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關中平原上,太子一行人沿著官道一路向著長安行進,此時的他們雖然不像剛逃出京城時那般慌張,但依舊是馬不停蹄的趕路,他們要以最快的時間趕到長安。


    而此時西安張家家主張恭,也就是張讓和張據的大哥,早已得到快馬通報,得知了太子前往長安的消息。他當即吩咐一隊二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前來迎接。


    在距離長安三十裏外的大道上,為首的騎兵統帥張謙看著遠處駛來的一行人,隨即一抽馬鞭,戰馬便加速了幾分朝著隊伍飛奔而去。


    來到隊伍麵前,張謙勒停戰馬高聲問道:“可是太子殿下的人馬?”


    前方開道的士兵聽到對麵人的詢問,急忙開口回道:“正是!”


    聽到人群中肯定的回答,張謙心中一喜,急忙開口道:“殿下在哪兒?”


    那名士兵伸手指向後邊的一輛馬車:“就在車上休息,連日趕路,殿下有些吃不消!”


    張謙隨即單人拍馬朝著馬車走去,來到馬車前,張謙輕聲呼喚道:“殿下?”


    片刻後,馬車的車簾被掀開,裏麵露出一張憔悴無比的少年臉龐,正是奔逃了四天四夜的太子。


    太子拖著疲憊的神態望向來人,當他看清張謙的模樣之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喜悅:“是表哥啊,太好了!”


    張謙望著太子疲憊的模樣,也顧不得施禮了,急忙關切的問道:“殿下還好吧?”


    太子點點頭:“無礙,隻是連日趕路,疲乏了些!”。


    “殿下在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長安了”張謙快慰道。


    隨後一行人朝著長安進發,半日之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長安這座宏偉壯麗的城市。長安由外郭城、皇城和宮城、禁苑、坊市組成,有2市108坊,麵積約87.27平方公裏,城內百業興旺、宮殿參差毗鄰,其規模絲毫不亞於京城。


    這裏曾經也是數代王朝的都城所在,所以城內有前朝留下的大量宮殿,隻不過在經過幾百年的曆史變遷之後,這裏不再是一個王朝的都城,而是變成了一個世家門閥的私產,原來的皇宮內居住的也不再是當朝天子,而是張家家主張恭。


    大夏王朝是皇權與世家門閥共治天下,他需要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隻能任由他們做出僭越之舉,其實更主要的是皇權根本無力去改變這一切罷了。


    太子等一行人從長安東麵的春明門進入長安,沿著中央街道一路向西直達舊朝的皇城所在,太子這不是第一次來長安,起初他對於張家這種僭越行為還心存芥蒂,如今再次來到這宮城之下,他卻不由得變得舒暢了許多。


    雖是舊日的皇宮,但是多少還是要給當今天子一些顏麵,所以這裏現在已經不再被稱為皇宮,而是叫做長安府,表麵上是作為長安的管理衙署!


    太子隨著張謙一路進了長安府,穿過筆直的甬道,來到一座殿門前,太子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來到大殿之內。


    殿內隻有張恭一人端坐,見到太子進來,張恭並沒有起身相迎,而是端坐不動。太子知道,如今的他有求於人,擺不了太子的架子,所以他隻是略一遲疑,便快步向前緊走幾步,隨後雙手拱手施禮道:“衝兒見過舅舅!”


    張恭見此,也不再端坐,而是起身道:“太子殿下不必客氣,殿下請坐!”


    張恭說著,隨手指向下首的一處位置,在這裏除了當今天子能夠坐在上首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能超過他這個家主。


    太子沒有走向座位上,而是近前兩步來到張恭麵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抱著張恭的雙腿哭訴道:“舅舅,你一定要為衝兒作主啊!”


    張恭急忙伸手攙扶道:“殿下不可!快快請起!”


    他伸手將太子從地上扶起,隨後將他拉到座椅旁,讓其坐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隨後張恭又開口問道。


    “舅舅,北衙統帥程素夥同他人謀逆,囚禁了父皇,還要殺了衝兒,我冒死才逃出京城,如今父皇已經身陷囹圄,京城也被他們控製了,還請舅舅發兵助我討逆啊!”太子一臉委屈的說道。


    他沒有將原本的事情如實相告,一來這事情本身很丟人,自己淫亂後宮不說,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抓;二來他擔心一旦張恭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會拒絕出兵幫自己。


    張恭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要說程素謀反,他是不相信的,這個人他了解,作為皇帝陛下身邊最為信任的人,他是不可能謀反的。


    “程素士陛下最信任的將軍,他為何要謀反?”張恭眼帶一絲疑惑的問道。


    太子聽到這話,隻是略一沉吟便道:“這事我也不清楚,但應該和薛家脫不了幹係,我探得消息,這半年來,薛家不斷地拉攏朝中統兵將領,想來是薛家許了他什麽莫大好處,讓他支持大皇子,他這才見利棄義,背叛了父皇!”太子一臉委屈的說道。


    薛家與張家一直在爭奪第一世家的地位,他們一直想要把大皇子推上位,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把罪名嫁禍給薛家,這是最好的辦法。


    張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頭沉思起來,原本陛下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際,等不了多久,太子就有可能登基稱帝,而張家也會跟著再次水漲船高,現如今太子被逼出京城,想要順利繼承皇位已經沒有可能。


    但是他也絕不會看著大皇子繼承皇位,那樣薛家的勢力又會得到進一步的加強,從而打壓張家,這是張家最不希望看到的,一旦薛家有了足夠的實力,保不齊他們會聯合其他家族對張家下手。


    要知道現在的這些大家族,哪一個不是通過血腥手段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當初趙家就是依靠著打壓,收服若幹小家族才逐漸壯大,最後直接架空了前朝皇室,得到了其他幾大家族的支持,才順利奪位稱帝。


    思索了片刻之後,張恭麵露為難的說道:“出兵之事,非同兒戲,隻依靠張家一家的力,沒有其他人的支持,量恐怕無法與朝廷和薛家對抗!”


    張恭的話讓太子的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張家其實也很不容易,西北麵臨著匈奴的人的進攻,東北麵還有羯族人的騷擾,如果一旦東麵再次開戰,壓力會很大,但是如果張家不出兵,那他基本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不再憂慮,他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包裹裏取出一個木盒,擺在張恭身側的桌子上:“舅舅請看這是何物!”


    張恭看到盒子的一刹那,眼前突然一亮,他一眼就看的出這是一個裝印璽的盒子,雖然他不知道裏邊裝的具體是什麽印璽,但是能讓太子拿出來的,必定是陛下使用的印璽。


    張恭帶著一絲疑惑問道:“這是何物?”


    “舅舅打開一看便知!”太子有些得意的說道。


    帶著好奇的目光,張恭輕輕將盒蓋打開,裏麵一方精致的玉璽赫然呈現在眼前,看到裏邊放著的印璽,張恭的眼神裏爆發出一抹燦爛的精光,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他不相信這東西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他將印璽從盒子中取出,翻過來查看,印璽的底麵刻著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他知道這八個字代表著什麽,這是曆朝曆代最為珍視的瑰寶——傳國玉璽。


    當太子看到張恭那不可置信的反應之時,他知道,張家一定會出兵!


    “我逃出宮前,父皇讓我將這傳國玉璽帶走,並告知我,可以憑借傳國玉璽登基稱帝!有了這傳國玉璽,我們便可以昭告天下,奉旨討逆啊舅舅!”


    張恭哪裏還聽得進他在說什麽,隻是不停的說道:“好!好!好!”


    “舅舅?”太子提醒道。


    聽到太子的提醒,張恭這才從興奮中回過神來:“啊?哦哦!,殿下說出兵的事是嗎!”


    他將玉璽重新放回到盒子當中,小心蓋好蓋子,隨後繼續說道:“既然有了傳國玉璽,那自然是不一樣了。這樣,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我和家族內的人員商量一下,看接下來如何應對!”


    說完他有些不舍得將玉璽重新推到太子麵前,示意他將其收好,太子見張恭如此神態,他知道,張恭基本已經答應發兵了。


    他將傳國玉璽重新放回包裹內,對著張恭深施一禮,隨後緩緩退出殿門。守候在殿門口的張謙見太子從殿內出來,隨即迎上來。


    “殿下,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先隨我來吧!”


    太子點點頭,跟著張謙離開。待到太子離開後,張恭臉上露出了一抹陰厲的神色,隨後他朝殿外喊道:“來人!”


    一個士兵從殿外進來,單膝跪地:“家主?”


    “召集各分族家主以最快的速度前來議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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