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後，掛著水珠的葡萄被放在水果盤裏，擺在了沈稚麵前。“吃嗎？”陸寒欽言簡意賅地問道。沈稚拿起一顆放進嘴裏，經受充足陽光暴曬後的葡萄甜美多汁。沈稚彎著眉眼：“好吃。”陸寒欽也吃了一顆，很甜，或許這個味道很像眼前的這個人。沈稚隻吃了一顆葡萄便急著回去洗澡。看著腳步歡快上樓梯的沈稚背影，陸寒欽忽然想到了自己私人星網賬號上的那個少年。因為聯邦和帝國的矛盾不斷升級，陸寒欽這段時間一直在備戰狀態，他已經很久沒有登上自己的私人賬號了。另一方麵，對於那個少年推拒了自己提出的檢查這件事，陸寒欽不知道該作出什麽回應。一方麵來說，陸寒欽理解對方拒絕自己的這個態度，再怎麽樣也是網絡上相處的陌生人。對方會告訴自己覺醒這件事，也是因為急需要一個宣泄口，而作為漂流瓶訴說的自己是最適合當這個宣泄口的。對於一個訴說者來說，漂流瓶隻需要安靜當一個傾聽者，他所提供的醫療對於那個少年來說，反倒是打破了這種微妙的關係。陸寒欽當然也知道沈稚不能覺醒的事情，早在傅隨知道了沈離緒當年是懷孕離開的時候，新的密令就送到了軍部。作為軍部第一上將，陸寒欽當時就知道了諾蘭德還有一個不能覺醒的小殿下這件事。陸寒欽坐在中島台旁，自己剛洗的葡萄逐漸見底。直到吃完最後一顆葡萄，陸寒欽還是登上了自己的私人星網賬號，也看到了那個少年新發的信息。在看到第一條留言的時候，陸寒欽還隻是很淺的笑了一聲，但隨著目光下移，陸寒欽的眉頭越擰越深，直至看完最後一個字，他才放下光屏，銀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秒的詫異。他抬起頭看向樓梯，那裏早就沒有了沈稚的背影。留言的訊息和沈稚身上發生的事情，能對應上的實在太多了，這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陸寒欽將光屏扣在中島台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會這麽巧嗎。那個少年就是沈稚？陸寒欽眸色深沉，在心中暗自想著該如何求證這件事情。直接和那個沈稚攤牌詢問，但他明顯對自己覺醒的基因不太有安全感。這樣直接地去問，會不會讓他有些害怕。陸寒欽難得的有些苦惱，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對於統帥整個諾蘭德帝國軍隊的他來說，即使在幾年前孤身一人被敵國的精銳小隊包圍，都沒有出現這種苦惱的情緒。機器人哢哢地滾動著，將空了的水果盤扔進水池裏清洗。陸寒欽全身緊繃的站著，手指無意識的放在了粒子光束槍上摩挲著，這是他慣來思考時的動作。或許他可以在聊天賬號裏試探一下，如果沈稚沒有安全感的話，他或許可以給足對方安全感。就像保護自己的另一半那樣。第43章 特別關注的訊息提示音讓沈稚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停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口，登上私人星網賬號，以為這是沈離緒發的訊息。但未讀信息的小紅標是在l的昵稱後麵。沈稚放在門把上的手收了回來，點開了l的聊天框, 同時有些好奇l這次怎麽回的這麽快。但他在看到對方發來的內容時, 之前的好奇就通通消失得一幹二淨了。l：你現在是在科布倫星球？沈稚的手猛一蜷縮, 瞳孔睜大, 有些不知所措地震驚。他之前有告訴l自己會離開偏遠星球的老家, 去往諾蘭德帝國的首都星曼蘇拉，但並沒有提及自己因為工作暫時地返回了科布倫。那麽l是怎麽知道自己現在在科布倫的？是忘記了自己說的去曼蘇拉的話嗎？不對, 不止這一個可能性。沈稚冷靜下來，他現在住的這個莊園，可以說是軍隊臨時指揮中心。他之前猜測l是不是在軍隊裏，並且小有權利, 那麽他很有可能就是這些人的其中一員。沈稚的手放在光屏上的虛擬鍵盤上，許久才開始有了動作。指尖觸及鍵盤時沒有什麽聲音, 很快他就將想要發送的話發了出去。一個簡單又充滿各種意義的問號。是吱吱：？這次對方的消息發來的很快, 想必是等著他的回複。對方沒有發任何文字, 而是一張圖片, 圖片的內容是一個很普通的采摘用的小籃子。就在剛剛, 沈稚用這個籃子摘過葡萄。沈稚之所以這麽肯定, 是因為他看到了籃子上的一小塊蹭上的顏料, 之前他用的那個籃子，也有著同樣的顏料。而現在，這個籃子應該在廚房裏。廚房……現在應該隻有陸寒欽。沈稚迅速收起光屏, 也不再想著回房間躺一會兒, 將光屏拿在手上就開始往樓下跑。跑到客廳的時候, 沈稚剛好和走出廚房的陸寒欽來了個對視。陸寒欽的手上也拿著自己的光屏，沈稚仗著自己的滿分視力，清晰的看到了陸寒欽光屏的界麵。看到對方聊天框時，原本所有的猜測都落了地，沈稚聽到了心安然跌落回胸膛的聲音，剛剛縈繞心頭的緊張也全都消失了個幹淨。他舉起光屏，指著l的黑色頭像試探的問陸寒欽：“這是你？”陸寒欽頷首，將自己的光屏收起，上前摸著沈稚的頭發：“是我。”沈稚心情複雜地看著陸寒欽的眼睛，關於l的所有信息都落在了陸寒欽身上。比如l曾經因為基因突變後而受到了歧視態度，還有他對自己覺醒後說的話。不要上報基因管理局。是因為他因為上報後，被一些科學院曾經的那批枉顧人倫的科學家拉去做研究的事情嗎。想到這些，沈稚突然有些心疼陸寒欽。關係被揭發出來，兩人麵麵相覷站在一起，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還是陸寒欽先開口說話：“覺醒的事情，告訴給皇後了？”“啊？”皇後是誰？沈稚明顯的怔了一秒，好在裏德伊諾克這段時間經常在他麵前稱呼爸爸為皇後，讓他沒有在這個稱呼上想太久：“嗯對，我告訴爸爸了，爸爸……”沈稚笑了起來：“爸爸很開心我。”陸寒欽不清不重的揉了揉沈稚的淺金色頭發，頭發很軟，是陸寒欽從來沒有摸過的觸感。“嗯。”陸寒欽聲音低啞，“有陛下在，你會安全很多。”沈稚有些不解，為什麽陸寒欽會這麽說。“我以為他最危險呢。”沈稚嘟囔著。陸寒欽說：“科學院的那件事，是陛下帶隊查清楚的。”沈稚仰著頭才能看清陸寒欽的神情，他問道：“是還有殘留勢力嗎，你說過不讓我去基因管理局報備。”“不是。”陸寒欽薄唇微動，“不是還有殘餘勢力，而是……當時科學院那批人隻算得上殘餘勢力。”陸寒欽清晰的記得自己躺在一片慘白的研究室裏，手腕粗細的針管插進胳膊，完全不顧被研究人身體如何，吸走了大半管血液。而這樣的行為，不過是他被研究時最輕鬆的一環了。沈稚第一次這麽直接地麵對這些，聽到陸寒欽這麽說，難免會有些害怕。陸寒欽看出沈稚的害怕，但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的經驗。於是陸寒欽努力從自己稀少的童年記憶中翻找，最後想起自己在福利院時，隔壁房間的小男孩膽小怕黑，每次哭的時候院長都會溫柔地將他抱在懷中唱著歌哄著孩子。陸寒欽不會唱歌，但是他可以抱住沈稚。沈稚垂著腦袋思考時，突然被攬入一片冰涼的懷抱。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抬頭，隻看到了陸寒欽的優越形狀的下頜骨和挺直的脖頸。這是在安慰他嗎？沈稚心底微微一動。陸寒欽似乎是感覺到沈稚的注視，有些疑惑的低頭。沈稚嗖的一下抽回自己的視線，小小的掙紮了一下就哦才能夠陸寒欽的懷中出來了。日光照射進屋內，被窗框分割成塊狀投在地麵，將兩人的身影籠在一起。沈稚臉有些紅，拋下一句“我先回房間了”就跑走了。跑步對於沈稚來說算得上劇烈運動了，臉上的紅暈被加重，等回到了房間，沈稚臉上的紅色已經藏也藏不住了。他背靠在門上，順著門一點一點滑坐在地上，最後蜷縮著雙腿，兩隻胳膊抱著膝蓋，將頭埋進腿間。沈稚的心底滋生出一絲奇怪而又異樣的感覺，在一片安靜的房間中，這絲格外的明星。心跳噗通噗通幾乎要跳出心口，似乎要譜寫一曲跳躍的音樂，來抒發剛剛的經曆。沈稚拍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臉上降溫。“不要亂想了，晚上還約了爸爸泡尾巴呢。”沈稚努力讓自己的心跳靜下來。他扶著牆回到房間，浴缸裏已經被裏德提前放滿了水。自從得知他喜歡沒事將自己泡在浴缸裏後，裏德就會經常通過莊園的智能控製係統，提前給他準備好一浴缸的水。拉下浴室的百葉窗，脫下衣服，沈稚將自己拋在浴缸的水中。雙腿在沉入水中的那一刻就變成了尾巴，尾巴尖用力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