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鳥沉默著。


    她並不打算接受眼前這個古怪的黑袍人的提議。


    且不說這家夥連臉都不敢露,說希望他人幸福的理想也不過是張口就來的說辭罷了。


    知更鳥看了一眼江餘,覺得不能讓這孩子被這家夥帶走。


    否則的話,天知道這個奇怪的家夥會對這孩子做出什麽來。


    “我們遭遇的事情,是你做的吧?”知更鳥問。


    “沒錯,所以也需要我來,才能幫你們脫離困境。”


    黑袍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讓知更鳥有些意外。


    而後,那黑袍人繼續說道:“實不相瞞知更鳥小姐,我的目的並非傷害你們,我隻是想回收這塊碎片而已。


    “不過,這塊碎片和過去的碎片不同,他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誌,不再和神站在同一條路上,他變得醜陋了。


    “我此前嚐試過用相對溫和一些的手段,不過我失敗了。他比預想中的難對付很多,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黑袍人說話的語調像是在念讚美詩,而語氣中又充斥著自信與高傲。


    而從這般態度中,知更鳥可以讀出一些其他的信息。


    比如這個連臉都不露的家夥並沒有說謊,他的性格和信仰令他誠實,因為那是一種美德。


    他的確希望人人都幸福,但那幸福指的是他自己認為的幸福......


    攬鏡人......


    知更鳥對於眼前黑袍人的身份有了猜測。


    也就說,這孩子其實是純美星神的一部分嗎?


    知更鳥有些詫異地看向江餘。


    這會兒,那黑袍人再次開口道:“知更鳥小姐,我向您保證,在完成回收之後,一切都會恢複原狀,還請不要擔心。”


    知更鳥抿了抿唇,心中已經開始向希佩祈禱,希望同協的輝光能夠打破如今的局麵。


    然而......


    “錢呢...我幹了這麽久,我的錢呢?”


    “什麽時候,我能夠攢夠錢贖回女兒呢?我的女兒還好嗎?”


    “我有些想家了......天天跟著飛船跑有什麽意思?”


    “到底發生什麽了?我會不會死在這裏?我還不想死......”


    “該死的!該死的!吵死了!全都得死!”


    知更鳥聽到了無數雜亂無序,且充滿混亂和極端情緒的聲音。


    眼前的黑袍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語氣平淡地道:


    “如您所見,並非所有人都被神明眷顧,也並非所有人都能對神無上虔誠,對於普通人而言,最根本的,還是眼前能看到的,關乎自身的一切。


    “我很討厭純美騎士團的一些家夥,但在對神明的忠誠和虔誠上,他們又和我們一樣值得稱讚。


    “回收計劃不會停止,希望您不要白費力氣,過度的焦慮和憤怒都不美好,還是請您笑出來吧。”


    知更鳥一語不發。


    嘭!


    房間門忽然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怪異人影出現在門口,然後衝了進來。


    那家夥的西裝已經完全和皮肉粘連在一起,身上長出了鋼針般堅硬的毛發,雙手變成了尖銳的爪子,沾染著同猩紅雙眼一般顏色的鮮血。


    江餘還在盡可能在房間中捕捉那些光線的路徑,停雲反應很快,掏出六骨疊扇抽在了那怪物的臉上,將人給掀翻在地。


    漂亮的狐人接渡使可不僅僅是能說會道,必要時也是會暴起傷人的。


    江餘的視線循著看到的光線遊走,最終落在了牆壁處的鏡子上,他終於在鏡子裏麵看到了一段熟悉的人影。


    看起來好像是上次做夢的時候被自己揍的那個家夥?


    江餘沒有遲疑,上去就是一腳,把鏡子給踢碎了。


    然而......


    江餘眨了眨眼,卻看到了那個黑袍人。


    於是他再次動手,力量席卷出去,將地上鏡子的碎片全部絞成了沙塵。


    這下再看不到鏡子上反射出來的路徑了,但是,那個黑袍人依舊在視野裏,好像就站在外麵廊道的牆麵上。


    江餘搖了搖頭,他知道,對方肯定不在那麵牆上,就像當時知更鳥看到人,自己和停雲卻沒有看到人一樣。


    這家夥絕對在別的什麽地方。


    不過,還不等江餘再去思考什麽,對方已經率先開口了。


    “不用找了。現在,我在你們的晶狀體裏,難道你要把眼睛戳瞎麽?”


    周行傾聽著清平隊長講述的故事,然後忽然被別的什麽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他扭頭看向外麵,隻看到無垠的宇宙深空。


    但是剛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這樣的異常,讓周行心生警覺。


    然而,還不等周行將自己的發現報告給身旁的清平,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右腿一涼,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感。


    周行低下頭去,隻看到一柄長刀刺穿了自己的右腿,鮮血已經淌了出來。


    接著,年輕的雲騎抬起頭,呼吸猛地一滯,他驀然睜大了雙眼。


    一場驚悚的變化正發生在他眼前。


    周行看到,那位自己敬重的清平隊長其身軀正在迅速變化著,他的身體開始褪色,接著,如同枝杈般的組織從他體內生長出來,將他環繞。


    周行隻能有過縫隙,瞥到一雙毫無理智的瘋狂雙眼。


    但變化還未到此結束......


    那些生長出來的枝杈和鎧甲再次開始變化,貼合到清平的身上,然後變成堅不可摧的可怖鱗片,其手中的長刀也和身體融為一體,最終生長出了形狀類似的爪牙。


    這位雲騎前輩的體型迅速膨脹,也變得從人形開始趨近獸形。


    但即便如此,乍一眼看過去,對方此刻也不過像是一個身披重甲的戰士,而非什麽可怕的怪物。


    隻是,他的武器,他的鎧甲,都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而再非外部取來的裝備。


    魔陰?


    周行腦海中第一時間冒出了這個念頭。


    但很快他又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因為平日裏要跟團行商,走南闖北,周行除了磨練自身武藝以外,還補充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知識。


    眼前清平的變化,逐漸和他腦海中的一些記錄對上了號。


    這不是魔陰......


    更像是惡兆!


    過去,他曾和一位純美騎士有過交流,對方向他講述了與墮為惡兆的昔日舊友戰鬥的故事。


    在那故事中的惡兆遠比眼前的清平隊長看上去更加可怕......


    也因為和那位純美騎士的交流,周行知道,當他們這些人踏上純美的命途之後,便時常都要經曆“純美的試煉”。


    有些人,因為意誌不堅,或者執念太深,便會因為純美投下的加護而產生變化,人類本身的執念令他們瘋狂,這瘋狂又讓他們墮為惡兆。


    話雖如此,可周行還從沒聽說過,有什麽人能夠讓他人墮為惡兆的。


    周行來不及再想更多了。


    清平此刻已經拔出了手中的長刀,然後朝著他的臉劈下來了!


    速度之快,周行連掏出武器都來不及,手才剛剛摸到刀柄,對麵的刀刃就已經貼到了臉上。


    但是,並沒有預想中被切開的痛感。


    因為恐懼而閉上雙眼的周行再次睜開眼時,愕然發現,清平的左手死死扳住了自己的右手。


    清平自己攔下了可以直接送周行上西天的一刀。


    清平看著周行右腿上的窟窿,勉強維持的清明腦海中閃過一絲了悟。


    嗬嗬......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血花,就好像被人精心設計出來的美麗景觀一樣。


    我說當年怎麽敵人越打越多,還越來越難對付,鬧了半天,不隻是豐饒孽物啊......


    清平的視線中,如今可以看到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那股力量在周行的大腿根部遊走,扭曲著傷口,最終讓那鮮血直流的缺口變成了一朵綻放的鳶尾花。


    一如他自己右腿上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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