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的匕首瞄準了他的胸口。


    溟滄輕而易舉就捏住了她的手腕。


    “為什麽必須殺了我?”


    岷殊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召喚星辰,而是一招一式和他對打。


    溟滄接得遊刃有餘,邊避邊回招。


    岷殊同樣打得有來有往。


    因為千萬年來,她和他都是這樣互相招招互相攻擊而成長。


    “我很喜歡你的氣息,我可以不殺你,也不把你當做試驗品,你就在這裏陪著我怎麽樣?”


    “你的天賦我也喜歡,我可以讓你當壁畫裏的另一個神明,與我共享這個世界。”


    岷殊飛身旋腿踢上他的太陽穴,“你的世界未免太小了,我看不上。”


    “哦?那你喜歡多大的?等我力量增長一些,我可以撕破這個時空,增大我們的領地。”


    “我記憶裏也有一個人和我這樣對打,每次輸了她就要輸給我一顆星星,後來她的星星不夠用,就去我的藏寶庫偷出來,然後再來和我打,說自己又有了新的星星。”


    “那段時間,人間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


    “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岷殊飛速後退,星月弓出現在她手裏,皎皎月色襯得她眉眼格外冰冷:“那也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但你不應該出現的,溟滄。”


    凝聚著黑暗與死亡之力的一箭射出。


    溟滄卻並不閃躲。


    他伸出手,單手就想要接住這一隻箭。


    實際上,他確實可以如此輕易地破解她的所有攻擊。


    因為他們本就同根而生,力量互相融合,無法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前提是,那條咆哮而出的燭龍沒有搶奪他的力量。


    “嗷——”


    燭龍不知從何處鑽出,遨遊於天際,日月之間,它頭領的龍角格外神異。


    “燭陰……”


    注意力被轉移的那一瞬間,箭矢穿透了他的胸口。


    溟滄捂著胸口,後退半步,有些訝異地看著天上的燭龍。


    燭陰張口,口吐人言,卻已經不再是稚嫩的聲音。


    “溟滄,你不該一錯再錯。”


    它在雲間翻滾,驟然朝溟滄飛去,龍身盤旋纏繞著溟滄,扭頭看向岷殊,眼底透著親近和擔憂。


    給她指路:“那邊。”


    岷殊深深看了眼溟滄,轉身一躍跳入水裏,水流知道她的心意,頃刻間就將她帶到了剛才燭陰所指的位置。


    純白的外壁隻露出一角,岷殊就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天樞!”


    星辰砸落,本來神色略有幾分茫然地溟滄,也終於知道了她的意圖。


    “原來你是為了他來的。”


    溟滄眼底的平靜不見,化為黑暗與瘋狂,“那些記憶,也是你與他之間的吧。”


    “還有燭陰,我對你不好嗎?這麽多年,陪伴你的一直是我。”


    “既然都不屬於我,那就都去死吧!”


    白日瘋狂侵襲黑暗,十隻金烏死而複生。


    這一次的金烏,不再是那些有形無神的死物,而是真正的金烏。


    它們呈人字形飛下,尖銳的鳥喙隨意一啄,還未完全恢複力量的燭陰就發出痛苦的叫聲。


    另外還能分出兩隻,朝著岷殊而來。


    “天樞!”


    岷殊一次次利用天樞砸著白牆,然而這根本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竟然上百顆火流星都無法將它砸穿。


    金烏近在眼前,岷殊分心抵抗。


    麵對這樣強大的神獸,還未完全恢複神力的岷殊,一時間左支右拙,很快就受了傷。


    “我來幫你!”


    不知何時,之前見過的那位金袍神使出現在她左邊,同時竟然還有黑紗人,也出現在她右側。


    岷殊左右兩側瞬間有星辰升起。


    金袍神使道:“我們也是為了救他!”


    隻說了這一句,他和黑紗人就主動和岷殊拉開了距離,一人對付一隻金烏,雖然看起來是被金烏壓著打,但不得不說給岷殊爭取到了時間。


    “北鬥!”


    天樞落下的同時,箭矢也在射擊白色壁壘。


    然而不論她如何攻擊,這壁壘上就像是有一堵永遠無法破壞的結界,隻能留下輕微的傷痕。


    “你快了沒有?!”


    金袍男人和黑紗人對上金烏,已經受了一身的傷,但此刻還沒死,已經是之前隱藏實力的結果了。


    岷殊知道他們撐不住多久了。


    她雙手掐訣,複雜的手訣還未完成,身體裏好不容易積攢的神力就已經快要見底。


    眼底決絕一閃而過。


    神力消耗過後,是她這具身體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她微微啟唇:“雙生。”


    雙生是她與滄溟之間最先學會的法術。


    也是他們天生就會的法術。


    可先天神明的術法所消耗的,又哪裏是凡人之軀能夠承載的?


    若不是那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神力,以及殺蟲子攢下的功德護住了她的神魂,再加上距離又足夠近,恐怕術法施行剛到一半,她這具身體就被這股力量撕碎了。


    隨著岷殊臉頰變得透明,手也開始發抖,就連精神核也隱約有了要碎裂的趨勢的時候。


    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邊。


    溫暖有力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帶著熟悉的清冽氣息。


    “我來了。”


    滄溟的聲音伴隨著他的力量一同湧入岷殊的身體。


    之前被消耗的神力和有了裂痕的精神核迅速被修複。


    半空中的溟滄撕開了死死纏著他的燭影,一步就落在了岷殊和滄溟身前。


    他完全無視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滄溟,反而篤定而認真地看著岷殊:“你是她。”


    溟滄彎腰,對上岷殊的雙眼,語氣不解:“都是哥哥,為什麽你要殺我,救他。”


    岷殊伸手,輕輕抵在他的胸口。


    另一隻手,瞬間握住了滄溟的手。


    雙生神明的力量合一,在這短暫的一刻,突破了天道的限製,釋放出了毀天滅地的神力。


    溟滄茫然幹淨的眼睛,在劇烈的黑白光芒中湮滅。


    岷殊顫抖著手,緩緩收回。


    她一字一句,咬著牙道:“我會殺了天帝,我一定會殺了他,親手,一刀一刀,將他淩遲。”


    滄溟同樣看著溟滄消失的那片虛無。


    他不再溫暖的指尖輕輕點了下她的眉心:“不要著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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