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大柵已經種了好些花苗,還有甜菜,有些已經長葉子了。


    去年年底的時候,孫婉婉還專門弄了一個大棚種青菜。


    各種瓜菜葉菜種了不少,收獲也不錯,除了自己吃,還運到河東那邊打通關係,孫將軍說她另辟蹊徑,等她生完孩子就要她接手事務。


    北地缺人的很,方小子又要管理商隊,又要搞大棚,之後開春化凍事情更多。


    北地不養閑人,她也得忙起來。


    看著這些,薑舒綰會心一笑,尤其最後孫婉婉還說要讓孩子認她做幹娘。


    這是個大事,薑舒綰琢磨了一下,吃食穿衣原先北地要差上京許多,不過她商隊長年兩邊駐紮,孫婉婉也就什麽都不缺了。


    安全上更不用說,孫將軍現在是一等將軍又封了侯爵,整個北地都是孫家說了算,沒人敢對孫婉婉怎麽樣。


    倒是她,自打上次裴宴之橋頭遇刺,她就寫信去北地要幾個侍衛,沒想到孫將軍是個大方的,把身邊最得力的侍衛都派了過來。


    孫婉婉什麽都不缺,改明兒給她和孩子求個平安福吧,還有產婆和大夫也送幾個過去。


    生孩子是生死關,可不能大意。


    *********


    第二天薑舒綰,就叫人給孫婉婉尋摸產婆、大夫,對方皆是背景清白的可靠人物。


    然而,她這個人,表麵看似淡定從容,實則內心深處有著一種凡事都會往最壞處考慮的消極思維,前腳尋來了產婆、大夫,後腳三人就進小黑屋。


    “剖腹取子?”經驗豐富的產婆差點被她的話嚇暈過去。


    “人肚子剖開了如何能活?”


    “這要看你們的手段了,而且我隻是說萬一,不到萬一不能這麽幹。”


    薑舒綰一邊說,一邊又給他們講剖腹產的原理。


    迫於當下的孕婦難產率,她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


    雖然孫婉婉信上每個字都在報平安,但她能巴拉巴拉說那麽多字,何嚐不是內心恐懼的一種折射。


    她不是醫科的,對這方麵所知甚少,不過信息大爆炸的現代,她知道的那些對現下的大夫來說已經很頂了。


    於是小黑屋裏,產婆一次又一次的被嚇死過去,大夫也是無數次搖搖欲墜,最後幾人從小黑屋出來的時候,眼睛都腫了,精神卻相當亢奮。


    尤其幾個大夫,盯著薑舒綰的眼神,就跟狂熱粉絲看偶像似的。


    “縣主身份高貴,聽說還頗有經商天份,不過財富來來去去,一切不過夢幻泡影,醫術卻能長久造福他人,縣主何不棄商從醫,老朽不才,願傾囊相授……”


    “……”


    薑舒綰腦袋都大了,她哪是行醫的料啊。


    不過那幾個大夫篤定她是天才,死活要收她為徒,最後還是青杏拿著掃帚又打又罵才將人趕走。


    當然也不是真的走,他們還能在上京留兩天,根據薑舒綰的描述他們要去采辦藥材。


    除此之外,若有多餘的時間,還得拿一些小兔子試驗剖腹手術。


    畢竟總不能等真要用的時候,才第一次上手吧。


    而且他們聽完剖腹產原理,外加各種麻醉止血無菌的小知識後,就對剖腹產手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若他們真能將這技術複刻下來,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青杏,給幾位大夫送些銀子過去。”


    見大夫們走遠了,薑舒綰又想起自己還沒給錢,追到門口,一人送了一包銀子回來的時候,剛好遇見桃嬤嬤找她。


    “小姐,時辰到了。”


    “……”


    什麽時辰?


    她愣了一下,轉眼就看見一頂小轎從侯府後門抬了進來,小轎旁還跟著夏嬤嬤並幾個熟悉的丫頭麵孔,都是柳雲煙院子裏的人。


    薑舒綰這才想起今天是裴宴之納小的日子。


    這也算比較重要的日子,這幾天發生太多事了,納小跟娶妻不一樣,也不用大宴賓客,她吩咐一句便有下人操辦。


    人都進府了,她才想起來也不怪她。


    而且,還真沒她要做的事。


    侯府也一切如常,隻晚上她去老太太那邊用飯的時候,老太太發話讓下頭擺了兩桌,也算給柳雲煙麵子。


    晚上的菜色也比以往要豐富一些。


    坐在凳子上,薑舒綰安靜的幹飯,一桌子主子就她吃的最歡,三房太太、四房太太朝她遞了幾次眼神她都沒看見。


    最後還是裴姝姝扯了扯袖子,她才從飯碗裏抬起眼睛。


    “再來一碗。”


    把碗往後麵一遞,常媽媽臉色如常的給她添了一碗飯。


    最近半年她食量好,人長高了一截,尤其到了晚上,不吃飽半夜還得餓醒,所以即便在老太太這裏,她也沒一點客氣。


    “縣主請用。”


    接過飯碗,薑舒綰又刨了一口才把目光看向同桌的人。


    老太太前一秒叫下人擺幾桌給柳雲煙做麵子,後一秒自己食不下咽。


    老侯爺也微妙的察覺到老太太並不想柳雲煙入府的心思,拉著臉在飯桌上教訓裴宴之不能沉溺美色,一切心思要放在朝堂上和春闈上。


    裴宴之放下筷子,乖乖聽訓,臉色如常,看不出他有什麽想法。


    溫氏神色如常,也跟著老侯爺教訓裴宴之要將心思放在正事上,不可叫老太太傷心,也不能寵妾滅妻,一切規矩不能亂。


    溫氏這番話可謂相當的體麵,非常符合她最近新立起來不找事安穩地日子的人設。


    但微妙的,薑舒綰察覺到溫氏眼神跳躍著一些激動、緊張還有恐懼的心情。


    尤其盤佛珠的時候,每一次都用力到青筋凸起。


    這很不尋常……


    掩下心裏的情緒,薑舒綰叫廚房煮了一碗杏仁牛乳過來給老太太。


    “還是你懂事。”


    摸了摸薑舒綰的頭頂,老太太喝了牛乳就回屋睡了。


    侯府這晚的晚膳也散了。


    抱著纏枝牡丹鎏金銅手爐剛從老太太屋裏出來,薑舒綰聽見三房太太、四房太太漸行漸遠的聲音。


    “我看老太太的樣子,像是不怎麽高興柳姨娘進府。”


    “老太太也就罷了,世子侄兒看著也不怎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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