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就這麽一個孫子啊!他定北侯不分青紅皂白的毀了臣孫子的眼睛,這是要斷臣孫家的根啊!”


    謝昭一踏進殿內,就聽到了孫老國公的哭喊,再往裏走,便瞧見了一身藏青鶴紋的孫老國公跪在禦案前,身姿佝僂,配著那肝腸寸斷的哭咽聲,讓人見之心生同情。


    可那些被他孫家壓著的苦主,那些無辜女子的家人,失去女兒姊妹時,又如何不可憐。


    他孫家可以進宮上告帝王太後,換得補償,那些普通百姓,卻是連一句冤字都喊不出口,被人堵得死死的,隻能在無盡的痛苦與絕望裏死去。


    謝昭斂下漠然的神色,上前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慶元帝被孫老國公哭得頭痛,對他的話也一時不辨真假,見謝昭來了,他道:“小三,孫尚誌與定北侯的事,你可知道?”


    謝昭將入宮與孫老國公的說辭,又一字不差的說給了慶元帝,見慶元帝臉色沉了下去,他似無所察覺般,感慨道:“還是太子殿下來得好,在孫公子快被打死的時候,及時拉住了,還讓人請了大夫,當時許多百姓見了,都說太子殿下是個溫厚寬仁的人。”


    “也難怪那些名門寒門的有識之士,都願意與太子殿下一同玩樂。”


    慶元帝眉頭一皺,麵色不愉,“太子身為儲君,不在東宮讀書處理政務,反而跑出宮去不務正業,哪裏有半點儲君的樣子!”


    謝昭似乎被他這突然的暴怒給嚇到了,忙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


    慶元帝本就厭惡太子這個嫡長子,他一出生,顯赫的母族,尊貴無匹的嫡長子身份,大臣的擁戴,甚至他自身的才學,這些東西無不是在提醒著慶元帝,這個兒子擁有著他都不曾擁有的東西。


    讓他難以控製的對這個兒子生出了……嫉妒。


    是的,嫉妒。


    一個父親嫉妒自己的兒子,說出來,不知道多少人會驚掉下巴,尤其是這個父親,還是一國之主。


    謝昭看得明白,但太子不懂,他隻以為慶元帝是真的寵愛老二,厭惡他這個兒子,所以,他必須變得優秀,優秀到無人比得上他,無可替代他。


    可太子越是如此,慶元帝便越討厭他,嫉妒慢慢變成憎恨,甚至是……殺意。


    慶元帝緊了緊手,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底那些湧動的情緒,眸色冰冷的看向謝昭:“你說,太子與定北侯一同參加了春詩宴?”


    謝昭垂首恭敬:“是。”


    慶元帝冷笑一聲,朝跪在地上的孫老國公看去,“你方才說,孫尚誌會跳水救人,是定北侯逼迫他這麽做的,如今太子又是與他一道,舅舅現在還覺得太子出手救下你孫子,是真的一片善心嗎?”


    孫老國公心髒狠狠一跳,他跟在皇帝身邊多年,早就知道他對太子不喜,所以他們孫家也一直跟著皇帝的步子,對太子也極為冷淡。


    隻是今日,他孫子確實是太子救下,才免於一死,他是真心感激,方才告狀之時,難免帶上太子,雖無誇讚之意,但落到慶元帝耳中,怕是另有想法。


    孫老國公後背霎時出了一片冷汗,“陛下聖明,老臣年事已高,遠不如幾年前那樣看得透了,被人蒙騙,還是陛下英明!”


    說實在,這話半真半假,陛下英不英明,自有別論,可這太子與定北侯摻和在一起的事,孫老國公琢磨著,竟然還真有幾分道理。


    定北侯素來目無下塵,看不上春詩宴這等對他來說無聊的宴會,偏偏今日來了興趣,太子往日也不怎麽出麵這種宴會,更愛於東宮處理公務。


    孫老國公心裏發涼,越想越覺得他孫子這事,怕不是太子跟定北侯故意設計的。


    畢竟,他孫子是聽了定北侯的話才跳水救人,沒道理孫子聽話完成了定北侯交代的事,還要挨打的!


    這必然是定北侯故意為之,好讓孫家承太子的人情!


    “陛下!老臣如今老眼昏花,不知這裏麵的糊塗事,被人蒙騙至此,還請陛下聖裁,還孫家一個公道!”


    說罷,又深深一拜。


    皇帝擺明了想借這個機會處理太子,他自然得給皇帝一個理由。


    “舅舅起來吧,朕自然不會放過那些行事無理之人。”


    慶元帝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沉聲吩咐道:“高德,傳朕旨意,定北侯目無王法,行事狂狽,杖責……”


    “陛下!”


    一道冷聲驟然打斷慶元帝的聲音,慶元帝冷臉,眸色暗沉的看向來人,捏緊了龍椅的扶手。


    “定北侯,無人通傳,便直入禦書房,你這是要造反嘛?”


    定北侯麵容冷俊,似未看到慶元帝麵上的怒火。


    麵對造反這樣的罪名,他也淡然自若。


    “陛下,蕭家世代對天家忠心耿耿,出生入死,臣身為蕭家子孫,亦是如此。臣私闖禦書房,並無謀反之意,實乃事出有因。”


    他身形高大,穿著一品大員才能穿的深紫官服,神色淡然的站在殿中,毫不畏懼的與憤怒的慶元帝對視,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才是皇帝。


    謝昭眼底冷了些,這倒不是他對慶元帝的什麽父子情發作,而是,他蕭宸身為一介臣子,竟然如此無視天子規矩,簡直是……該死啊!


    很顯然,慶元帝也是同樣的想法。


    “哦,哪不知你有何要事,竟連通傳這片刻的功夫,都等不得。”


    謝昭幾乎都聽到了慶元帝牙關咬緊的吱吱聲。


    定北侯依舊淡定,他微微拱手,“臣是為孫尚誌一事而來。”


    他一提,孫老國公便對他怒目而視,“定北侯莫不是還要來惡人先告狀?”


    定北侯沒看他一眼,隻與慶元帝道:“陛下,孫尚誌跳水救人一事,確實是臣事先行告知於他,隻是這要救的人,卻並非臣的夫人,而是另有其人。”


    謝昭睫毛微顫,小聲開口:“定北侯為何要事先告知孫公子救人之事,難道你還能未卜先知,知道誰會在那個時候落水不成?”


    “未卜先知算不上。”定北侯語氣驟然一轉,變得冰冷起來,“臣是為一己私仇,報複他人,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謝昭輕聲問:“不知定北侯這要報複的仇人是誰?”


    定北侯:“帶進來!”


    慶元帝與孫老國公都聞聲看去,二人詫異一瞬,便明了。


    被人綁住扣押進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逐出侯府的原定北侯世子宋言,與他的表妹趙雲燕。


    二人狼狽不堪,甚至宋言的手臂上還有刀傷,正往外滲血。


    謝昭見了微微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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