣都忘了。　　宋彥確實已經把謝辰宇忘了。　　他在咖啡廳裏等了一個多小時，等來了接他的飛船。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來人接過他的背包，“等多久了？”　　宋彥說：“沒多久。”　　他們原本不順路，這是特意繞路來接他的，再晚都無可厚非。　　他摘下口罩邁進客艙，放鬆地找地方坐下了。　　與謝辰宇那艘奢華的飛船相比，這艘的裝飾很簡單，艙頂上刻著一隻巨大的鯨魚，線條流暢犀利，像能隨時飛出來。　　客艙裏或站或坐了五六個人，見到他便笑著起哄：“恭喜成為已婚人士。”　　宋彥充耳不聞，看著桌上的全息眼鏡：“有事？”　　“老錢嚷嚷著開會，應該和默蟄有關，”旁邊的人遞給他一副眼鏡，“馬上就開始了，要聽嗎？”　　宋彥接過來戴上了。　　默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他也吃過瓜。　　地紗星域是全星際最亂的地方，其老大森德將軍手握大批武裝力量，已做了幾十年的土皇帝。　　他年輕時過得苦，一身暗傷，多年來隻得了一個兒子，寵得無法無天。然而三個月前，他這寶貝兒子在他眼皮底下被宰了，事發地點在默蟄星，那是他兒子的私人星球。　　將軍頓時暴怒，差點把整個星域掀了。　　結果查來查去都沒查到有用的信息，他氣得把現場畫麵公布在網上，還掛了高額懸賞。　　目前賞金已漲到了10億星幣，單是提供有效的線索都能有1億的獎勵，聽說他還找了幾家情報組織，鐵了心要把凶手揪出來挫骨揚灰。　　“大家都是兄弟。”　　全息會議室裏，老錢嚴肅地問，“兄弟不騙兄弟，真沒人知道誰幹的？”　　眾人知道他愛錢，最近都撲在這件事上了，看這狀態顯然也是沒進展。　　他們笑道：“沒有，別想了。”　　與網上那些瞎湊熱鬧的網民、偵探和占卜師不同，他們好歹專業對口，有消息渠道：“這都三個月了，能捋的名單全捋過一遍，沒線索就是沒線索。”　　“我聽說默蟄星上裝的都是最先進的武器，防禦很強，”另一人驚歎，“殺得無聲無息，撤得無聲無息，現場還給清理得幹幹淨淨，真想知道策劃人是誰。”　　“那毒瘤害了這麽多人，誰知惹了哪路神仙，純粹活該，”其中一人說著看向老錢，“你快死心吧，真把人找出來發現人家隻是尋仇，你也不可能交出去換錢。”　　老錢不滿：“萬一凶手也是個混賬，這不皆大歡喜了嗎？淨化星際環境，人人有責。再說彥彥都結婚了，我這不是得搞點份子錢嗎！”　　眾人大笑。　　宋彥說：“……謝謝，不用。”　　老錢剛剛隻想搞錢，這才發現宋彥也在。　　他收了收一身銅臭味，笑著說：“彥彥來了啊。”　　宋彥“嗯”了聲，見他們開始聊別的，聽了一會兒便撤了。　　他去洗了一個澡，吹幹頭發進了全息艙。　　目前登錄全息網的設備有兩種，一種是眼鏡，一種就是全息艙。　　前者用於交友、購物等大部分網上活動，後者則更專業一些，用於模擬訓練和競技。　　半個月前，飛船模擬板塊更新了幾張地圖，其中一張的難度堪比現實世界的“荊棘漩渦”。宋彥先前一直在演戲，今天終於能試試了。　　他一向單機，但新地圖的難度太大，隻開了常規的五人模式。　　好在他積分高，隨機的隊友應該都是同分段的人，便壓下心頭的一點不滿按了傳送，見到了他的隊友們。　　他主動問：“誰想當隊長，沒有就我來了……”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冷笑：“怎麽是你們。”　　宋彥一頓，打量了一眼，見駕駛艙裏正迅速呈一三一站位。　　他和另一頭的隊友都用的默認皮膚，中間的三個人一個比一個花裏胡哨。　　這三人對峙著，其中一位繼續冷笑：“晦氣，上個網還能碰見渣男和小三。”　　被懟的二人組立刻不幹了：“你罵誰小三，他是和你分手後才和我在一起的！”　　得，碰上了一個三角關係。　　宋彥本就不願意玩五人模式，便有些不耐煩，勉強勸說：“先開，你們有事線下交流。”　　同一時間，另一頭的隊友也開了口：“有話好好說嘛。”　　謝辰宇小時候跟著狄巡學畫畫，養成了隨地取材的習慣。　　他從小優秀到大，哪怕是演戲也想做到最好，隻可惜身邊的素材太少，借鑒偶像劇又怕露餡，誰知睡前上個網，竟還有意外收獲。　　他衝著還想再勸的宋彥說：“你別管，交給我。”　　然後這位把地紗星域搞得腥風血雨的優等生點開記事本，笑容滿麵地走向現成的素材庫，決定回去包裝一下，等蜜月結束，好好和那個戀愛腦講一講他和伊麗莎白的愛情故事。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