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有權力的官員或是不願意幹,或是不敢幹。


    沒能力,有小心思的,老皇帝又不願意讓他們幹。


    畢竟這事是他一意孤行,如果搞砸了,丟的也是他的臉。


    如此。


    偌大朝堂,一時半會竟選不出合適人選。


    又是一次給老皇帝送孝敬的日子。


    “蘇公公。”


    深夜東來街,薑舒綰站在街頭看見蘇公公笑著迎著上去。


    “少奶奶,使不得使不得,少奶奶萬不能在此等老奴,多虧了少奶奶老奴才能重獲聖恩,老奴心中感激的很。”


    蘇公公說著朝她打了個千,這一次他遠比前幾次還要重她敬她。


    薑舒綰也是個乖覺的,人給麵子,她也不拿喬。


    兩人互相敬著客氣著,氣氛非常友好的就跟同盟戰友一樣。


    等進屋喝著茶,聽見宮裏的消息,又不免長籲短歎。


    畢竟這個天下,除了老皇帝,就屬他倆最期待能把商稅這事辦好了。


    可如今找不到總領此事的官員,就難辦了。


    咬著唇,薑舒綰腦海中閃過裴宴之的身影。


    憑小權臣的能力定是能辦好此事的。


    隻是,他如今隻是個舉人,還未入仕,自是不能為老皇帝分憂。


    若是在裴宴之入仕的時候拿出商稅法就好了,隻是老百姓也等不起啊!


    長籲短歎間,銀兩也清點好了,薑舒綰與蘇公公一起走到街口,兩人分別坐走離開。


    天氣越加涼了,連晚上宵禁的士兵都加了厚衣。


    或許是因為這幾天朝廷上形勢緊張,連宵禁的士兵都提著神,薑舒綰一路回府就遇見好幾次盤查,等到了侯府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她從後門進來,徑直回了自己院子。


    然而,她前腳剛走,後腳後院門又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溜了進來。


    小五吐槽道,“姚少怎麽又來了,世子給您的令牌不是讓你天天犯宵禁的。”


    “那我有什麽辦法,我姑母是陛下妃嬪,你們世子為了避嫌,白天也不讓我來,我隻能晚上鬼鬼祟祟的過來,你以為我想啊,搞得跟偷|情似的。”


    “我跟你說,等哪天我和你們世子奸情被撞破,我非找他算賬不可,我們姚家又沒窺覬儲君之位,偏還這麽小心翼翼,要是叫人看見,定會起疑,到時候大皇子、太子針對姚家和我姑母,我定要拉他下水。”


    姚誌傑罵罵烈烈的進去了,等到了裴宴之的院子,見他悠哉悠哉的單手擺棋盤,氣不打一處來。


    “你倒是有閑心,還在這下棋,你不知道這幾天朝上都吵瘋了,陛下砍了好些人頭,又找不著總領商稅事務的人,嘖嘖嘖,我現在上朝就跟會牢一樣,生怕陛下把我也拖出去砍了。”


    “不至於,麗嬪娘娘如今正得寵,陛下動誰都不會動姚家。”


    “這倒也是。”說起這個姚誌傑氣也順了,他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到裴宴之對麵,讓他另開一局,兩人對弈起來。


    “好久沒跟你下棋了,也不知道你棋藝退步沒有,我最近得了本古書,棋藝大有長進,今晚我就要殺的你片甲不留。”


    “管你什麽古書,單手便可贏你。”


    “你怎麽跟以前一樣囂張!等等,贏我就贏我跟單手有什麽關係,下棋是動腦子的遊戲,你是不是暗示我沒腦子?”


    “你才發現?”裴宴之說著眉毛一挑,姚誌傑氣的險些跳起來。


    “你等著,我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輸給你,我不可能永遠當萬年老二……”


    說是這麽說,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姚誌傑就被裴宴之殺的片甲不留,丟盔卸甲。


    他伏在棋盤上嚶嚶嚶哭泣,“上回姑母才說我棋藝精進,堪比宮中教授,你們騙我,你們都騙我……”


    “再來?”裴宴之毫不同情的問。


    “不下了,我認輸我認輸……”


    姚誌傑喪氣的嚎了兩句,一抬頭,就看見裴宴之左手包紮結實的掛在胸前,右手拿著棋子自己跟自己下,隻覺得好笑的很。


    笑完又正色道,“現在朝廷亂成這樣,你真打算就這麽看著?”


    “……”裴宴之專心下棋沒回他。


    “哎,我這話屬實白問,你還沒入仕,一個學子如何能參與朝廷決策,說來也不知道哪個奇才,竟想出商稅法這個東西,我看著真是心動的厲害。”


    “你想促成此事?”聽他這麽說,裴宴之才微微抬頭,他手上抓著棋子,用指腹暗暗摩挲。


    若是姚誌傑抬頭,便能看見他眼中深意,隻是瞬間就掩下去了,做無事狀的擺弄棋子。


    “也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我隻是覺得商稅若能收起來,便也不用加田稅了,這幾年老百姓著實夠苦了,大皇子和太子又鬥個不停,也沒人管他們的死活,此法可救萬民。”


    說到商稅法,姚誌傑明顯激動很多,隻是很快腦袋又無力的塌了下去。


    “隻是我一個吏部小小郎中哪敢管這事,這可是和天下世族、各地豪族豪商對著幹,別說我,就是我父親吏部右侍郎也隻裝著沒看見,在朝上裝木頭呢。”


    “我是管不了,也不敢管啊!”


    姚誌傑感歎的說著,又歎了口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誠不欺我。”


    “大皇子、太子也不管?這麽精妙的商稅法,他們一點都不心動?”裴宴之捏著棋子輕聲問道。


    姚誌傑沒看見他眼底的深思,隻在一邊罵娘。


    “心動個屁!那些豪門大商逢年過節的跟他們送大禮,加商稅就是動他們自己的銀子,他們哪會願意,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現在連個能人都選不出總領商稅,就是大皇子、太子聯袂反對,但凡有心想接這個差事的,都嚇的不敢動彈!”


    “真他娘的絕了,以前他們鬥的你死我活,你說一我必說二,你往東我偏偏往西,這下好了,一個商稅法,竟叫他們兄弟同心協力,共同進退了,惡心!”


    “太他娘的惡心!”


    想起早朝上聯袂反對的大皇子、太子,姚誌傑惡心的吐了,還有他們身後那些狗腿子。


    竟然全部為他們馬首是瞻。


    狗東西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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