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主們站在一起聊天,交流剛剛的搬貨以及放火心得,孩子們就站在旁邊看熱鬧。有個小胖指著那個圓桌麵,抬頭挺胸自豪說:“你們看見那個最大的桌麵沒有!那是我爸爸滾回來的!”一時間小孩們驚歎連連,隻有小胖的爸爸大馮哥滿臉通紅讓兒子快點閉嘴,旁邊王老師忍不住問他怎麽想到滾個圓桌麵回來的。大馮哥用著手帕擦汗,誠實說:“沒辦法啊,別的都被他們搬完了,就剩這個沒人拿了。”不管拿什麽回來都要拿點回來,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曼哈屯人絕對不允許空手而歸。“有鍋有木炭有液化氣灶有液化氣,就算今天灶台沒幹,我們也能吃頓熱飯了!”顏帥看著大家帶頭鼓掌,“感謝各位鄰居!今天的掌聲獻給我們自己!”一時間掌聲雷動,大家互相擁抱歡呼,幸福和喜悅在雪地裏蔓延。有些人甚至在說如果這一次末世大家都能平安活下來,就衝這個物業和業主素質,我們曼哈頓小區的房價肯定要翻上三倍。但大家的高興沒過幾秒鍾就被接下來的一個重要問題分裂得幹幹淨淨那就是大鍋飯食堂的菜譜怎麽定。曼哈屯小區這麽多人,大家並不全是本地人,有很多是來自天南海北,都有自己不同的口味,而且因為年齡大小也有變化。年紀大和小孩要吃清淡點的,年輕的喜歡口味重的,酸辣苦甜鹹,南北差異大,就是豆腐腦這種經典問題都有好幾種解法。孟醫生舉手看著大家表示:“必須要滿足我們日常的營養需求。”以秦大力為首的健身佬表示:“要健康要少油少鹽高蛋白。”有孩子的家長說要是孩子能吃的東西,孩子卻立刻開始拆台扯著嗓子喊自己什麽都能吃不挑食。年紀大的叔叔阿姨老人們也開口道:“我就這麽幾天活了,可能明天就死了,吃什麽不是吃,你們用不著管我們。”原本還手拉手說著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的曼哈屯的業主立刻變得四分五裂,為了自己的口味而爭取。看著一群人吵吵鬧鬧,易成禮站在淩青身邊低聲問:“你想吃什麽?”淩青眼神落在那個燒烤的鐵架子上說:“想吃燒烤。”易成禮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頓了頓道:“我覺得可能有些困難,不過我們可以領一點肉串回去,在家裏偷偷自己烤。”“也不是不行。”淩青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他微微側頭壓低聲音說:“待會你給大力他們那裏送一箱煤再提個爐子去。”易成禮笑著問:“幹什麽?用東西收買他們,不讓他們往外亂說話?”“算是吧。”淩青直白道。易成禮點點頭,輕聲問:“那你用什麽收買我這個跑腿的呢?”淩青一頓,看向易成禮還沒來得及說話,易成禮就率先說:“開個玩笑,不過我覺得就算你不收買大龍和大力,他們也不會往外說。”“我知道,但是他不說跟我要給有什麽衝突?”淩青垂著眼說,“你可以覺得是我突然想當好人了。”易成禮看著他說:“你本來就是個好人,用不著我覺得。”兩個人站在一起沉默了兩秒,淩青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正好麵前的業主們因為菜譜的爭吵升級,易成禮和淩青趕快去維護秩序。就在吵個不停的時候,孫師傅終於站了出來,他提著鑼鼓站在椅子上咣當咣當敲了兩下,看著下麵的人都安靜下來,才大聲說:“我是廚師!吃什麽要聽我的!我做什麽就吃什麽!”廚房就是他的戰場,絕對不許別的人指手畫腳!“今天中午豆角排骨燜麵!然後炒一個青菜!以後每天都是一個主食一個素菜一個葷菜的配置!但是今天慶祝一下,我們把炭烤架支棱起來吃點燒烤!”孫師傅看著大家一揮手開始獨裁:“可以反對,但是反對無效!開始幹活!”雖然炭烤的東西吃多了會致癌,但大家在喪屍包圍下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喪屍肯定比癌症先來,總之就是爽了再說。原本還爭吵的業主們一聽有燒烤吃也不吵了,隻是舉手提問能不能搞點啤酒喝。“喝!但是一人一杯不許喝多!”顏帥大手一揮招呼著大家動起來。大家歡呼一聲開始新一天的忙碌,燒烤鐵架子支棱起來,孫師傅帶著一家老小全上陣,並且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拿出了自家壓箱底的燒烤醬,指點業主們怎麽看火烤程度翻麵刷醬才均勻。液化氣罐加液化氣也支棱起來,顏媽媽的高壓鍋再一次逃脫爆炸的宿命,幹上了自己的老本行開始燜排骨。紅毛他們坐在一邊休息,有幾個業主走過來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了聲感謝,一人上了根煙,站在一起聊了會天,算是關係破冰第一步。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淩青和易成禮也鬆了一口氣,準備找個地方摸魚休息一會,結果一轉頭看見外麵還在冒黑煙。易成禮看著黑煙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不對,一拍大腿說:“壞了!”那兩棵倒黴樹還燒著呢!一時間滅火的呼喊聲響徹雲霄,泡沫滅火器加上孩子們的雪球突擊隊,速度將樹從被火燒的痛苦之中解救了出來。但是它們的模樣和身邊的同類相比已經變得大不同,旁邊的樹或許還能問問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等待下一次的綠色上頭。而這兩棵樹剩下的樹生隻能背誦一些魯迅文章,告訴大家在曼哈屯的露台,可以看見路上有兩株樹,一株是枯樹,還有一株也是枯樹。王老師帶著孩子們給這兩棵樹致以崇高的敬意之後,就回到露台下開始準備吃席。第一次的大鍋燜麵出鍋,配合著燒烤的香味彌漫到整個小區,孫師傅的手藝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就連淩青也點頭說味道不錯。隻是一份有些沒吃飽,但是看著排隊打飯的隊伍淩青也沒想著去拿第二份。兩個人拿著碗筷回家,走在樓道裏的時候易成禮看他那樣就問:“是不是沒吃飽。”“恩。”淩青應了一聲。等著進了家門,易成禮才開口說:“那你想吃什麽就說,我給你做。你現在可以把我當成你的保姆吩咐。”淩青關上門看他,沉默了兩秒問:“在加油站的時候,你不是說是我的保安嗎?現在怎麽就成保姆了。”“因為我是經濟適用男,一份工資打兩份工,物美價廉。”易成禮給了淩青一個眼神,“所以請盡情吩咐我吧,主人。”淩青翻了個白眼往裏走:“你能不能正常點。”“那我好好說。”易成禮看著他認真道,“其實知道你跳下來救我腿受傷的那一瞬間,我很生自己的氣。”淩青坐在沙發上哼了一聲:“有什麽好生氣的,要是你看見喪屍衝過去不攔反而逃跑的話,那就不是你了。”“你很了解我。”易成禮笑了笑,“我知道你在上麵一直盯著我,我可以問為什麽這麽注意我嗎?畢竟對於你來說我算是一個犯罪分子,我的安全與否其實並不重要。”淩青伸手感受著炭盆的溫暖,緩緩搖頭說:“不可以。”意料之中的回答,但這一次易成禮卻不想玩這種你不說我也不提的文字遊戲了,他突然在淩青身邊坐下,低聲說:“其實我不問也知道為什麽。”夢裏算什麽,現實才重要。而現實就是淩青救了自己兩次,如果他夢裏也是這樣,那麽他夢中那個被人拋棄背叛過的自己,很難不喜歡他。易成禮在淩青起身遠離自己之前,先伸出手拉住了他。“幹什麽?”淩青語氣因為他的觸碰開始惡劣起來。易成禮卻沒放在心上,而是格外認真說:“夢和現實有些時候是反的。夢裏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死在了末世。但是現實裏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什麽你保護我,我們兩個根本就……”淩青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下意識轉頭避開易成禮的真誠又炙熱的眼神,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易成禮卻沒有放開。“不要把這種話說得太肯定,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淩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跟說大話一樣。”易成禮笑了一聲,用著空出來的右手輕輕握住了淩青的側臉,讓他轉頭看向自己,兩個人雙眼對視。“我發誓。”易成禮一字一頓說,“不是說大話。”作者有話說:孫師傅:在我的地盤就要聽我的!易成禮:我要讓你活下去!淩青: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第65章 天秤兩端難抉擇,保安三組苦鍛煉一時間房間裏很安靜,淩青看著易成禮的眼睛有些恍惚,時空一時在此交疊,這句話太耳熟,夢裏易成禮對著自己說過無數次。第一次說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朋友,他摟著自己的肩膀說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第二次兩個人之間變得曖昧不明,易成禮坐在沙發上同自己保持著禮貌的距離,溫聲說著同樣的話。但是等到第三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畸形,他從背後抱著自己,強行將溫暖分享給自己,在自己耳邊一字一頓說我不要你死,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然後一天又一天在耳邊重複,不厭其煩,似乎他說一百次話語就能變成現實,不過後麵他為什麽不說了呢?淩青想了想記起來是因為自己問了他一個問題。他突然笑了一聲,伸手拉下易成禮貼在自己臉上的手:“別來這套。”易成禮一愣:“我是認真的。”淩青看著他將當初那個問題再度問出口:“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和……和曼哈屯剩下的人隻有一邊能活下來,你會選擇救哪一邊?”-錢美麗吃完飯回到家裏就感覺到氣氛有一點古怪,淩青坐在沙發上看書,而易成禮是在陽台上拿著一本《家庭種植入門》認真閱讀,順便對比觀察一下陽台上蔬菜的長勢。平常就算兩個人怎麽保持距離,還是會有一些客套的對話和眼神交流,但是這一次他們兩個好像都當對方不存在一樣,像是在格萊美傾情表演we don`t talk anymore。“我回來了。”錢美麗出聲打斷這一室的沉默,見他們倆都一個甩頭看過來,立刻說:“物資都搬進空屋子裏儲藏了,雪地他們也利用起來製冰降溫,不用擔心東西會壞。”淩青立刻放下手裏的書,開口問:“那燒烤剩下的炭火呢?”“一部分拿去大棚裏升溫了,還有一部分火種保存著,等晚上吃飯再拿出來用。”錢美麗在沙發旁邊坐下,腦袋靠在沙發背上吐出一口氣,身體放鬆下來說:“外麵好冷,大家幹完活基本上都回家了。”易成禮站在陽台看著外麵正跑圈的兩隊人問:“那連翰和秦大力怎麽還在外麵跑步?”“他們那是保安集體雪地拉練呢。”錢美麗想起這個事心情就有點複雜,“因為大力說下雪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點讓身體發熱的事情。”淩青聽得一噎:“他所謂的讓身體發熱的事情就是雪地拉練?”錢美麗點了點頭:“而且他還跟連翰說是男人就一起來,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易成禮:……易成禮:“連翰沒有拒絕嗎?”“他是想拒絕的,但是他們班的人比較無畏,說別人班練他們也不能落後,直接卷起來了。”錢美麗回想著連翰從震驚到絕望的表情,認真道:“連翰看上去挺痛苦的。”被迫內卷,還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內卷,不痛苦可能是人已經卷沒了。淩青感同身受點頭說:“我建議他裝暈,閉眼倒地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了。”這一瞬間,淩青和連德華達成了心靈上的共鳴。連翰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實在撐不住就閉眼往地上一倒完事,有什麽事等自己昏迷結束再說。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如此之好。累是累得要死,但是暈怎麽都暈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