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綰美滋滋的喝著茶,馬車匣子裏還有點心,吃到好吃的,她便叫護衛送一些到後麵給青杏她們。


    裴宴之馬車走在最前麵,等他遇刺信息傳過來的時候,薑舒綰差點被一塊芙蓉糕梗住。


    她知道裴宴之最近在朝堂上不好過,沒想到大白天赴宴途中竟真的有人要殺他。


    咽下芙蓉糕她連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薑瑤聽見有刺客又有兵戈相交的聲音,整個人蜷縮在馬車上瑟瑟發抖。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殺人,瘋了不成……”


    柳雲煙也嚇的不輕,一張瘦弱的美人臉瞬間蒼白,不過還是踉踉蹌蹌跟著薑舒綰下了馬車,朝前跑去。


    隻見前方寒光交錯,劍影紛飛。


    刺客們手持利刃,如鬼魅般裴宴之砍去,刀與劍的碰撞之聲響徹雲霄,錚錚鳴響,似要撕裂這冰冷的空氣。


    兵刃相交,火星四濺。


    此番隻是尋常赴宴,並沒有帶太多護衛,刺客人數多,又早有埋伏,一時間裴宴之那邊就落了下風。


    “表哥……”


    柳雲煙焦急的聲音剛出口,就被薑舒綰捂住嘴巴,她按著柳雲煙的頭躲到馬車後麵,並不叫她冒頭。


    “你是能打還是能殺?現在過去隻能添亂。”


    柳雲煙原本還想往裴宴之那邊跑的,聽了薑舒綰這話也不敢過去了,隻心急如焚的躲在馬車後麵,睜著血紅眼睛盯著那些刺客圍攻裴宴之。


    “表哥,你千萬不能有事……”


    薑舒綰倒是不怎麽擔心裴宴之的安全,小權臣要是連區區刺殺都躲不過,早死八百回了。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眼見著裴宴之手臂上已經受了幾處刀傷,也有些心急起來。


    上一世裴宴之動商稅的時候,已然手握大權,老大、太子還有朝中各世家被老四也差不多殺盡殺絕了,所以商稅施行沒有什麽阻力。


    這一世,商稅提前出現,裴宴之羽翼未封,世家勢力強橫,大皇子和太子也是勢力最強的時候。


    可以說這三方,都有可能是這次刺殺的推手。


    若裴宴之真被殺了……


    她想著心便懸了起來,一時又想不到法子。


    現在這真刀真槍的場麵,她便是智計百出聰明絕頂,也無用武之地,隻期待巡城的官兵早點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


    一隊士兵如鋼鐵洪流般從長街的盡頭奔赴過來,他們步伐整齊劃一,靴底與石板路的撞擊聲清脆有力,仿佛戰鼓的轟鳴。


    陽光灑在他們鋥亮的鎧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尤其是領頭的將軍,一身紅色鎧甲,劍眉虎目,鼻梁挺直,麵部輪廓如刀削淩厲。


    他看著比起裴宴之大幾歲,不過比起他城防統領的身份,他也是年少得意了。


    “飛鴻將軍。”


    看見他,薑舒綰眼睛一亮。


    在陸少乾之前,寒門出身的飛鴻將軍顯然是武官中升官最快的,尤其他身上還有救駕的功勳。


    算是老皇帝一派人。


    當然,最重要的是薑舒綰知道這位飛鴻將軍也是裴宴之的底牌之一。


    要不然換成其他人,誰知道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的。


    聽見薑舒綰的聲音,騎在馬上的飛鴻怔了一下,他認得薑舒綰不奇怪,畢竟每逢初一十五,薑舒綰就要給宮裏送一批銀子。


    他如今管著宵禁,薑舒綰又是宵禁後和宮裏的蘇公公交結。


    等她們交接完,都大半夜了,裴宴之雖沒明說,但他還是暗中派人跟著護送回家。


    期間他還偷偷尾隨了幾次,所以一眼便能認出躲在馬車邊的女子是薑舒綰。


    但薑舒綰認出他,就有點玄妙了。


    一個閨閣女子,還是不怎麽出門的閨閣女子,是如何一眼認出他的?


    懷著這樣的疑惑,飛鴻腳下也不慢,他連人帶馬衝殺過來,手裏丈二紅槍二話不說就挑飛兩個刺客。


    有了飛鴻這一行的加入,刺客就顯得不夠看了,沒一會刺殺結束,地上鮮血橫流,匯聚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小溪。


    眾刺客屍體七零八落,有的肢體扭曲,有的雙眼圓睜,死不瞑目一樣躺在冰冷的雪地裏,有的被雪半掩,有的還清晰可見。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令人作嘔。


    裴宴之右手持劍,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這片修羅場中,腳下是一具男童的屍身。


    飛鴻走過去把屍身一翻,又是查看虎口,手腳,竟然看到的都是厚厚的老繭。


    他立刻驚訝的“咦”了一聲。


    從小訓練的死士,他見的多了,不過這樣厚的老繭,非得三、四十年功夫才行。


    於是,他連忙撥開“男童”散亂的頭發,果然看見一張滄桑的老臉,皮膚像溝壑一般。


    “好啊,竟然把我也騙過去了!”


    引泉提著劍過來,看見屍體也大驚失色。


    之前這人因為身高與普通孩童無異,所以混在孩童堆裏打雪仗,打的滿腦袋都是雪。


    頭發又散著跟個乞丐一樣看不清臉,加上孩子又多,他委實沒注意。


    “世子,您沒事吧?”


    “小傷而已。”


    裴宴之扶著左臂的傷口,微微頷首。


    聽他這麽一說,飛鴻咧嘴哈哈大笑,“沒事就行,大白天侯府世子遇刺,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將軍怕是難辭其咎。”


    說著,他向裴宴之抱拳,報了自己的名字和官位,言行舉止都是一副和裴宴之不熟的樣子。


    裴宴之對他也很冷淡,“勞煩將軍了。”


    “客氣,職責所在。”


    飛鴻說完又去查看其他屍體,尤其嘴巴,掰開一看,發現舌頭被拔了。


    “好大手筆,培養這些死士要花不少錢吧,看來世子爺得罪了不少人啊。”


    飛鴻調侃的說著,又掃了眼一地的屍體。


    三十多個呢,除了被護衛和士兵誅殺的,其他都是咬破藏在嘴裏的毒藥自盡,可見這些死士背後的人是下了決心的。


    不過,他們這邊還是留了兩個活口,都被卸了下巴,嘴裏的毒藥也勾了出來,想自盡是不可能了。


    “世子,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飛鴻對裴宴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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