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最近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農稅上麵。


    農稅年景不好的時候都有二千多萬兩。


    今年秋天收成不錯,若是小小加那麽幾成,就是幾百萬兩銀子,瞬間可以緩解他好大的饑荒。


    至於他叫薑舒綰籌備商稅的事,也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心態。


    商稅這事也僅限他幾個心腹知道,至今外麵一點風聲都沒有。


    說到底,別說心腹大臣,就是他自己對商稅也沒抱太大期望。


    薑舒綰倒是打定主意不能加農稅。


    不過商稅數據的事,她一時還沒想出辦法,又得籌備宴會。


    秋試已經放榜,和上一世一樣,裴宴之高中頭名,自然要慶賀一番。


    然而,這宴會著實不好辦,因為裴雲洲同上一世一樣落榜了。


    溫氏在屋裏罵娘,哭聲震天響。


    “小姐,您聽聽太太還在哭,這都放榜好幾天了,太太院子就沒消停過。”


    青杏抱著新鮮的瓜果從外邊進來。


    趁著這幾天有些太陽,薑舒綰領著丫頭把這些瓜果切成片曬成幹,等冬天或是吃或是賣,都很是不錯。


    聽了青杏的話,薑舒綰輕笑一聲,“她也是慈母心腸了,隻是沒用對地方,能押著人吃飯,還能押著人讀書?比起書本小叔更喜歡舞刀弄槍,她偏逼著人進學,沒考上又罵將起來。”


    “正是呢,小姐您不知道,奴婢還聽說二公子已經向老太太回稟了,說想去教武堂上學,等以後出息了,就跟孫小姐的夫婿陸將軍一起為國盡忠。”


    “陸少乾確實是武官年輕一輩最出色的了。”


    提起孫家,薑舒綰臉色也痛快多了。


    孫家蒸蒸日上,陸少乾前途無量,孫婉婉與陸少乾感情又好,她總算是改變了孫婉婉上一世悲慘人生。


    這一世,她也總算沒白活。


    “小叔要去教武堂,老太太是如何說的?”


    “老太太還沒下決定,倒是太太反對的很,現如今正在屋裏尋死覓活呢。”


    “?”


    尋死覓活,那她要不要去勸一勸?


    薑舒綰正想著,已經有管事婆子來請她了。


    “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太太鬧著要上吊呢。”


    上吊?


    還有這好事?


    薑舒綰放下刀就去了,還沒跨進屋子就聽見溫氏哭爹罵娘的聲音。


    “你還是人嗎,我遭了多大罪才生了你,好好的聖賢書你不讀,要去學武,你不知道武官晉升多難嗎,即便有你父親扶持,升個一官半職都跟要命一樣,又苦又累又沒體麵,你是想氣死我啊!”


    “你既不讓我活,我就死了吧!”


    “我馬上去死,我不礙你的眼!”


    溫氏一邊說,一邊往房梁上扔繩子。


    她是繩子掛了,結也打了,椅子都搬過來踩上去了,頭也往繩圈裏伸。


    就這樣,眼看當娘的要上吊,裴雲洲還是跪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旁邊的丫頭婆子哭的哇哇的,還撲過去攔。


    “哭什麽哭!”


    “本夫人還沒死你們就哭喪!”


    溫氏越發憤怒,丫頭婆子連忙站在一邊跟鵪鶉一樣都不帶吭聲了。


    溫氏憤怒的盯著小兒子,“你是瞎了嗎,你娘要尋死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娘,我知道你是裝的,活的好好的,你哪肯死啊!”


    溫氏沒死都差點被他氣死,她直接衝過去捶打裴雲洲。


    “好!你就是要跟我作對是吧,冤孽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冤孽!”


    “娘,我不過就是想學武,您反應也太大了。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大哥也學射箭騎馬,你怎麽不說他?”


    “他書讀的更好,你怎麽不和他比讀書?”


    溫氏拍著桌子,呲牙咧嘴的。


    這麽多年,她第一次承認裴雲洲不如裴宴之。


    裴宴之也在一邊,看著屋子裏的亂象,他站著沒說話。


    見他木然的樣子,溫氏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就扔過去,“你弟弟要去學武,你就看著,不知道勸勸?你還當他是親弟弟嗎!”


    薑舒綰一進來就看見裴宴之披頭蓋臉的砸了一臉,額角都紅了。


    竟都不知道躲?


    哦,這時代父母打兒子可不能躲。


    把裴宴之往身後一拽,沒瞧見裴宴之詫異的眼神,她抹著眼淚就進去了,一邊哭一邊嚎,聲音比溫氏還要響亮。


    “這算什麽事啊,別人家子弟中舉都是歡天喜地,更別說世子還是頭名,怎到了太太這裏就要尋死覓活了。”


    “……”


    溫氏一臉難色的看著她,“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不高興他中舉?”


    “既不是為世子,那是何事?”


    聽見薑舒綰狀示不解的話,溫氏冷哼了一聲,相比起薑舒綰,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打消小兒子去教武堂的事。


    教武堂雖然和國子監一樣,都是大景朝最牛逼的官學,但肯定是文舉有前途。


    裴雲洲也盯著薑舒綰,他把主意打到薑舒綰頭上,薑舒綰隻聽裴雲洲巴拉巴拉說了棄文從武的事,然後還一臉天真的望著她。


    “嫂嫂,你覺得如何?你一定會支持我吧?”


    “……”


    我支持你,你娘能把我殺了。


    正猶豫怎麽回答間,身邊多了一個高瘦影子,與她並肩而立。


    “你年紀還小,不中也是常事,多試幾次也未嚐不可。不過你若執意要去教武堂,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想清楚,不要後悔。”


    “什麽!你說什麽!你讓他去教武堂,你還是他嫡親的哥哥嗎——”


    裴宴之話還沒說完,溫氏就咆哮著尖叫起來,一時怒極,竟然抓起身邊的花瓶就要砸。


    “畜生!你是要害他啊!”


    說罷,手臂長的花瓶就砸了過來,偏她也沒個準頭,看花瓶拋物線竟是衝著薑舒綰來的。


    “!”


    完全沒想到她來這出,薑舒綰一時躲避不及,眼看花瓶就要砸中麵門,她眼前突然一暗,少女嬌小的身軀被一個高瘦影子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花瓶也全砸在他身上。


    稀裏嘩啦,花瓶碎了一地。


    一室寂靜,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


    “不好了!”


    “世子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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