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薑舒綰不動聲色的道,


    “春闈茲事體大,便是監巡考場責任亦是不輕,當然政績也大,春闈三年一次,禮部官員都看著呢,怕不是要打的頭破血流。”


    “是啊,所以為父的意思是看你能不能在陛下麵前替為父美言兩句,這也是尚書大人的意思,有了陛下金口,我參與進去別人也不好說什麽了。”


    “……您的意思是,尚書大人有意讓您參與?”薑舒綰心中警鈴瞬間就咋呼呼的鬧開了。


    他爹是個官迷,她還以為這是他自己的想法,沒想到禮部尚書也摻了一腳。


    上一世,因著春闈舞弊的事,禮部好些官員都下了獄。


    薑父沒資格參與,完美躲開了這個禍事,還往上升了一級。


    這一次禮部尚書串掇著薑父讓她在老皇帝麵前進言,她不由得開始多心這位尚書大人是否心懷惡意。


    這一世若春闈也同樣出事,她們薑家沒準就折進去了。


    偏她爹還一副想參與得不得了的表情……


    放下手裏的酒杯,薑舒綰壓低了聲音問道,


    “父親想上進,女兒自然要全力支持,不知春闈主考可定了?都說和氣生財,就算有陛下支持,咱們這樣突然往裏伸手,終究還是不好,不若先同主考大人打聲招呼,免得產生誤會。”


    “這個好辦,都不算事,主考是裴老夫人娘家哥哥,當朝首輔雲老大人,你爹我又不傻,如果不是一家子親戚,我能在春闈主持人員都定了的情況摻和進去?”


    薑父說著美美的喝了一口。


    今次春闈的各種細節,還有各負責機要位置的官員早在過年前就定好了。


    若不是前兩天定了雲老大人當主考,薑舒綰又封了縣主,他哪敢在這時候摻一腳。


    別的政績沒撈到,反倒結了仇。


    “……”


    聽了這話,薑舒綰直接嘴角一勾,又馬上壓了下來。


    少女一臉凝重的說,“父親,雲老大人已為主考,我們再進去怕是不好吧?尤其世子還要應考,沒出成績倒無所謂,若是出了成績,一個舅公一個嶽父,人言可畏啊……”


    薑父:“……”


    薑父直接愣住了,他全想著自己前途了,這層關係倒沒考慮過。


    現下聽薑舒綰一說,手指都攥緊了。


    裴宴之學問,他以前考察過的,是個一甲材料,而且名次絕對靠前,沒準榜眼探花都有可能……


    這要是中了,真就是人言可畏啊……


    到底是自己的政績重要,還是女婿的前途重要,薑父一時間陷入了兩難。


    最後,他果斷選了後者。


    以後刷政績的機會有的是,裴宴之的前途可容不得開玩笑,更何況裴宴之現如今已是戶部侍郎了。


    又是老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天子近臣,這要是春闈再有個好成績,那以後真就是前途無量了。


    有這樣的女婿,他這個做嶽父的以後還怕沒機會升遷?


    想著,薑父被自己美死了。


    他拍了拍薑舒綰的手,“好孩子,還是您提醒的對,為父差點犯了大錯,對了,這事你得提醒一下女婿,雲老大人為主考,他為考生,最近這段時間可得避著點。”


    “知道了。”


    薑舒綰敷衍著點了點頭,心說接下來豈止是避嫌,裴宴之和雲老大人雙雙得下大獄,連累老侯爺也罷官在家。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要怎麽做……


    想著,薑舒綰一時有點頭痛。


    她和裴宴之現如今是夫妻關係,裴宴之下了獄(雖然最後洗涮冤屈出來了),但最終雲老大人在獄中虧了身子,沒多久就致仕回鄉,最後還病死在回鄉途中。


    裴老夫人對她好,她自是不能眼睜睜見著雲老大人往這條路上走。


    可這事牽扯太大,該怎麽管是個問題……


    “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天邊逐漸暗下去,二月初上京城還是寒冬,天色黑的快,冷風一吹冷的也厲害。


    這個季節,若沒有要事,薑舒綰都會早早回家。


    辭別了薑父宋氏,還有薑家的親戚,薑舒綰坐著馬車回了侯府。


    門口,剛好遇見正往馬車上搬行李的柳雲煙。


    三天後,便是柳雲煙過門的日子,她得回他們柳家在京城的宅子住一陣,之後再由侯府的轎子抬她進府。


    薑舒綰下馬車的時候,柳雲煙正指揮丫頭小廝往馬車上搬東西,除了她平日用慣的東西。


    好些都是她這些日子做的新衣裳新首飾,還有幾車嫁妝。


    這些嫁妝隻有小部份是她自己置辦的,柳家現金現銀幾乎都叫族人揮霍了,田地這些也不能賣,所以她自己準備的嫁妝並不多。


    不過老太太給了她不少東西,一見薑舒綰,柳雲煙便特意過來寒暄。


    然後暗搓搓炫耀了幾句,什麽首飾什麽緞子多少多少,她不要,老太太非是要給她,就疼她寵她,她拒絕都沒用。


    “既是老太太給的,你就收著吧。”


    看著柳雲煙臉上那股遮不住的得意勁兒,薑舒綰淡淡的說。


    這也就是忙活了一天,她有點累,不想跟柳雲煙掰扯。


    不然她若說出老太太原本讓她嫁給光祿寺卿家嫡子準備的嫁妝,柳雲煙非得哭死不可。


    什麽叫疼,什麽叫寵,那才是真正的疼,真正的寵。


    老太太現在給她的,比之前準備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也就是她不知內情,才會在這炫耀。


    以為薑舒綰吃醋了,柳雲煙掩著嘴笑了。


    “那妹妹這就走了,三天後再來拜會嫂嫂,不過那時候得叫您一聲姐姐了。”


    “……”


    她這話直接刺的青杏眼睛都紅了,不過小丫頭也沒那麽衝動了。


    給柳雲煙福了福身,小丫頭笑眯眯的說,“表小姐這話還真提醒了奴婢,您三天後要進府了,咱們小姐什麽都可以不準備,唯獨蒲團得準備一個,畢竟您是貴妾,總不得讓你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給我們小姐敬茶是吧。”


    柳雲煙:“……”


    她臉上就跟吃了屎一樣的難受,也顧不得炫耀嫁妝,灰溜溜扶著夏嬤嬤的手往馬車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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