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淡開口道:“我們村叫李莊,這地兒靠近黃河,容易鬧災,一到雨水多的年份啊,這河水就漫過堤岸,容易淹了莊稼,過不下去了要麽就逃荒去了,要麽就把自己賣給大戶人家當奴隸去了,一來二去,人就越來越少了!”


    大旺聞言,歎了口氣道:“都不容易啊!”


    “哎,就是這世道,沒辦法的事!”


    大旺有些同情的繼續問道:“這家裏就你一個人嗎,你的家人呢?”


    老者擺擺手道:“老伴兒和媳婦兒都沒了,兒子被征了兵,跟著打仗去了,這樣官家可以見減少租稅,就剩我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孫子,這會兒許是還在河裏捉魚呢!”


    大旺見老者漸漸放下了戒備之心,於是逐漸將話題轉到正事之上。


    “你們這裏挨著河,百姓們水性應該都很好吧?”


    見大旺提到水性,老者麵露一絲得意的笑容說道:“那能不好嗎,這村裏的人打小差不多就在河裏長大的,你看這麽寬的河水,遊個來回絕不成問題!”


    大旺聞言有些打趣的笑道:“怎麽你們過河都是遊過去嗎,沒有渡船什麽的嗎?”


    “正兒八經的渡船是沒有,官家也不許,就是有幾條小漁船,村民們偶爾下河打打魚,維持維持生計罷了!至於渡河,一般也沒人到對岸去!”


    “您家也有漁船嗎?”


    “有的,要不是有條漁船,能下水討口吃食,恐怕老漢我也早就活不下去了!”


    聽老者說,自家有漁船,大旺心中一動,將手伸進懷中,掏出一小塊一兩的銀子,放到老者手中!


    老者見到這一兩的銀塊,臉上頓現驚訝之色,他從小到大,也沒有過這麽多錢!他吃驚的望向大旺!


    大旺急忙解釋道:“老人家,你聽我說,我們想到河對岸去,你看能不能用漁船渡我們過去?”


    老者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河對岸去不得,那邊現在在打仗,聽說燕王造反了,軍隊都打到滄州和魏州了!”


    大旺為難的說道:“老人家,實不相瞞,我們有一批芒硝要運到魏州城,但是官渡都封禁了,不讓走,我們錢都收了人家的了,這貨卻遲遲沒給人家送到。


    我們生意人最講究誠信,這要是失了誠信,以後誰還跟我們做生意啊。所以您看能不能幫幫忙,渡我們過去,就是貨送不到,最不濟,我們也得去跟人家主顧說一聲不是。”


    老者點點頭道:“理是這麽個理,可是那邊在打仗,你們去了怕是回不來啊!”


    大旺解釋道:“這個老人家放心,我們走南闖北的,知道怎麽躲避!”


    聽到大旺的解釋,老者看看手中那一兩銀塊,顯然內心在做著劇烈的掙紮,一兩銀子對於那些有錢人隻能說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於窮困潦倒的百姓,卻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片刻後,老者抬頭看向大旺三人,輕聲道:“你們真的是販賣芒硝的客商嗎?”


    大旺篤定的回答道:“當然是,我們的芒硝現在就存放在齊州的客棧內,足足有五車,要是老人家你能有辦法幫我們找幾條船,把芒硝也運送過河,我們東家願意一船貨再支付一兩銀子的報酬!”


    聽到大旺此話,老者眼中閃出一絲渴望的神情,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一艘船給一兩銀子?”


    大旺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者又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官家現在不讓漁船下水,說是怕有細作過河來探查情況。”


    大旺見老者猶豫不決,於是咬咬牙說道:“老人家,如果你能幫我們找到漁船,幫我們把貨物運送過去,我跟東家說,再多給你一兩銀子作為報酬你看如何?”


    老者見還有多餘的銀子作為報酬,眼神中終於露出一絲堅定的目光:“當真?”


    大旺見狀,連忙再次伸手入懷,掏出一兩銀子再次塞在老者手中:“我也不必再去向東家稟報,這次我就替東家作主,這一兩銀子就先給你!”


    看著手中的二兩白花花的銀子,老者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掃視了一下寨牆外,見無人,於是輕聲附和在大旺耳邊說:“我可以給你們找五條漁船,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渡河?”


    大旺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今晚到了河對岸,明天在附近找一找車輛,晚上趁著夜色再回來,後天晚上便可渡河。


    “我想今晚先過去看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晚您再河對岸來接我們,後天晚上應該可以渡河!”


    老者再次看向手中的銀子,咬咬牙道:“那好,今晚我送你們過去,不過你們千萬要小心啊!”


    “您放心吧!”


    當天晚上,子夜過後,老者帶著大旺和另一個人悄悄離開了村子,另一個人則留下來,等第二天天亮,將馬匹牽走,否則留在村中太引人注意了!


    老者帶著二人來到河邊不遠的一處蘆葦叢中,借著月光,老者掀開一處蘆葦覆蓋的地方,露出一條倒扣在地麵上的小漁船,看樣子最多也就能容下五六個人!三人動手將漁船翻過來,隨後推到河邊,在一陣清脆的劃水聲中,老者載著二人朝對岸劃去!


    三天之後,春喜等人出現在黃河對岸,馬車是一輛都沒找到,隻找到了兩頭毛驢,無奈之下,春喜隻得騎著毛驢先行一步,前往黃河北岸的第一座縣城祝阿縣。


    當春喜第二日到達祝阿縣之時,赫然看到城頭之上插著的燕字大旗,顯然此地已經投靠了燕王,春喜進城之後便直奔府衙!


    縣衙衙役見春喜渾身泥土,但是穿著還算得體,衣服看起來也是不錯的布料,沒敢出言嗬斥,之聲隨意驅趕道:“縣衙重地,閑人不得逗留,快走快走!”


    春喜那可是燕王府的人,對於這些衙役,自是沒什麽好怕的。他站定在縣衙門口喝道:“去,叫你們縣令出來見我!”


    衙役差點被春喜逗樂了,“你誰呀,縣令大人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燕王府總管春喜!”春喜不卑不亢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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