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隨著第三場考試落下帷幕,虞耀祖和眾多學子一起走出了考場。


    此時此刻,眾人神色各異:有的人神情恍惚,仿佛仍沉浸在考題的困擾之中;有的人麵如死灰,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不祥的結果。


    且不論其他人如何,單看虞耀祖,卻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


    畢竟,考試已然結束,無論是生是死,過不了幾日便會見分曉。


    至此,本屆鄉試算是畫上了句號,兗州城再度回歸到往日那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景象。


    前來應考的眾學子們,也紛紛鬆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盡力而為,那麽成績好壞就留待放榜之日再去麵對吧。


    一部分自覺沒有把握金榜題名之人,索性早早踏上歸鄉之途,以期在下一次鄉試中能有所斬獲。


    至於那些胸有成竹者,則開始積極投身於各類詩詞大會之間,試圖借此機會拓展自己的人脈。


    虞耀祖對於這些詩會頗感興趣,但無奈形單影隻,無人陪著一起去……


    唯一認識的王誠章也因為身體不適,並沒有去參加。


    這人不能閑下來,一閑下來腦子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虞耀祖決定拉著虞鐵山出門散心,畢竟好不容易來到兗州一次,不好好遊覽一番實在可惜。


    他們一路閑逛,最終走到了一家銀樓門前。這時,虞耀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於是毫不猶豫地拉著虞鐵山走進店裏挑選禮物。


    錢不夠?小事情,隻要把銀樓的夥計一同帶回客棧即可,因為他閨女有錢!


    當聽到那銀樓的人拿著賬單的時,虞輕輕很是無語的瞥了他一眼,這還是為了那五十兩銀子的事……


    念在他不是亂花了,虞輕輕也沒有說什麽,痛痛快快的給了銀錢。


    就在此時,隻見虞耀祖從眾多首飾中挑出一對銀耳環和一支銀簪子,遞給了虞鐵山,並說道:


    “鐵山哥,這個你帶回去送給嬸娘和嫂子。這麽多年以來,多虧有你不辭辛勞地陪伴我參加各種考試,小弟心中甚是感激。”


    這時就看到虞耀祖從那幾對首飾中拿出一對銀耳飾和一根銀簪子遞給了虞鐵山。


    “鐵山哥,這個你拿回去給嬸娘還有嫂子,這些年來一直是你不辭辛苦陪著我一起趕考,小弟這心裏都急著呢。”


    萬一真的落榜了,也不至於連個謝禮都給不起了……


    “這個我不能要,你中了秀才就是咱族裏的驕傲,陪你趕考都是我應該做的,你這樣是不拿我當兄弟了。”虞鐵山憨厚的臉上滿是抗拒。


    虞鐵山一把將他拽到隔壁房間,關緊房門後對著虞鐵山說道:“鐵山哥,我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你爹最是看中我閨女了。”


    “你是不知道啊,我娘都把我的東西全部打包過來了,中了,咱就還是同族兄弟,不中以後就隻是同姓之人……”


    “這六叔也同意?”虞鐵山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要是不同意,我娘哪想得出來這招……”虞耀祖垮著臉說道,他這幾天心裏越來越沒底。


    “那行,我先收著,回頭找個時間在還給你。”一聽到虞耀祖這話,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他爹娘……


    “別,我剛剛說的也是真心話,從我考童生開始就一直是你陪考,我爹都沒有你陪的次數多。”虞耀祖看著他一臉正色的說道。


    “若是我中了,你就自己收著,也算是感謝二叔還有你這些年來的包容,而且那時候我也不差這點了。”最終虞鐵山還是被他勸住收下了。


    九月初,鄉試放榜的日子到了。


    放榜當日,等到榜單懸掛好之後,有士兵看守,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的太近,以防落榜之人撕毀榜單。


    學子們也可以選擇前去觀榜,也可以選不去,反正最後中榜之人都會有官府派人報喜。


    一大早虞耀祖頂著黑眼圈就被虞鐵山拽起來了,因為今日放榜,他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今日卯時才睡著……


    二人隨意用了早膳,便走了出去,實在是人太多了馬車還不如腿好使。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趕到那張榜的位置,卻驚訝地發現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顯然,他們嚴重低估了來看榜的人數之多。


    若不是虞鐵山緊緊拉住他,恐怕根本無法擠進人群的前方。


    盡管如此,虞耀祖仍然未能成功擠到第一排。於是,他隻能讓虞鐵山前去查看榜單。


    虞鐵山開始從頭一個接一個地仔細尋找起來。


    虞耀祖則站在後方焦急萬分,心裏癢癢得難受極了,迫切想要看到榜單,但眼前所見隻有密密麻麻的後腦勺。


    “找到了嗎?”虞耀祖忍不住喊道。


    “還沒呢!我都快把整個榜單看一半了,還是沒看到你的名字。不過,我倒是看到了王誠章的名字,他排在第一個呢!”


    虞鐵山的語氣也漸漸變得有些急切,擔心自己的兄弟會落榜。


    “第一個?你找我名字就好,從後看,從後麵往前麵看。”一聽這話,虞耀祖連忙出聲提醒道。


    他對於自己有個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絕對不可能名列前茅的……


    “虞耀祖!涼州人士虞耀祖第九十九名!”


    就在這時,虞鐵山突然用生平最大的嗓音高喊起來。


    當看到虞耀祖那三個字赫然出現在榜單之上時,他的心髒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不僅如此,他並沒有呼喊一聲便停下,反而是一遍又一遍地高聲大喊:“耀祖,你中了,你中了!”


    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湧上心頭,剛才還無法擠進人群的他,此刻竟然輕而易舉地將周圍的人撞開,然後緊緊抱住虞耀祖,繼續高喊著。


    “真的嗎?真的嗎?快讓我看看!”


    也許是得益於剛才虞鐵山的推搡,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再那般擁擠不堪。


    “啊!......啊!......”


    虞耀祖艱難地擠到前麵,終於看到了榜單末尾處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發出一陣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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