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這玩意兒挺玄學。


    每個人都有。


    但每個人又都時靈時不靈。


    有時候強烈的第六感可以救命。


    有時候看著前麵有坑,就是硬往裏頭蹦。


    因人而異。


    但像柏隼這麽百試百靈的,按照他們的說法, 都可以去天橋底下擺個攤給人算卦了。


    薑烽想了想,認同道:“新手保護期。”


    新手保護期,就隻是指剛開始接觸遊戲的新人,往往會比老手更容易獲得幸運加成,得到更高的遊戲成就和遊戲體驗。


    抬手一抓就是好牌,萌新十連就爆雙黃多黃。


    這樣的現象在各個行業都屢見不鮮。


    就比如秦令征他爺爺。


    明明用著最精良的釣具裝備,最考究的選址,經驗豐富的打窩技巧,但就是三四天釣不上來一條魚,屢屢空軍而歸。


    反觀柏隼和柏鳶。


    一個跟魚塘omega似的,坐哪哪來魚。


    一個拎著抄網在小池塘邊上滑一跤,都能撈上來一條大的。


    在薑烽看來,柏隼所謂的“直覺”,應該就是處在這個“新手保護期”的階段。


    作為新玩家的柏隼,這段時間玩遊戲都順,操作也都更得心應手。


    但等之後玩得多了,對遊戲的認識和理解程度更深。


    這個所謂的“新手保護期”也就該過去了。


    想到這,薑烽決定善用柏隼身上的“新手保護期”。


    趁著時效還沒過去,爭取多薅幾把大的!


    話不多說,於是便提前結束了中場休息,招呼著其他人進入準備隊列。


    薑烽說要讓柏隼試試打野位也並不是心血來潮。


    而是真的覺得切實可行。


    因此,在選擇遊戲角色的階段,便讓出了自己剛才一直使用的打野角色。


    主動換成了可以掛在別人頭頂上的輔助。


    隨著遊戲界麵進入峽穀,薑烽等技能冷卻好,就直接掛在了柏隼的頭上。


    而他也能因此更直觀地觀察柏隼的操作技巧和走位思路。


    事實證明,比起輔助位,柏隼確實更適合出招更快、傷害更高、來無影去無蹤的刺客角色。


    遊戲才剛剛開始沒多長時間,柏隼便輔助下路射手拿到了本局的第一個人頭。


    血量還剩三分之一的柏隼並未急著回泉水補血,也沒借機入侵地方野區。


    而是七拐八拐地繞到上路,摸到敵方距離水晶最近的那個塔旁邊。


    “三、二……”


    柏隼邊說邊移動操作浮標,一個閃現接三技能,直接帶走了對方狀態不好的射手。


    這才又七拐八拐地找了個草叢,傳送回了自家水晶。


    這一操作看得薑烽目瞪口呆。


    “這也太神了吧?你怎麽看出來的?也是直覺???”


    “嗯。”柏隼應了一聲,“差不多吧。”


    等回到泉水補滿血條之後,柏隼又操作著角色在地圖上移動。


    同時,柏隼又為薑烽講解道:


    “開局首次擊殺後複活時間是10秒,正常移動速度加上他出裝的移動加成,從複活後移動到對線塔下的時間是……同理,我們移動到塔下的最快時間則是……”


    柏隼沒有半分猶豫,先後說了兩個精準的數字。


    “擊殺一個小兵的收益加上隊友擊殺小兵的分成收益是……所以他的技能將在四秒後解鎖……我們就可以趁這個機會先消耗一波。”


    柏隼邊說數據,邊操作著角色衝過去用一套連招壓了對方一波血線。


    又在對方大招解鎖的同時一個閃身進入草叢,讓對方的打盡數打在了兵線上。


    而柏隼幾乎在對方大招剛放完的瞬間又粘了上去,先是兩下平a,往草叢裏一鑽,跟對方周旋。


    “普攻加百分之三十九的暴擊率……一技能…二技能….三技能…冷卻時長,出裝增益……”


    柏隼又流利地說了一串讓薑烽頭皮發麻的數字。


    在相互的周旋試探中,雙方的血線都肉眼可見的下降。


    “相同算法,對方打野七秒入場,這裏平a兩下放二技能就可以撤退。”


    接著,他又如法炮製、分秒不差地說出了對方打野從上路趕到下路進行支援的具體時間。


    趕在對方到來之前,先一步選擇了撤退。


    用摸索到的七扭八拐的蛇皮走位,繞路到對方打野不在的半區,舒舒服服地吃起了對家的經驗。


    一番講解後,柏隼又當著薑烽的麵,現場教學,實機演示了一遍。


    並且在他的見證之下,用同樣的算法又抓了敵方兩次射手。


    秒了一次殘血技能冷卻中的法師。


    甚至還掐著時間,搶了對方一頭絲血小龍。


    最險的還是越塔強殺對方絲血法師,在挨了兩下防禦塔攻擊後,頂著都看不血條顏色僅剩的七滴血安全脫身。


    著實給了薑烽不小的震撼。


    薑烽猛地抬頭看向身旁的柏隼,差點兒一把薅住對方的領子給他腦漿子搖勻了。


    “你管這叫直覺???”


    他嘴唇翕動了數下,手指一抖,操作的角色不小心從柏隼的頭頂上掉了下來,讓柏隼多吃了野怪兩口傷害。


    薑烽此刻卻無暇顧及其他,一言難盡地看著柏隼,說道:


    “就光憑你剛才算的那串數字,就夠我拿演算紙算好一會兒的了,感情我在這庫庫按,你在那庫庫算——”


    天知道他剛才聽著柏隼細細密密的算法,腦子想的可全都是:


    別念了!師傅你不要再念了啦!!!


    他頗感無力地說道:“可能是習俗不同吧,我們這不管算法流叫直覺。”


    “嗯?還好吧?”柏隼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小孩漆黑的眼眸清澈而迷茫。


    “感覺還挺簡單的,這種基礎算法沒什麽難度,主要還是靠裏麵的概率機製,憑直覺瞄一眼就差不多了,我姐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就像知道了二乘二等於四,那二乘二十,乘二百,乘兩千,乘兩萬,不用算,憑直覺往上填零進位就可以了。


    薑烽被柏隼堵了一下,懷疑對方在自己的智商盆地上蹦迪,但是沒有證據。


    “一眼算出答案,確實也算是直覺……”薑烽歎了口氣,“這難道就是天才的世界嗎?”


    簡直恐怖如斯!!!


    感情沒有一點兒運氣,真就全靠技巧。


    果然玄學的盡頭還是科學!!!


    薑烽這回也不羨慕了,誰讓自己天生就沒長那個腦子,遺傳到他們老薑家的學霸基因呢?


    就該你玩得溜!!!


    想通這點之後,薑烽也不在基因遺傳學上過去糾結了。


    與其唉聲歎氣地感歎他爹媽怎麽沒給他生個好腦子。


    倒不如拽著他小表弟,多蹭幾局帶飛。


    而柏隼也不負眾望。


    如今新賽季剛開始,薑烽他們處在的位置不上不下,正緩慢而艱難的向上爬行中。


    這個段位的人魚龍混雜,既有流落到此的大神,也有撞運氣和氪金被主播帶上來的手殘。


    是以,在這樣的排位環境裏,柏隼在連勝幾場過後,不但沒有受到“連勝必連跪”的影響,反而又多贏了幾局。


    讓人不禁感歎,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玄學通通不值一提。


    人菜就多練,不過就是借口罷了。


    再一次打爆對方的水晶後,柏隼感覺眼睛有些酸澀,抬手揉了兩下,又熄屏看了一眼時間。


    這才發現,距離他親姐規定的十二點,已經超了兩個多點兒。


    柏隼把手機一推,看著還在興頭上的薑烽,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急什麽呀~小老弟~”薑烽一臉諂媚地說道,“好不容易湊得局,你再帶我們飛兩把,再說都已經過了最佳睡覺時間了,這會兒回去你能睡著嗎?”


    柏隼一想也是。


    他打了這麽久的遊戲,大腦皮層也因興奮而活躍起來。


    這會兒回去,即便蓋著被子躺在床上,也是幹瞪眼。


    再加上他剛才沒按退出鍵,這會兒新的一局已經開始了。


    便沒有再推拒,而是半推半就地應了下來:“那就,玩完這一把吧!”


    薑烽:“爽快!敞亮!小表弟你用哪個角色?我幫你占位!”


    遊戲這東西,一旦玩上頭了,那就是一把一把又一把,一局一局再一局。


    最終,薑烽和柏隼一直玩到天邊泛了白,眼睛實在睜不開了,操作著角色直往牆上撞。


    這才打著哈欠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上,把頭一蒙,呼呼大睡了起來。


    再然後,就被早起的柏鳶挨著個兒的從床上給提溜起來,跟行屍走肉似的,坐到這餐桌上來了。


    仨小孩昨晚作息時間一致。


    三個人加在一起,總共都沒睡夠五個小時。


    這會兒更是哈欠連天。


    薑烽手裏握著勺子,困的上下眼皮粘在了一起,直把熱粥往鼻孔裏懟。


    柏隼則是吃著吃著飯,差點兒一頭鑽進飯碗裏。


    他們是實打實的腦力活動,精力消耗得大。


    反觀薑燃,隻是抱著手機刷了半宿的超話八卦。


    這會兒精神頭比他們要好上太多。


    還能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給列表挨個道早安問候呢。


    與此同時,柏鳶一邊吃飯,一邊將他們的狀態盡收眼底。


    對於這幾個網癮少年熬夜不睡覺玩手機這件事,並未過多言語。


    年紀輕輕的,偶爾熬一次夜問題不大。


    在她看來,剛脫離家長庇護的小孩心裏都憋著一股勁兒,隻等著沒人管的時候徹底解放天性,好好地大鬧一場。


    現在通過熬夜讓他們消耗掉多餘的精力,挫挫小孩們的銳氣也挺好的。


    不然這要是讓他們第一天晚上就睡飽了,興奮程度加倍,第二天還不知道該怎麽做呢。


    隻要接下來看到他們,別讓他們大白天的補眠,鬧得晚上睡不著覺,最後晝夜顛倒就行。


    如此一來,今天晚上困了一整天的仨孩子肯定睡得又沉又香。


    之後再想要熬夜,就要掂量掂量白天能不能撐得住了。


    吃過早飯後,柏鳶先回了一趟房間,將已經充好電的手機取了回來。


    手機在電量達到一定程度後,便自行開機。


    柏鳶先是重新輸入屏鎖密碼。


    之後又點進微信,精準地找到昨晚與裴縉的聊天界麵。


    兩人最後的通話時長,定格在五小時三十七分十六秒。


    柏鳶估摸著自己十點一到就睡了。


    而裴縉澤很有可能也跟自己一樣,聊著聊著也睡了過去。


    這才沒在她睡著後,第一時間就掛斷通話。


    直到兩人之中的一個,手機先行沒電自行關機後,這才被迫結束了通話。


    視頻聊天框之下,並沒有新的消息發送過來。


    由此,柏鳶推測這個時間的裴縉可能還沒有醒。


    想到昨晚答應對方的時常聯係。


    柏鳶手指翻動,在對話框裏輸入了一個“早安”。


    然後點擊發送。


    等了近半分鍾之後,見裴縉的回複並未發送過來,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想。


    柏鳶退出微信,將裴縉的事情放到一邊。


    又翻出昨天撥打的號碼,開始著手聯係人把昨天定好的沙發送過來。


    搬運公司的人效率很快。


    在早上剛過十點的時間,就已經拉著新購入的沙發,敲響了房門。


    柏鳶看著幾名工人進進出出,將昨晚被崩塌的沙發搬出去。


    招呼著薑烽和薑燃將地上的垃圾和沙發底下的陳年老灰打掃幹淨。


    這才允許新沙發落座。


    等換好新沙發之後,柏鳶便開始督促著柏隼自己去院子裏跑圈。


    柏隼小朋友在軍校鍛煉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養成的晨練習慣。


    沒道理從空軍軍校裏頭出來了,就又都給柏鷗還回去了。


    柏隼一個人跑,其他人又不能幹看著。


    於是,在柏鳶的指示下,薑烽和薑燃又叫苦不迭地加入了晨跑大軍。


    柏鳶現在的目的非常之明確。


    就是要耗空雙胞胎的體力,讓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調皮搗蛋。


    裴縉姍姍來遲地回複,也正是在柏鳶監督小孩們跑步的功夫發送了過來。


    裴縉:早安!!!


    裴縉:所以現在是打卡第一天嗎?


    裴縉:你起得好早!


    裴縉:昨晚我睡著了,可能沒來得及關電話,今天早上我爬起來一看,手機都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


    裴縉:不說了,我先吃早飯去了


    裴縉:有空再聊


    柏鳶看著他信息一條接一條的發過來。


    剛要回複他一句“好的”。


    手指還沒碰到輸入框。


    就見裴縉又在她的注視一下,將上述聊天氣泡一條接一條地撤了回去。


    「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撤到最後隻剩下最開始跟在柏鳶底下的那句“早安”。


    柏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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