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的情報非常準確。


    白南第二天果然來了別墅區,而且還是在黃昏時分準時到的。


    正如同白雪所言,白家唯二的兩位少爺都在這裏,安保變得極為嚴格,整個主樓都被封閉,根本不允許部不熟悉的傭人出入。


    岷殊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幾個助理卻聚集在了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和藥房一南一北,在走廊的兩端,這些助理不喜歡去藥味濃重的藥房,但是很喜歡待在這間寬敞明亮而且還有沙發的辦公室裏。


    不過他們今天晚上過來,不是為了蹭這裏的水果吃食,而是隨時等待主樓的召喚。


    岷殊喝了口茶,好奇道:“之前白光少爺吃飯的時候,我們從來不需要待命,怎麽今天卻要了?”


    幾個助理聞言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看門外才關上門,回來道:“白南少爺隻要一來,白光少爺就有可能發病,所以我們必須時刻守著。”


    岷殊琢磨著:“白南少爺一來,白光少爺就可能發病……意思是這兩人不和?”


    那幾個助理都是一激靈,連忙搖頭:“可不敢這麽說!”


    說是這樣說,但是看表情,岷殊也知道了答案。


    她記得白雪曾經說過白南和白光是同父同母所生,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勢如水火吧。


    畢竟一個平民一個眷者,兩者也沒有競爭關係。


    這樣的念頭隻在岷殊腦海裏閃過一秒,很快她就想到了曾經作為岷山神時,聽到的一句祈禱:“神啊,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明,我希望我哥哥去死,他什麽都比我優秀,什麽都比我更好,父母老師同學所有人都喜歡他,他每天都好開心,他越開心我就越希望他去死。”


    這是一個七歲孩子的祈禱。


    按理說,岷殊是不該聽到祈禱的,畢竟她並非擁有神像的神明。


    但是那天,她心血來潮想找一個小世界看看,就像是人類看電影電視劇打發時間,因為神明的特性,她在看到那個世界的第一時間,會感知到最強烈的關於死亡的意誌。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求死之人的痛苦與絕望,或者是極惡之人的殺意與惡意。


    這些人就算是沒有成年,至少也已經十歲以上了,突然聽到一個如此稚嫩的聲音,岷殊是有一瞬間驚愕的。


    後來確定了他對他的哥哥真的有遠超常人的恨意和嫉妒,岷殊忍不住查看了那個男孩與他哥哥的過往。


    這是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哥哥的降生讓父母感到喜悅,於是有了弟弟。


    然而弟弟卻並沒有因為年齡小而得到優待,反而是優秀的哥哥一次次占據了大人們絕對的注意力。


    就是十分尋常的成長過程,弟弟因為嫉妒,時常與哥哥爭執,父母並沒有拉偏架,而是公平公正的讓雙方自己解決。


    弟弟卻覺得自己年齡更小,父母不幫自己其實就是在幫助更強大的哥哥,於是產生了更多的怨恨。


    時間積累,在某一次學習遊泳的過程中,他故意裝作溺水,在哥哥來救他的時候,將他拖入水裏而不讓他上岸,雖然因為大人趕到而救回了哥哥,但哥哥也因為這次溺水受到腦損傷,身體變得虛弱。


    弟弟開心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虛弱的哥哥比之前更加讓家人在意,於是他就有了每天晚上的祈禱。


    岷殊通過時間的間隙,看到了這對兄弟的未來。


    最後,弟弟在結婚的當天,親手殺死了哥哥,也殺死了嫂子。


    作為神明,岷殊其實一直無法理解人類的一些情感和所作所為。


    所以看到這些,她也隻是疑惑。


    因為她與滄溟也是兄妹,包括溟滄在內,她雖然偶爾生氣偶爾頭疼,但從沒有過希望他們任何一人死亡的念頭,但這疑惑也隻是一閃而過,沒有太多的波動。


    直到今天,聽到白家這對兄弟的情況,她又想起了那一對兄弟。


    經曆了九世輪回之後,岷殊已經有了非常成熟的看法。


    ——白光死在白南手裏,或者白南死在白光手裏,在外人看來,應該是非常符合邏輯的。


    你說白光一個平民怎麽可能殺得了白南?


    那就是白家需要調查的事情了。


    岷殊喝完最後一口茶,放下茶杯時,淩亂的腳步聲響起,走廊裏聲音回蕩:“醫生!醫生在哪!馬上和我去主樓!”


    助理們驟然起身,拿醫藥箱的拿醫藥箱,開門的開門,像是習慣了一樣,拔腿就往外跑。


    岷殊本來在最後麵,卻被一個有速度能力的眷者抓著,第一個衝到了主樓。


    她剛站穩,就聽到有人道:“快快快!白光少爺不知怎麽突然發病了,你快來給他看看!”


    岷殊餘光掃過一片狼藉的餐廳,對“不知怎麽”四個字持保留意見,卻也快步走到了白光身邊。


    她蹲下摸了下白光的脈,掏出一顆丹藥放進他的嘴裏。


    白光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緩,憋得青紫的臉也漸漸恢複蒼白,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到岷殊之後將她一推,然後撿起地上一片陶瓷碎片,就朝著白南砸了過去。


    “我今天就要在這裏殺了你!”


    白南輕鬆躲開,皺眉道:“別鬧了行不行,你別以為你是平民我就要一直讓著你?如果不是爸媽要求我每周來看你一次,你以為我願意來和你一起吃飯?”


    大概是平民兩個字刺激到了白光。


    他咆哮一聲,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速度衝向白南,然後將手一揮,隻見一道血線噴射而出,迸濺到了三米高的水晶吊燈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就連白南自己,也難以置信到愣在當場,甚至連用手捂住傷口都忘記了。


    他的能力是聖光防護,可以說,每時每刻,他的身體皮膚周圍都擁有一層防護罩。


    怎麽會?


    怎麽會如此輕易地,就被一片瓷片劃破了皮膚?


    白南後知後覺想要用手捂住脖子的時候,白光性紅著眼,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對著白南的胸口和肚子瘋狂捅刀。


    “我讓你是眷者!我讓你厲害!來!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我這個平民捅不捅得死你!”


    直到有人尖叫一聲,大叫:“醫生!救命!”


    白光也沒有停下來。


    不到十米遠的岷殊趕過去時,白南已經抽搐著,沒有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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